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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慧敏

五五六

池蟠池衙内在《夢華錄》中出場自帶喜感，雖然是配角，但他卻是整個劇中的笑點擔當。身為汴京行會的總把頭，池衙内一派天真，任性随心，和女主們不打不相識，從死磕到合作夥伴最終實現雙赢皆大歡喜。關于衙内是個是個什麼鬼，引起普遍關注。

衙内最初是個官職，帶編制的官二代。漢唐、五代奉行槍杆子裡面出政權，誰的拳頭硬誰是老大，誰的牙齒尖利誰吃老虎肉。吃過肉之後為了證明自己厲害，老大們還虎口拔牙，把老虎、獅子的牙和爪子放在案子上軍事地圖旁邊，令人望而生畏。

老大們們南征北戰，遇到敵人偷襲半夜就要吹燈拔蠟迎戰、開拔，往往來不及收拾大營裡的那些獸牙和爪子，索性把它們繡在旗幟上，稱為牙旗。後來人們把牙旗下面武将辦公的地方稱為牙門。《封氏聞見記》卷五記載：“近代通謂府廷為公衙，公衙即古之公朝也。字本作'牙‘。傳來傳去，成了“衙”。北宋以後體制内的行政大廳統稱為“衙門”，在衙門執勤站崗抓捕犯人送達文書的稱為“衙役”，在領導身邊迎來送往負責安保的多是官宦子弟，俗稱官二代，稱為“衙内”。

衙内若是論起來正宗和牛氣，還是将門之子。大宋牛市剛開局的時候，就出了一位牛到天上的衙内，宋太祖趙匡胤對他都青眼有加。待他成年，大宋朋友圈第一群主親自遞上一根紅絲線，要把公主許配給他，衙内說使不得，硬生生拒絕了皇帝，甯當衙内不當驸馬。宋太祖對衙内可是真愛，逆了龍鱗不但不讓他下線，還在一個有紀念意義的日子裡，給他發一個大禮包。如此之牛，也是沒誰了。

衙内叫李繼昌，合抱之木有其根，萬涓之水有其源，李繼昌他爹是李崇炬，李崇炬真的像一把火炬從五代的黑暗中一路星火燎原，成為宋太祖股肱之臣，官拜樞密使。李繼昌成了大宋級别最高衙門裡衙内，出入皇宮如履平地。

虎父無犬子，李繼昌從小武藝超群膽識過人，剛成年就參加大宋專門為選拔高級将領後代設立的呈試，先考孫子兵法非攻三十六計等軍事理論，校場比武打了第一，宋太祖走下禦座，給小夥子點贊，示範劍術，臉上始終挂着老丈人看女婿的笑容。

李繼昌在父親的循循善誘下，經常利用在皇宮值班的機會，給宋太祖送一些家裡的茶葉果子，宋太祖總是給他數倍的賞賜。那天是曬佛節，是時候把埋在心裡很久的心事拿出來曬一曬。宋太祖召來孩他爹李崇炬，和老部下拉家常：愛卿啊，如果真的有一天，心中願望能實現，朕想叫你“愛親家”。聞聽此言李崇炬馬上跪下謝主隆恩：使不得，犬子如何能配上龍女？不勝惶恐。老李語無倫次終結這場聊天，連滾帶爬回到家，兀自驚魂未定。這廂大宋皇帝尴尬了，自尊受挫的既視感：朕打仗喜歡完勝，吃牛排喜歡全熟，還就不信這個邪。

宋太祖召見李衙内，站在他面前的小夥子武功蓋世，玉樹臨風，宋太祖越看越愛，越愛越着急忙慌想當人家嶽丈，甚至比三年前想當皇帝更迫切。金口玉言情真意切：這世界有很多人，朕想和你成為一家人。聞聽此言李衙内十分惶恐，拒絕的十分委婉：我們都是一家人，你就是我們大宋的大家長。說完急匆匆結束這場會談。

按說李家父子拒絕皇帝的提親，應該消停一陣子。可是不久李崇炬敲鑼打鼓把宰相趙普的女兒給衙内娶了過來。宋太祖在群裡看到自己的樞密使和自己的宰相發群公告，氣得抄起案上的小禦斧，砸向正在背誦大宋天子五不準條例言官，言官的門牙被禦斧砸落，滿臉是血。言官憤怒地看着自己的上司，宋太祖冷笑：不服？不信你還能把朕咋地。言官就是牙齒掉了牙龈發炎也要把話說完的人：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不能把陛下咋地，但曆史會給你打分。宋太祖一聽馬上醒悟，連忙變了一張笑臉，傳禦醫給言官治病。

為了避免強強聯合不好駕馭，宋太祖把李崇炬調到外地，對李衙内卻網開一面，公主出降當天，宋太祖一紙诏令升了李衙内的官。宋太祖高瞻遠矚，不在乎一時一事的得失，放長線釣驸馬。許多年以後，李繼昌因為戰功赫赫，被宋真宗封為左神武軍大将軍、權判右金吾街仗，宋真宗把萬壽公主指婚給李衙内的衙内李遵勖，這一次他們終于成了一家人。但是，李尊勖升格成為李繼昌的哥們，因為公主不能屈尊向公婆行禮，把公婆變成哥嫂就能免去這個禮數。這也是重臣不願和皇帝結親一個原因。

李家不僅和皇家結親，和佛家也有緣。李尊勖孫子的孫子叫李修緣，後改名道濟，成年後拜杭州靈隐寺慧遠和尚為師，他就是民間傳說中诙諧智慧為百姓伸張正義的活佛濟公。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骨子裡李道濟仍然是一個衙内。有宋一朝，衙内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自由散漫驕橫跋扈的特質，《夢華錄》中的池衙内和蕭衙内就是例子，但是導演最後還是給他們善良的人設。壞到死有餘辜是施耐庵筆下的高衙内，依仗高太尉的權威活成了欺男霸女十惡不赦的禽獸，自此衙内這個詞被黑化，徹底玩壞了。

一部《水浒傳》，寫盡了人性的之惡。施耐庵堪稱暗黑文學的鼻祖，浒，我理解是深水岸邊，江湖水太深，施耐庵把水攪渾不說，還加了許多腐蝕人性的硫酸。

參考資料：《宋人轶事彙編》丁傳靖中華書局

圖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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