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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在農村聽的戲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27 10:33:45

小時候在農村聽的戲(小時候在戲班子)1

1950年代《梁山伯與祝英台》劇照,牟芷苓(左)飾祝英台。

87歲的牟芷苓女士,是原重慶市江北區川劇團國家二級演員,知名川劇藝人。1932年出生于四川省宜賓一個梨園世家,7歲學藝登台,在雲貴川跑灘巡演,擅長閨門旦、青衣,常演《绛霄樓》《三祭江》《喬子口》《楊八姐盜刀》等傳統劇目,後來還演過《杜鵑山》《孔雀膽》《楓葉紅了的時候》《于無深處》等話劇。我們将用三期專欄,打望這位梨園女傑悲欣交集的戲劇人生。

1.學戲

站在牟芷苓家的陽台上,看得見重慶江北溉瀾溪長江邊塔子山上的文峰塔。青山白塔,非常漂亮,比她從小演過的《水漫金山》鎮壓白娘娘的雷峰塔要小,比《哪吒鬧海》中哪吒他爹托塔李天王的七寶玲珑塔要大。牟芷苓說:“這個塔是清代光緒年間修的,跟南岸黃桷垭的文峰塔,下浩覺林寺的報恩塔,‘三塔不見面’。四女兒小時候,我帶她爬上去過,她把眼鏡搞丢了,沒找到,心痛了一陣。”

牟芷苓小時候最心痛的,是在宜賓老家,父親——一個川劇藝人的去世。川劇共有昆、高、胡、彈、燈五種聲腔,隻有燈戲出于本土,其餘四大聲腔,均系早年分别沿川西岷江、川東長江、川北嘉陵江和川南沱江四條大河輸入四川,所以川劇就按聲腔的流行區域劃為“四大流派”,也叫“四大河道”:以成都為中心的“川西壩”,擅胡琴;以重慶為中心的“下川東”,胡琴為主,衆調紛呈;以資陽為中心的“資陽河”,高腔大本營;以南充為中心的“川北河”,多唱彈戲。

“我的老家在宜賓街上,老名字叫大土地,後來宜賓專署搬來了,我們那條街就叫專署街。我是梨園世家,爸爸兩兄弟都是唱戲的,爸爸叫牟耀光,是張德成(川劇須生名角)的徒弟,是唱須生的,唱紅頭子,就是唱關羽。他沒讀好多書,但是腦殼很聰明,後來他自己都可以寫劇本,當導演。爸爸死得早,當時我才六歲。”

爸爸兩兄弟都是唱戲的,一直沒有分家。“我伯伯叫牟子華,是唱女角的,也成了家,有伯娘,沒得生育,就把我過房給伯伯。我爸爸死後,這麼大一家人就靠我伯伯一個人唱戲維持生活,很老火。我伯伯覺得我聰明,還是塊學戲的料。所以我還沒滿七歲,就跟伯伯出去學戲了。離家時,我媽媽很傷心,走時對我說:跟到伯伯要學出來。”

當時日本人到處轟炸,唱戲的也老火,沒得觀衆就收不到錢,吃飯都困難。“請我們去唱戲的東家,隻供應吃飯,沒得菜。伯伯有幾個徒弟,我最小,大師兄、二師兄就把我帶起出去要鹹菜。我出去就要得到;他們出去,就不容易要到,因為我很小,也不曉得啥子叫羞。我那陣就演娃娃戲了。”

2.打戲

學戲第一件事就是練功,早上起來,四點多鐘就去吼嗓子。牟芷苓說:“吼嗓子就要放開吼,在街上要打擾周圍的人,比我大的師姐帶起我,就到有河的地方,河水流得嘩嘩嘩地響,就到那些地方去吼,跟那個水比聲音。表現得好的,回來就在城門洞,吃得到一碗稀飯。那陣隻有兩頓飯,沒得早飯。回來還要擱腿、走台步、學槍把子。學踩跷是最艱苦的,那個跷一踩起,不是站在平地上,按我伯伯的要求,是要踮起腳尖站在闆凳上,不敢動,一動就要摔。當時沒有鐘表,就站香,先站三分之一炷香,再站半炷香,後來就站一炷香。一炷香大約有半小時。”

芷苓學戲還是快當,沒學好久就可以唱《绛霄樓》了。“我第一個發蒙的戲就是唱《绛霄樓》,那陣學習又沒得劇本,口傳心授,全靠腦殼記,學了差不多有三個月,我就可以唱《绛霄樓》了。”

老話說,角兒是打出來的,你遭打過沒得?“哎呀,我遭打得喲,我伯伯對徒弟要寬些,對我就特别嚴。他說如果我對自己的侄女不嚴的話,我就沒得辦法管我那幾個徒弟。平時唱戲唱錯一句,就用竹片片打個手闆,或者是打屁股,有一次唱《小放牛》,我演問路的村姑,跟放牛娃對唱,‘天上桫椤是什麼人栽?地下的黃河是什麼人開?天上桫椤是王母娘娘栽,地下的黃河是老龍王開’。結果我對錯了,我曉得今天戳了拐,肯定要挨打。”

這回就不是竹片片了,是拿馬绾繩打的。伯伯武旦出身,這場打戲,打得比戲台子上還兇。“馬绾繩就是舞台上那些上馬下馬耍的馬鞭杆,打起痛得不得了,巴倒痛。那個馬绾繩高頭很多戲,一下抛出去,一下收轉來,相當于戴在手上的缰繩,用富貴竹做的,不是竹子,竹子沒有柔韌性。打得我沒得辦法,就跑到一個唱武生的屋頭去,一下鑽到床腳去躲。他唱武生,我伯伯唱武旦,他說話,我伯伯還是要聽,就攔倒起說情。伯伯也打累了,就饒了我。爬出來,伯伯就教育我,說打你是要你學出來,要唱當家人;你如果學不出來,永遠站邊邊吃受氣飯。”

3.偷戲

學戲難啊,芷苓在戲班子,為了學個戲,酸甜苦辣都嘗盡。“有一個孃孃,名字我搞忘了,嗓子不好,唱不到正角色(女一号),盡唱些二、三旦子(女二、三号),但她肚皮頭有貨,會的戲很多。我有時間就給她跑點路呀,她喜歡我,說我來教你唱《三祭江》,我心想太好了,我就用心地學,沒過好久我就把這個戲學到了。”

《三祭江》是著名的三國戲。劉備之妻孫尚香(孫權之妹)得知劉備死訊,前往江邊哭祭劉、關、張三兄弟,分别運用高腔、胡琴和彈戲三種聲腔。“當時教戲沒得劇本,就一句一句地教,有些台詞我也體會不到,但她教我唱,我就跟着唱就是了。把這個戲學會後,我就跟伯伯說,我學會了《三祭江》。他說你在哪裡學的?我就說是那個孃孃教我的。他說你唱給我聽呢,我就唱給他聽。我伯伯聽到很高興,就馬上給我置行頭,三祭江要穿白噻。”

學不到的戲,她就偷。“有些老師唱得好,他唱的時候,我就在馬門邊,反正是他看不到我的地方,躲起,他唱我就聽,就記在心頭。後來他們曉得了,就給我取了個外号叫‘戲賊’,我就恁個偷着學了好多戲喲。”

還有些師傅,不用偷,主動教她。“我伯伯有個拜把兄弟,我也喊他伯伯,叫陳幺幺,是唱旦角的,胡琴、彈戲都唱得好。他喜歡我,他說幺兒,我兩個打個賭。我說伯伯打啥子賭嘛?他說我教你唱《喬子口》。我一聽,哎呀,《喬子口》是彈戲,而且是非常非常難學的唱功戲,是狠抓觀衆的。我說要得嘛,但是我輸了,我沒得賠你的喲!他說沒得啥子,你赢了就吃一碗炸醬面。我說要得嘛。”

《喬子口》是著名的包公戲《血手印》的一折,燴言情與偵破為一鍋。“我就硬是用心地要吃定他這碗炸醬面。陳幺幺一晚上教我的《喬子口》,第二天我就使勁地背。我兩個打的賭,第二天晚上我就要背給他聽。背完了,他說你娃娃有點聰明呢,這碗炸醬面你吃得成了。我硬是吃了他一碗炸醬面。實際上,一晚上要學一個《喬子口》,那也是不可能的,是因為他平時唱的時候,我就在偷,我先就偷到一些。這個戲是在魚洞溪學的,我剛滿十歲。”

文/本報記者 馬拉 圖/牟芷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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