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導讀:裁員、降薪,最近這兩個名詞像萦繞在職場上的烏雲,讓每個人臉上都挂上了愁容。一些公司的奇葩降薪裁員行為也屢屢登上熱搜,引發網友熱議。本文作者對此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與你分享。
人外有人,難外有難,卷外有卷。
“論卷,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弱雞。”說完這話,傳言中的深圳某企業就坐上了“卷王之王”的寶座,順帶着秀出了自己的必殺技——競标降薪。
競标降薪,絕對稱得上是21世紀的企業管理花式創新,它的神奇操作,馬克思看了會流淚,德魯克看了會沉默。
競标降薪的精髓不在降薪,而在競标,具體招數是:讓員工填表,填寫自己能接受的降薪數額,最後公司會内部評選,誰能接受的降薪數額多,誰就能繼續留下。
什麼,你舍不得割肉?對不起,公司不養不肯跟公司有難同當的員工,請團成一團圓潤離開。
或許是鱿魚遊戲看多了,這款主打“制造員工内耗”的職場遊戲設計者,還增加了一條規則:每名員工的自願降薪數額都是保密的。這一下子将卷力值拉滿,你肯降2000,我就肯降3000,你肯降3000,我就可以倒貼。
員工爆料圖。
到頭來,此舉可讓企業輕易地實現雙赢——對員工“降薪”,赢了一次;将不願降薪的“裁員”,又赢了一次。
這充分證明了一點:高段位的PUA,就是将管理無能或無良的問題,置換為員工内部互耗的問題。自己打壓,不如讓員工自相殘殺。
看到這,恐怕連設計出“二桃殺三士”遊戲的晏嬰都得連連叫絕。
知乎上,在“如何看待深圳一公司讓員工競标降薪,降薪最多的留下來?”的帖子下面,有網友說:求求你,幹點資本主義的事吧!然後恨不能把英國開啟“四天工作制”試驗的新聞打在公屏上。
引發熱議後,深圳市人社局對此回應稱,有注意到網傳信息,并已下派至各區進一步核實,未收到相關投訴,若網傳信息為真,會介入調查。
競标降薪的真實性仍待查證,但毋庸諱言,在經濟承壓、疫情沖擊的背景下,當下大多數企業都在想着降本增效、瘦身過冬。
辦法通常是二選一:降薪or裁員。
016月7日下午,在格力電器2021年年度股東大會上,董明珠重申公司不會裁員,稱今年還會再招3000~5000名大學生。
就在10天前,董明珠還曾承諾,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裁員,“甯降工資,也不裁員”。
話音一落,一堆人為之動容:這才是良心企業家。
可堪對照的是,同為白電巨頭的美的,摁下的按鈕是裁員。
美的董事長方洪波認為,未來三年行業會面臨比較大的困難,是前所未有的寒冬。美的的對策是,裁員30%。
這并不令人稀奇。畢竟,這兩年,裁員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尤其是對互聯網企業而言,不裁員都不好意思自稱互聯網企業了。
何止是互聯網企業,地産、教培都同裁相憐。就連勢頭相對向好的造車新勢力,裁起員來也不含糊。
不光中國企業在裁,濃眉大眼的馬斯克眼見形勢不好,也要裁。6月2日,馬斯克表示,因為感覺經濟狀況不佳,特斯拉需要“裁減大約10%的員工”,且将暫停全球招聘。
你方唱罷我登場,你降薪後我裁員,于是有些人感慨:降薪向左,裁員向右。
這裡的左和右,對應的是政治光譜上的兩種色系:左,注重的是公平;右,看重的是效率。
很多人會用道德顯微鏡來打量這兩種做法:甯可降薪也不裁員,體現的是人文溫度;将裁員而非降薪作為首選,彰顯的則是資本冷血。
将裁員消息跟“35歲失業”的中年危機、就業難的現實痛點同框,不少人更是笃定:降薪比裁員要人性化多了。
最起碼,不會逼得許多員工在最難的時候失業。
02
降薪的企業,真的比裁員的企業更有情懷嗎?
需要看到的是,同樣遭遇困難,有的企業降薪,有的企業裁員,二者的本質區别是:一個是讓全部員工都犧牲一部分,一個是讓一部分員工犧牲全部。
在說到這兩個選項時,美國制造企業貝瑞·威米勒和某電話銷售公司的例子常被引用。
前者2008年遭到金融危機沖擊,訂單損失嚴重,但老闆說了一句話:我不相信人頭(headcount)能解決問題,我認為人心(heartcount)才有價值。随後開啟了全員無薪休假計劃,企業最終渡過難關。
後者宣布無差别降薪後,出現高績效員工大面積離職情形。有人據此得出降薪不如裁員的結論,認為這類降薪會開啟“企業經營越差越降薪-越降薪人才流失越快-人才流失越快企業經營越差”的惡性循環。
降薪或裁員,各有各的難。比起單純從道德和CSR維度去審視企業選擇,不如更多地回歸市場本位視角。
對那些大企業來說,能用降薪解決的問題就不會輕易裁員,是基本的決策理性。反之亦然。
從市場思維看,在困難期選擇降薪或是裁員,沒有哪個是更優選項,更多的是“鞋子合不合适,隻有腳知道”。
03
就目前看,科技業傾向裁員,制造業喜歡降薪,是肉眼可見的規律。
互聯網企業傾向裁員,原因在于新業務快速試錯下的敏捷用工模式 增長停滞期的瘦身需求;制造業喜歡降薪,原因是轉型升級陣痛……這是流行的歸因框架。
但這能充分解釋,為什麼科技企業和制造企業的降本增效路徑會出現巨大差異嗎?
更深層次的因由,或許在于行業屬性差異——
互聯網是科技和資本密集型行業,高技術壁壘兼高自由度的技術人才是最核心資源,全面降薪後,會出現逆淘汰局面——頂尖人才負氣出走,混日子的繼續苟着。
所以,互聯網企業更願意裁員,或是裁人(末位淘汰),或是裁業務闆塊(收縮非核心業務)。
微博截圖。
制造業則是勞動密集型産業,核心資産是生産機器和廠房設備,業務線的相對穩定決定了,其用人需求的彈性空間不大。
因此,制造企業甯願通過降薪來壓縮成本,也不願意裁人,以免影響業務穩定性、連續性。
具體到美的和格力的選擇差異上,顧子明老師就分析:美的更像“掌握核心科技”的美帝,在工業自動化、新能源以及數字光電等多個新領域發展,格力則像“超級工廠”寶島,在空調、熱水器冰箱等成熟白電領域不斷專注深耕。
你能說董明珠就必定比方洪波更有情懷嗎?
并不能。隻能說,在降本增效方面,企業基因決定了,有的選擇降薪更有效,有的選擇裁員更妥帖。
這裡面,倒不是沒有反例。在很多大廠都摁下裁員鍵時,華為的裁員動靜并不大。
這跟其獨特的組織管理模式不無關系。互聯網觀察家程春曉就提出了兩點:
- 跟互聯網公司普遍實行目标年薪制不同,華為很多員工的薪酬結構是:固定工資、可變獎金、分紅大概是1:1:1,将員工薪酬跟公司業績部分挂鈎後,困難時期通過薪酬自動調整就能實現降本;
- 華為的人力構成,可分為奮鬥者、被人才堤壩化了的專業類員工、OD(高級外包)和外包。以奮鬥者為核心的全職員工低波動率的背後,不過是“把工作屬性本來就應該是高流動性的員工析出體外,對應的其實是非正編員工的高波動性。”換句話說,是通過壓縮外包開支去降本。
這對互聯網企業不乏啟示性。
04不管怎麼說,企業将降薪或裁員作為冷空氣來了後的禦寒動作,都是正常的市場動作。
降薪或裁員,也未必存在誰比誰更有情懷,誰比誰更沒人性。
事實上,比起降薪、裁員“二選一”,某些企業的“我全都要”往往更要命。
但若企業自身已掙紮在生死邊緣,那有什麼好苛責的呢?與其苛責,不如離開。
我們當然希望企業能不降薪就不降薪、能不裁員就别裁員,希望企業組織管理方式升級,可因為企業降薪或裁員就樹一個“資本”的靶子,然後提着泛道德化機關槍對其掃射,并不合理。
說這些,并不意味着,企業們在降薪或裁員時可以玩各種套路。
在企業發展困難期,你可以降薪,也可以裁員,前提是合法合規,可不能耍競标降薪之類的花招。
降薪可以,但别動不動玩“被自願”的把戲;
裁員可以,但能不能别描成“優化”“向社會輸送人才”“畢業”?
在網上,有句話說——
“現在有部分企業,既想讓打工人有封建時代的人身依附關系,也想擁有資本主義工廠式的廉價勞動力,還想具備社會主義的主觀能動性。”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既要……又要……還要”,否則很容易成“既當又立”。
企業降薪或裁員,很多時候是個經濟問題,而不隻是個道德問題。
但如果一邊降薪或裁員,一邊說這是正常業務調整,那這可就有些既不經濟、也不道德了。
作者:佘宗明,數字力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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