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之旅

◎吳永鑫

高中畢業那年暑假，父親、母親和我去廣州旅行。那是流火的七月上旬，太陽光烘烤着大地，高樓大廈孤零零地站在高溫下，馬路兩邊樹梢上的蟬兒被熱得拼命嘶鳴。我們避開了高溫天氣，選擇了下傍晚出發。我們從淮安坐大巴車到南京祿口機場，晚上的空氣漸漸涼了下來，我們抵達機場時已經是晚上七點。

我和父親、母親都是第一次坐飛機。平時我會看一些空難報道，比如某國的飛機失蹤了，某國的飛機落入森林了，或者某國的私人飛機在機場着陸出事了，每當我想起這些就會對飛機不寒而栗，覺得坐飛機不安全，不如坐汽車平穩。我坐在機艙裡，索性不去想那麼多，因為越想越害怕，我隻一心睡覺，一覺醒來不超過兩個小時就到廣州了。

我的一個親戚，是我的表叔，在廣州做服裝批發生意，賺了許多錢，成了一個老闆，他歡迎我們的到來，他全程接待。我們到了廣州，正是半夜，表叔請我們吃宵夜，他說這裡的夜生活很豐富。露天的餐館裡，白色的桌子上擺滿了花蛤、扇貝、螺蛳、皮皮蝦還有優質啤酒。雖然我那時候已經長胖了，可我不想錯過那麼多好東西，平時在淮安很少見到這麼多海鮮，我們在家鄉大多吃雞鴨魚肉，第一次吃鮮貝，感到很新奇。我用竹簽子挑着花蛤，蘸着調料和芥末，吃芥末是有講究的，不會吃的人會十分難堪。要先吸一口氣，再屏住呼吸，把蘸了芥末的食物送進嘴裡，咀嚼了咽下去，再呼出氣來，這是正确的吃法。這樣會覺得胸腔裡灌滿了涼風，令人回味無窮。吃完簡單的宵夜，他把我們送到了一家星級賓館，直到安排妥貼才離開。這家賓館配置精美，裝飾豪華，浴室既整潔又漂亮，有無線網，有早餐供應，我們住了五個晚上，都是表叔付錢。表叔對父親說，他卡裡有幾百萬，叫我們放心消費。他非常感激父親對他兒子的照顧，以此作為回報。

第二天晚上，表叔帶我們去參加了一個商業聚餐，那裡來的都是和他一起做生意的人，桌子上全是特色的粵菜，甜食、辣醬、海鮮魚。我喜歡吃這裡的生蚝、牡蛎、鱿魚，母親嘗了幾塊貌似梭子蟹的海蟹，又吃了幾尾海蝦，接着吃了一些廣式的雞，母親喜歡這些富含蛋白質和礦物質的營養餐，而父親和表叔在一起飲酒，全是啤酒。

我們最大的樂趣就是逛街，到老廣州的商業街區走一走。廣州的大街和淮安沒有什麼太大的出入，一樣的樓房，一樣的商鋪，可是廣州的街更大、更長，也更繁華。有意思的是，淮安的馬路兩邊盡是梧桐樹、黃楊之類的，而到了廣州，你會經常看到路邊站着榕樹、芭蕉樹和椰子樹，這些熱帶植物在廣州屢見不鮮。母親住在賓館裡，她想多休息一會兒，不願意出門走動。我和父親背着包，兩個背包客就這樣開始了廣州旅行。廣州七月的天氣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不一會兒就陰雲密布，開始下雨。我和父親人手一把傘，雨下大了就找個公共汽車站台躲躲雨，雨停了就繼續走路。廣州有許多客家人，他們的先祖始于秦征嶺南融百越時期，原來的嶺南是雜草叢生、瘴氣缭繞的地方，韓愈有詩雲“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可見在古代，人們對嶺南印象之壞，那裡是流放犯人或官人貶谪的地方。一千多年來，多少代人辛勤的開發與經營，使得珠江流域出現了許多大城市，比如廣州、汕頭、珠海、潮州、深圳，如今成了改革開放的示範區。今天的人們喜歡嶺南這個資源富饒的地方，如今再提到嶺南、提到廣州，人們更多的會談及它的美食、風景、人文。

一個下午，我對父親提議，既然來了，就要參觀這裡有紀念意義的地方。父親問我，我想去哪兒。我說，高樓看得多了也挺枯燥的，我們去看看黃埔軍校吧。父親叫我查看地圖，我指了指黃埔島：“要坐輪渡。”父親叫我帶路，我什麼也不說，帶着父親去渡口。結果廣州的路很複雜，我找不到路，最後我和父親花錢坐了三輪車到達了江邊的渡口。這時候，天上又開始下雨了，珠江的江面煙雨蒙蒙，水汽冒了上來。上船了，父親站在那兒瞭望遠方的江面，珠江水煙波浩渺，水天相接，兩岸的建築群和蔥蔥郁郁的青山被霧氣籠罩着，摩天大樓若隐若現，我想起“山色空濛雨亦奇”這句詩。

下了輪渡，父親和我去吃了一頓下午茶，小巧精緻的茶舍裡，我們點了筍肉燒賣、蝦餃、魚丸、海鮮粥還有芋包。廣州的下午茶聞名遐迩，人們喜歡在午後飲酒談天，各種各樣的人都有。填飽了肚子，我們繼續趕路。整個黃埔島上的民居都很小，但是道路很幹淨，由于河渠多，人們臨水而居，小樓建在水上，人們在水上劃着小船穿梭于條條水巷。我們四處打聽，終于知道了黃埔軍校的地方，現在那裡已經成了紀念館，有海軍駐守，遠處停泊着軍艦，穿白衣服的衛兵手持鋼槍在站崗放哨。他們不允許我們拍照片，我們便走到小商店買了幾樣紀念品，我和父親一人買了一件海軍襯衫。黃埔軍校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樣，它隻是普通的房子，沒有奢侈的建築，可我卻感受到一種魂。黃埔軍校附近是一座烈士紀念陵園，時不時會有幾個海軍部隊的人從身旁經過，海軍小夥子白生生的臉，健碩的四肢，他們開心地談天說地。意識形态的不同導緻兩個政黨天海相隔，我覺得現在不需要過多地去想國共之間的矛盾，而是應該多多合作，尋找共同的目标，我盼望着兩岸的和平統一。

回到賓館歇息。跑了半天，身上全是粘乎乎的汗水，洗完了熱水澡，全身從上到下清爽了許多。我躺在白色的床單上，計劃着自己的未來，期望着自己可以旅美、旅歐，做一個專欄作家，留下暢銷的作品。

廣州這座城市大學多，優質的女孩多。走在外面，無論是街上還是商場裡，随處可以看見年輕的情侶。一個清晨，我和父親出門散步，早晨的太陽已經開始熱了起來，一路上許多小青年在趕公交車，幾個模樣大約20來歲、穿着流行的短褲的女孩在等公交車，幾個同行的白白瘦瘦的大男孩背着書包站在站台下和她們交頭接耳，不知道男孩們說了什麼，女孩子們會心一笑，笑得很甜，他們即使在等車的過程中也不會忘記分享藏在心裡的快樂。我想起李宗盛的一首叫做《漂洋過海來看你》歌，“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裡，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擁歎息”，這一句說的也許就是這樣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戀人。

離開了廣州，我們又乘飛機去上海做客。廣州的行程就是這樣簡單，就像飲一杯果汁口味的雞尾酒，味道尋常但是清爽，而且心裡知足。

作者簡介：吳永鑫，生于1997年，淮安人，大學生，熱愛文學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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