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綿延五千多年的曆史長河中,名将雲集,數不勝數。蒯通就是其中之一。蒯通是漢朝範陽(今河北徐水)人,原名蒯徹。封建社會,有個明規則,叫為尊者諱。皇帝,是國家唯唯一主人。所以,首先就得為皇帝諱。如,說話、寫文章,甚至取名字,都得避諱。帝王名是尊貴無比的,任何人都不可以直呼亂犯。蒯徹是蒯通的原名,不料漢武帝也名徹,這就麻煩了。後人寫史說話寫文章都必須避這個徹字,所以史書裡蒯徹就變成了蒯通。蒯通辯才無雙,善于陳說利害,曾為故事第二主人公韓信謀士,先後獻滅齊之策和三分天下之計。韓信死後被劉邦捉拿後釋放,後成為相國曹參的賓客。
這件事情的導火索和韓信有關。 韓信是西漢的開國功臣。在楚漢戰争中,韓信發揮了卓越的軍事才能。平定了魏國,又背水一戰擊敗代、趙。之後,他又北上降服了燕國。漢四年,韓信被拜為相國,率兵擊齊,攻下臨淄,并在濰水全殲龍且率領援齊的二十萬楚軍。于是,劉邦立韓信為齊王,仕途一發不可收拾。但韓信數次立下戰功,功高震主,漢高祖劉邦對他心生忌憚,為了鞏固政權,便設計殺害了韓信。韓信在世時,作為他的謀士的蒯通曾力勸他不要相信劉邦,起兵造反,但是韓信沒有聽從他的勸告,最後身首異處。韓信死後,作為曾經親密夥伴的蒯通自然面臨危險。蒯通便裝瘋逃跑,但依然被劉邦的手下所擒獲。
丞相蕭何在大殿設下油鍋,又召集群臣,想逼迫蒯通當着衆人的面承認與韓信密謀造反。蒯通自知在劫難逃,反而定下心來,當着群臣說出一番話來。
蒯通說:“丞相,我想漢王在南鄭之時,手下擁有無數的精兵猛将,隻是沒有一個人能敵得過霸王項羽。後來,漢王幸得韓信,築三丈高台封他為帥,浴血奮戰,将項羽趕到江東。霸王因戰敗,無顔見江東父老,拔劍自刎。如今,天下已經太平,還要韓信幹什麼?殺就殺了罷,有什麼壞處?并且韓信身負十罪,丞相可知曉?一旁聽着的大将樊哙忍不住問:“你剛剛還在為韓信鳴不平,現在又說他有十樁罪。不要說十罪,就算隻有一樁罪,也活該他死無葬身之地。”蕭何說:“既然你說韓信有十罪,那你現在就當着這滿朝文武,細細地說一遍吧。”
蒯通侃侃而談:“第一樁便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助漢王順利挺進關中;第二樁是擊殺了章邯等三位秦王,助漢王一舉拿下關中;第三樁是進入關西,生擒魏王豹;四是渡過井徑,殺死了陳賒和趙王歇;五是生擒夏悅,擊殺張仝,平定了代國;六是在齊國曆下打敗了齊國大将田橫,令田橫狼狽逃竄;七是夜渡淮河,擊殺楚霸王手下周蘭、龍且兩位大将;八是揮師廣武山小會垓,殺的楚兵叫哭連天;九是九裡山十面埋伏,令楚國軍心大亂;十是在陰陵山上對項羽窮追不舍,逼得他烏江自刎。這便是韓信的十大罪狀。”聽了這些衆人震驚,謝謝都是韓信立下的功勞,怎麼就成了韓信的十大罪過呢?不僅如此,蒯通還接着說“韓信不僅有十罪,還有三愚”。衆人更加不解。
隻聽蒯通接着說:“韓信收服了燕國、 趙國,大敗齊國時,手下有精兵四十萬,他那個時候尚不反漢王,如今卻謀反,這難道不‘愚’嗎?漢王被項羽追趕逃出成臯時,韓信駐紮在修武,當時擁有精兵八十萬,統帥将領兩百多名,那時候他不反漢王,如今卻謀反,這難道不‘愚’嗎?楚漢決戰,韓信統領百萬大軍于九裡山垓下,那時軍權皆在他掌握中,他沒有反漢王。如今卻謀反,這難道不‘愚’嗎?”
此言一出,衆大臣都陷入了沉思,連蕭何都面露悲色。蒯通這時真切、悲痛地說:“韓信身負‘十罪’,又有這‘三愚’,豈不是自取其禍今天您要油烹蒯通,這不就是‘兔死狐悲、芝焚蕙歎’嗎?請丞相三思而行啊!”
“這麼一說,連我都傷感起來了。”快人快語的樊哙歎息着說。
“是啊,想那韓信立下如此功勞,将他殺了,可不是一件錯事麼?”曹參說道。
“可見韓信真的是屈死的,隻是死者不能複生。”蕭何長歎一聲說。
群臣也紛紛歎息道:“一代賢良竟落得如此下場,倒不如留着楚霸王項羽,韓信也不至于屈死!幹什麼要貪圖坐軍中帳的風光,不如安安穩穩在鄉下種田罷了!”
蕭何聽着群臣議論,沉思半晌,毅然說道:“韓信已死,不能複生,但請衆位大臣跟随我一起去面見高祖皇帝,說明這些因由,請求為韓信平冤還爵,為蒯通加官封賞。”後來,漢高祖果然封蒯通為官,并賜黃金千兩。
蒯通明明需要為自己辯解,卻給韓信喊冤;而在為韓信喊冤時,他也不是列舉韓信的功勞,而是正話反說,列舉了韓信的“十大罪狀”和“三大愚昧”。這“十罪”和“三愚”其實樁樁件件都是韓信當年立下的汗馬功勞,蒯通的話将大家的思給引回了之前那段歲月,韓信浴血奮戰,為大漢朝打下了天下,可最後卻放加以“謀反”的罪名處死,這讓大家如何能不由人及已、兔死狐悲?所以蒯通的話一說完,不僅衆大臣紛紛為韓信叫屈,連原本要油烹饪蒯通的蕭何也下決心要為韓信與蒯通平反。正是蒯通正話反說的技巧,令原本對自己極為不利的局面瞬間發生了變化,并成功地說服了在場的所有人。
由此可見,說話就是一種技巧, 利用歧義也好,正話反說也好,引用名言、數據也好,說話的方式要随着當時情境的需要、說話對象的不同、想要達到的目的不同而随時加以變化和調整,要選擇最能打動對方的說話方式,巧妙地利用技巧,才能達到說服對方的目的。這就是蒯通巧舌保命的故事,他的巧舌如簧挽救了自己的性命,也為後世留下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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