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的賀歲檔中，昔日的一對黃金搭檔“相遇”了——
周星馳導演的《新喜劇之王》和吳孟達出演的《流浪地球》。
1999年，《喜劇之王》勇奪香港電影年度票房冠軍，那也是“周星馳&吳孟達”這對最佳拍檔的巅峰期。
沒想到20年後，他們以這樣的方式“相遇”，周星馳已經是大導演，而吳孟達依然是配角，隻不過已經不是周星馳的配角。
前幾天，吳孟達做客《十三邀》，在聊到和周星馳的這段情誼時，心裡是滿滿的無奈和遺憾：
“現在感覺有一點……老死不相往來那種感覺。”
曾經是相互成全的“最佳損友”，如今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最熟悉的陌生人，讓人無限唏噓。
可是，他們之間真是那樣的嗎？
周星馳和吳孟達的“合作”，始于1989年。
那時候，周星馳剛剛進入TVB，跑龍套，主持少兒節目，備受冷落；此時的吳孟達，已經是一個過氣的“紅星”。
在無線藝員訓練班的時候，吳孟達和周潤發是同班同學，他的成績比發哥還要好得多。
在發哥演“許文強”之前，吳孟達已經憑借和鄭少秋主演的《楚留香》走紅。但成名之後他膨脹了，迷失在不羁的生活中，很快欠了一屁股債。
1989年，周星馳27歲，吳孟達大他9歲，一個小弟和大哥之間的年齡差。
他們一起主演了一部《蓋世豪俠》，女主角是那年隻有25歲的藍潔瑛。
一個曾經郁郁不得志的龍套，和一個跌落“神壇”的過氣明星相遇了，惺惺相惜，聊得特别投緣。
第二年，他們又合作了《他來自江湖》，兩人的友誼又加深一步，變得無話不說。
當時，他們住的房間樓下有一個24小時茶餐廳 ，倆人沒事就在那聊天吃飯。深夜漫長又孤獨，但是彼此卻找到了可以互訴衷腸的知己。
更多的時候，吳孟達則充當傾聽者的角色，單親家庭出身、一向自閉的周星馳面對他卻無所不談，把他當成自己的兄長甚至老師、爸爸。
周星馳知道吳孟達喜歡吃鮑魚，兩人常常買鮑魚罐頭躲在片場偷偷吃，你一塊我一塊，吃得很幹淨。
對吳孟達而言，周星馳不僅是兄弟，更像一個需要照顧的孩子。他聽到周星馳和媽媽講電話時大吼大叫，就把他拎到陽台批評一番。
周星馳對拍戲是很有想法的人，但導演不相信他，所以他的想法常常由吳孟達來提出，替他向導演傳達。
如果說愛情有火花，那麼友情也有。
周星馳和吳孟達在鏡頭裡的默契，很快吸引了吳思遠的注意，他就是電影《賭聖》的制片人，也是星仔和達叔的伯樂。
那時候，香港賭片風靡一時。周星馳主演的《賭聖》在1990年創下了香港電影的最高票房紀錄。
影片中最受歡迎的，是“阿星”和“三叔”這對讓人爆笑的無厘頭組合。
《賭聖》之後，周星馳和吳孟達迎來了合作的黃金時期。十幾年時間裡，他們合作了28部電影，帶給了觀衆無數歡樂和淚水。
很多80、90後小時候看的周星馳電影裡，總有一個胖胖的、兩撇胡子笑起來有點“猥瑣”的吳孟達。
《賭聖》和《賭俠》裡，星仔是有特異功能的賭徒，達叔是他身邊貪财怕死的三叔。
《逃學威龍》裡，星仔是學校的卧底警察，達叔是他愛偷懶的手下。
《九品芝麻官》裡，星仔是正直的縣令包龍星，達書是他的小跟班包有為。
《鹿鼎記》裡，星仔是機靈幽默的韋小寶，達叔是傳授他武藝的海公公。
《破壞之王》裡，星仔是想學武功的快餐小子，達叔是騙他錢财的“師傅”。
《喜劇之王》裡，星仔是不得志的龍套尹天仇，達叔是找他協助破案的卧底警察。
《百變星君》裡，星仔是學校的霸主，達叔是關愛他的管家，也是他的爸爸。
《大話西遊》的這段尬舞，沒有一句台詞卻也能讓觀衆捧腹大笑，至今依然是反串戲中的經典。
兩人合作這麼多作品中，有一幕最為經典。不過，成就這一幕的卻是因為兩人的笑場。
《逃學威龍》的一場“認親”戲，一開始吳孟達先笑場了，當時周星馳一臉呆萌的看着他。等到他自己說台詞的時候卻忘了，也隻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導演并沒有删除這部戲，這一幕也陰差陽錯的成了經典畫面。
在周星馳的電影裡，吳孟達可以說是沒有一個像樣的角色，要麼慫要麼猥瑣，要麼草根要麼奸邪。
他知道自己的外形不可能成為像劉德華、周潤發那樣的偶像派，但他願意陪襯周星馳，做他身邊的綠葉。
周星馳和吳孟達之間，你很難說是誰成就了誰，因為他們是最佳拍檔。
周星馳成就了吳孟達，沒有這位“喜劇之王”，也不會有吳孟達這位“黃金配角”。
但如果沒有吳孟達的陪襯，周星馳也無法留下那麼多令人百看不厭的經典角色。就好比樂壇裡的周傑倫和方文山，如果沒有方的詞，周也無法開創中國風的時代。
他們之間是一體的，他們就是彼此的影子，隻要一個眼神，就懂對方要什麼。
戲裡，周星馳天馬行空，吳孟達的配合天衣無縫。他們為香港喜劇電影開辟了一個新的時代，創造了票房稱霸的輝煌。
戲外，他們同樣是最佳搭檔。
早期上綜藝的時候，周星馳這樣評價吳孟達，說他人好、戲好，眼神裡都是崇拜和欣賞。
在香港無線電視25周年台慶的時候，兩人還一起講相聲，你逗我捧，默契十足。
都知道周星馳不是一個健談的人，他害怕面對媒體，會緊張，表情僵硬。
那時候，有周星馳的地方就有吳孟達；有吳孟達的地方，就有周星馳。
隻要和吳孟達在一起，他就會徹底放松。
吳孟達好比是周星馳的心靈解藥，治愈着他的孤獨症。
2001年，周星馳和吳孟達又合作了《少林足球》。
這一次，星仔是有大力金剛腿的五師兄，達叔是退役的“黃金右腳”，是“奧斯卡影帝”。
《少林足球》讓周星馳同時獲得了金像獎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導演。
而吳孟達，就像是影片裡的那個“黃金右腳”，在成全了“大力金剛腿”之後，選擇默默地在背後祝福。
自那以後，他們再沒有同過框。
一時間衆說紛纭，很多人揣測說周星馳和吳孟達鬧掰了。
還有媒體說，他們的交惡，是因為周星馳的《功夫》沒有邀請吳孟達。
其實真相是，周星馳與吳孟達已經約好了拍攝《功夫》，檔期已經定了下來。
但是開拍的時候，趕上了非典，無奈、隻能延後。至于延後多久，沒有人知道。
終于等到了開拍，可是吳孟達已有其他片約在身。所以《功夫》中吳孟達的角色才給了林子聰。
這部電影完成了周星馳緻敬李小龍的功夫夢，但也成了他和吳孟達的遺憾。
有些緣分一旦錯過，想再聚首就難了。
吳孟達一向喜歡吸煙、喝酒、暴飲暴食，生活沒有規律和克制可言。
終于，他的身體垮了。
情況一度嚴重到進入重症室接受治療，甚至多次被傳去世的消息。
周星馳聽到消息，第一時間發去短信問候，直到他恢複健康，他才安下心。
後來，周星馳又邀請邀請吳孟達出演《美人魚》。遺憾的是，那時候他的身體還不允許拍戲，他不想拖累周星馳，就拒絕了。
很長一段時間裡，吳孟達也是一個工作都沒有接。他不僅消失在周星馳的電影裡，也消失在大衆的視野裡。
漸漸的，他們之間的交集就變少了。
命運這東西，可以安排兩人相遇，卻無法安排兩人相伴。就如張學友在《秋意濃》裡所唱，“人聚散在風中，都不由我”。
周星馳成為大導演後，很多人都說他高冷了，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了。
但實際上，他隻是不擅長處理人情世故。面對外面的惡意揣測，他選擇用沉默阻止情況變得更糟糕。
他們之間很多的傳聞，都是子虛烏有。他們的關系，也不是外人用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和吳孟達“分手”之後，周星馳把心撲在了事業上。
《美人魚》熱映，33億的票房成為神話。
隻不過繁華背後，周星馳孤獨依舊。滿頭白發，眼帶倦容。
吳孟達呢？他的生活反而越來越接地氣。
從死神關走過一遭的人，更懂得什麼是家庭。
他有四個女兒和一個兒子，日常開銷很大，負擔很重。為了應付生活開支，甚至還賣了幾處房産。
他說，“現在喜歡平平靜靜的生活，就希望吃碗安樂茶飯，沒有别的要求。”
當吳孟達再談到周星馳時，不勝唏噓：
“他是老闆了，我是老頭子。”
“他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事業有成，我差他很遠。”
可是這些，都不是他們“老死不相往來”的原因。
要知道那些年，周星馳多次陷入“人品差”的輿論風波中，很多人甚至說他是片場的“暴君”。
隻有吳孟達站出來力挺星爺：他隻是對拍戲太較勁，甚至是強迫症，他隻是要求太高了，他對事不對人。
每一次吳孟達現身，和周星馳的關系總是一個逃不過的問題。
而他總是沉穩地說：“天下的事都是這樣，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隻要我不死，他還沒退休，我們還是會合作。”
周星馳曾說，他的好朋友不多，但知己也不需要太多，幾個就夠了。
他沒有說他的知己是哪幾個，但吳孟達在他心裡一定占據一個特别的位置。
06
星爺已經年過半百，達叔即将步入古稀。
他們都老了，看着他們的電影的那一批人，笑着笑着就長大了。
可觀衆還是期待他們再合作，因為沒有吳孟達的周星馳電影，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即便兩個人已經分開十幾年，但66歲的吳孟達依舊放不下。
在《十三邀》裡，一提到周星馳，他就會帶着遺憾的苦笑。他看淡了一切，但依舊看重這段情。
相識一場，這段緣分來得不容易。
那周星馳呢，他放下了嗎？也沒有。
他是個重情的人，他每一部無厘頭喜劇，其實都在說一個“情”字。
重情的人，必定也會重義。
有些情誼就是，曾經仗劍走天涯，如今各自安好。
就像吳孟達說的，大家不曉得怎麼突破這個口，是他先來找我呢，還是我先去找他呢。
男人之間的友情，有時候就是很微妙、别扭。它不像女閨蜜那樣，需要日常親密的溝通和相處來傳達和鞏固。
他們沒有再合作，也不會把對彼此的感情挂在嘴邊，但會焖在心裡，内心深處都有對方。
懷念那幾年，默默陪在星爺身邊的達叔，安穩且美好。
我們生活在平行時空裡，各走其道，各行其事，互不幹涉，但隻要你想起我或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在原地等你。
周星馳和吳孟達的關系也是一樣，這就是他們所謂的“老死不相往來”。戲裡已經是最佳拍檔，戲外已經沒必要把現實的人生演給世人觀看。
最好的友誼，是不需要曬在朋友圈的，這會在私底下默默關心和支持對方。就算時隔多年再相逢，也是會心一笑的那種。
一晃幾十年，達叔漸漸老了，星爺的頭發也白了，我們也進入社會不再年輕了，真是歲月不饒人。
多希望有生之年，再看到二人笑着同台飙戲，哪怕隻有一分鐘，因為那曾是多少人的青春啊。
圖文綜合自“視覺志”
編輯：郭超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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