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凡不凡

編輯 | 孫大聖

近日，86版《西遊記》劇組衆演員齊聚CCTV，一起慶祝《西遊記》開機40周年。

短短幾分鐘的演員介紹，閃現着各路“仙人大妖”的身影，有西天取經的唐僧、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也有如來佛祖、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太上老君，還有的是玉兔精、蜘蛛精、黑熊怪、金角大王等等。

每一個身影都蒼老了許多，但每一個身影都依然那麼熟悉。

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此次《西遊記》劇組的再聚首，人群中少了那麼幾位重要人物。

一位是《西遊記》的總導演楊潔，一位是沙和尚的扮演者闫懷禮，還有一位則是唐僧扮演者之一的徐少華。

楊潔我們都知道，2017年4月15日，這位《西遊記》的最大功臣與世長辭，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闫懷禮還要更早一些，2009年因肺部感染去世，距今已有十三載。

他們雖未到場，但所有人都在心裡牽挂着。

而徐少華不一樣，且不提他和《西遊記》劇組的那些“别扭”，就即便他來到現場，也要和汪粵、遲重瑞另外兩位唐僧的扮演者争一争。

一個角色，三個演員，争的不隻是誰演得更好，也要比一比各自的選擇，以及後來的人生際遇。

比起徐少華、遲重瑞，汪粵可能是唐僧扮演者中最少被提及的一位。倒不是因為汪粵演得有多差，而是他在86版《西遊記》中一共隻出現了4集。

本來留給觀衆的印象就不深，再加上後來兩位“唐僧”的高能出場，汪粵僅存的那點臉熟也幾乎快被人抹去了。

直到多年以後，網友們再去考究《西遊記》的幕後故事，很多人這才漸漸知道了汪粵的存在。

不過别看汪粵在《西遊記》中的存在感不高，但事實上從一開始，他才是導演楊潔心中唐僧的最佳人選。

《西遊記》選角的時候，師徒四人中豬八戒是最先被定下來，主要馬德華老師的形象确實很符合角色要求，一上妝更是直接化身“豬八戒本豬”。

孫悟空的角色也不難找，基本鎖定在南北兩派的“猴王”之間取舍，最後選擇了南派的六小齡童。

沙悟淨倒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選，但在闫懷禮老師的兩次主動請纓下，導演楊潔試了又試，最終也确定了下來。

但到了唐僧這裡，楊潔是真的犯了難，畢竟從《西遊記》小說的描述來看，唐僧應該是“凜凜威顔多雅秀、相貌堂堂、豐姿英俊。”

而楊潔照着這個标準選來選去，卻發現很多演員都隻是符合其一，要麼神似，要麼形似。

直到有人将汪粵的照片遞到她面前，楊潔這才拍闆決定：“他是誰？把他找過來！唐僧就應該長這樣！”

汪粵是北電78級表演系學員，與周裡京、張豐毅、方舒、張鐵林等人是同班同學。那會兒他還沒畢業，也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作品，制片人見了還說他一臉“苦相”，不适合演唐僧。

但楊潔又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所以最終在她的力排衆議下，汪粵還是被留了下來。

而事實也證明楊潔挑演員的眼光極其毒辣，至于挑人的眼光嘛，那就不好說了。

其實剛入駐《西遊記》劇組時，汪粵也下過很大的功夫。

就和六小齡童觀摩猴子的生活習性一樣，汪粵也被楊潔扔到了北京法源寺，與師父們一起吃齋念佛，為的便是更好地融入角色。

而在臨下山之際，法源寺的老和尚還給他留了一句贈言：“務實——言行相應，不懷自大。有恒——有所為作，而不中舍。”

但彼時年紀尚輕的汪粵隻看到了表面，沒有參透其中的真谛。

所以當後來有位老師告訴汪粵，演完唐僧之後，他未來的角色可能會被定型，以後的戲路也會越來越窄時。

幾經權衡之下，汪粵聽從老師的建議，離開了《西遊記》劇組。

汪粵在《西遊記》中的高光時刻都留在了第四集，也是他參演的最後一集。

那一集中，孫悟空三打白骨精惹怒唐僧，唐僧在一怒之下将其趕走。汪粵的表演完美诠釋了唐僧當時的糾結，有無奈、有不舍、有釋然。

但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他離開《西遊記》劇組時的心理寫實。

很多年以後，有人問汪粵有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汪粵說：“遺憾和後悔都沒有用，畢竟年輕的時候想多幹一些事情。”

是的，汪粵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當後來的《玄奘西遊記》劇組抛來橄榄枝時，他又毫不猶豫地披上了“袈裟”。

隻可惜，這次他遇到的導演不是楊潔，而是六小齡童，結果自然不太如意。

正如汪粵的那位老師所說，棄演唐僧以後，他的戲路不再局限于玉面小生，但最終也沒能拓寬多少。

因為除了楊潔慧眼識珠，後來根本沒人找他演戲。

早些年，汪粵還出演過幾部影視作品，但要麼是被壓了好幾年，要麼就是播出後沒一點聲響。

再之後他做過幾年幕後，接着又跑到中央戲曲學院教書，混了個副教授。

而這個職位擱在普通人身上算很高了，但對于既是北電83級畢業生，又是86版《西遊記》主演之一的汪粵來說，委實有點可惜。

事實上，除了出演過唐僧以外，汪粵的人生履曆再無更為出彩的地方。

年輕時的他心比天高，不願被唐僧捆住未來。

臨老臨老，他卻失掉了氣節，接連出演了幾部爛片，并且都是飾演唐三藏。

隻是不知道這時候，汪粵是否還會想起他從法源寺下山時，那位老和尚說過的逆耳忠言。

汪粵離開後，整個電視劇就沒法拍攝下去了。

趁着這空擋，楊潔導演又開始物色上了新人選。她聽人說電影《精變》裡面有位女演員不錯，所以楊潔抽空還專門去看了電影。

沒想到這一去，不僅相中了後來在《西遊記》中飾演“高小姐”的魏慧麗，還發現了徐少華這位翩翩公子。

不過一開始，楊潔并沒有讓徐少華試鏡唐僧，而是想讓他飾演“小白龍”。

可是等徐少華來了後才發現，他身上沒有小白龍那種硬朗的朝氣。而就在楊潔準備讓徐少華打道回府的時候，身邊有人提議讓他試一試唐僧，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就這樣，工作人員給徐少華上了唐僧的妝，扮相沒有太過出挑的地方，但也還算過得去，最後楊潔便把他留了下來。

其實前面說過，汪粵那種相貌端正、身姿挺拔的身形條件更符合楊潔對唐僧的想象，而徐少華身上帶有些“女氣”，不符合書中的描述。

不過後來電視劇播出來，觀衆對徐少華的反饋卻格外的好。

尤其是《趣經女兒國》那一段，在徐少華和朱琳的精彩演繹下，塑造了整部劇最唯美、最暧昧、最夢幻的一幕。

無論戲裡戲外，總覺得稍有不慎，唐僧便會在女兒國國王的一聲聲“禦帝哥哥”中迷失自我。而這并不符合唐僧的原本角色定位，但卻是最能激起觀衆“G點”。

遺憾的是，這次高光之後，徐少華也和當時的汪粵一樣，做出了離開劇組的選擇，理由是回去完成學業。

當然，如果真是這個原因的話，汪粵都能亮相《西遊記》劇組的開機40周年，徐少華為什麼沒有現身？

關于這一點，“豬八戒”扮演者馬德華戳穿了其中的真相。

2010年，馬德華做客郭德綱的訪談節目《今夜有戲》。

一上來，老郭便給他出了道難題，說：“當時徐少華演唐僧，為什麼拍了一半就要換人呢？”

馬德華聽完一愣，但也沒藏着掖着，直接挑明是因為片酬的原因，而且隻是因為“5塊錢”鬧得不愉快。

據馬德華所言，當時西遊記劇組的幾位主演中，闫懷禮的單集片酬是60塊錢，六小齡童和馬德華拿80塊錢。

而徐少華一開始拿70塊錢，到《趣經女兒國》那集，因為他的戲份比較重，所以漲到了75塊錢。

不過徐少華并不滿意，直接找到導演要求給他也漲到80塊，但人家楊潔說：“你怎麼能跟他們倆比？他們倆粘上那個受多大罪？”

然後徐少華說是要上學進修，緊接着便離開了劇組。而他究竟是負氣離開，還是真有學業要完成，外人無從得知。

其實徐少華後來還和導演楊潔有過合作，《西遊記續集》裡面的唐僧便是他飾演的。

後來他還和汪粵、遲重瑞一起做客訪談節目，可見三個唐僧之間雖有對比，但也沒有什麼大的矛盾。

但從馬德華老師的那次采訪後，徐少華就很少參與《西遊記》劇組的重聚了。

以前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可如今臉都撕破了，還怎麼互相寒暄？

當然，徐少華再怎麼不忿，他也隻是和《西遊記》劇組做切割，而不是和《西遊記》，畢竟他還要靠唐長老“吃飯”呢！

徐少華的個人成就不低，他不僅是國家一級演員，還曾擔任過山東省話劇院業務院長，山東省戲劇協會副主席。

按說有了這些頭銜，徐少華應該很珍惜自身名譽，但當紅彤彤的鈔票擺在面前時，再多的風骨和節操也會瞬間蕩然無存。

拍網大爛片、接土味商演，哪怕有着百衲衣加身，但隻要他站在名利場的中心，就再也看不到大師的風範。

不過徐少華卻不太在意，即便被人當做小醜又如何？

掙錢麼，不寒碜！

以前曾在某個留言區看到過這樣一條評論：

三個唐僧演員的出現或者離開都是一種天意，汪粵有着強烈的自我意識，适合剛踏入取經路的唐三藏；徐少華的唐僧外表完美，但在修行路上仍有缺陷和動搖；而遲重瑞的唐僧則是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一舉一動看似随意，實則佛已心生，信念堅定。

最難得可貴的是，每當一位唐僧離開，導演楊潔總能很快找到接下來最适合的那個唐僧，又何嘗不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遲重瑞是《西遊記》的第三位唐僧。

說起這件事，遲重瑞記得尤為清楚。那天下午五點左右，遲重瑞準備回團裡報到，然後與一個身影擦肩而過。

緊接着聽到身後一聲怒喝“站住”，遲重瑞回過身來，導演楊潔就站在他面前，口中說着：“我眼皮子底下的唐僧，我怎麼沒看見啊！”

遲重瑞接話道：“您不是有唐僧嗎？”

然後楊潔解釋了一番，并問他願不願意接這活。遲重瑞自然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所以當天就被拖到理發店剪了個“大光頭”，而後來的唐僧也便是由他接演。

遲重瑞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當過文藝兵，進修過上戲，入過中國廣播藝術團，畢業就到了中國電視劇制作中心，可謂是一步一個腳印。

楊潔找上門的時候，他已經演了好幾部電視劇，演技也磨練幾年，正是大展宏圖的時候。

後來到了《西遊記》劇組，他也沒有讓任何人失望，将唐僧身上那種入世俗但又超然于世俗的氣質都體現了出來。

印象比較深的是其中的兩場戲，一場是遲重瑞一人分飾兩角，一個假唐僧，一個真唐僧，大多數時候真假難辨，但遲重瑞刻意用一些小動作讓觀衆能一眼區分出來。

還有一場是孫悟空幻化成唐僧的樣子見國王，完全像猴子上了身，找不出一絲往日那種古闆的模樣。甚至小時候看電視，還總以為唐僧真的是孫悟空變得，現在想想還有一些好玩。

遲重瑞是一直跟着《西遊記》劇組拍到結束了，他好像和其他人沒有過什麼摩擦，隻知道他拍完西遊記後一心向佛，久久不能出戲。

而且遲重瑞雖然沒有演過“女兒國”的橋段，但在現實中，他卻真的遇到了自己的“女國王”。

遲重瑞的妻子名叫陳麗華，曾進入過全國富豪排行榜前二十，更是2015年位列胡潤女富豪排行榜第二名，而這幾年她的名次雖有起伏，但幾乎從未跌出百強之列。

如今，陳麗華個人資産估值約為500億，旗下産業遍及全球各地，而擁有着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稱其一句“女國王”也絕不為過。

當然，有着這麼一位強勢能幹的妻子，遲重瑞也自然會背負上“吃軟飯”的名聲。

不過各家歡喜、冷暖自知，隻要人家自己過得開心，那就夠了。

其實說來諷刺，汪粵、徐少華早早抛棄了唐僧，晚年卻還是披上了袈裟，商演、拍爛片一點沒落下。

遲重瑞雖然将戲演到了結束，但和陳麗華結婚後，他就像入了女兒國的唐僧一樣，再也沒有了人生的方向和目标。

所以對比三個“唐僧”，我更喜歡那個折騰了一輩子的“孫猴子”。

前幾年，飾演孫悟空的六小齡童老師曾遭受過一波無謂的攻擊，抨擊他一個角色吃一輩子，演了一次孫悟空，一生都跟猴子過不去。

但其實我還挺佩服他的，可能真的是孫悟空太成功了，以至于那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執念，成為了他畢生追逐的一種東西。

以前覺得這沒什麼，但現在年齡越大，越覺着這種單純的想法難得可貴。

其實人生就像取經一樣，每個人都會犯錯、會彷徨。但不管路上有多少坎坷，隻要目标明确，終點都一定是“無上真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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