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飛藍天之★夏》

281桃花劫（一）李唐龍198508

下個星期天，李唐龍又帶着女作家去了區家，這次是他們一起從香港出發的。

到了區家，李唐龍讓女作家等一等，他要先和老夫人交流一會兒。李唐龍和老夫人之間，還是用他們自創的方式交流，老夫人的表達隻要在心裡想清楚就行了，李唐龍的表達卻要通過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讓老夫人明白。原來做過的類似動作，老夫人大部分還記得，個别的記不準了，李唐龍就想辦法提示一下。李唐龍為了表達自己想認老夫人為幹媽，又新創造了幾個表情和動作。這個過程聽起來挺複雜的，但是因為内容還算簡單，所以也就用了半個多小時，老夫人就明白李唐龍的意思了。

李唐龍搬開軟墩，正對着老夫人，雙膝跪地，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響頭。真是響頭，在場的人都能聽得見的。然後，李唐龍又擡起頭來，看着老夫人，大聲地叫了三聲媽。不用女作家翻譯了，兒子叫媽，媽還能聽不懂嗎？

老夫人伸手過來，要把李唐龍攙扶起來。李唐龍沒起來，跪着向前挪動了幾下，又把頭趴在了幹媽的腿上。這時候，區老夫人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他們一起吃過午飯以後，才輪到女作家上場。她把寫好的文稿拿出來，用粵語念給老夫人聽。女作家寫的，大部分老夫人都很滿意，個别的詞語和句式，太文藝了，老夫人聽不太懂，就讓女作家給解釋一下。女作家對老夫人說，她回去要把這些詞語改了，下次來再念給老夫人聽，看看改了以後，是不是老人家一聽就能聽明白。

然後，老夫人又給女作家講了幾個新的片段，女作家還是把這些片段記在心裡，回去好把它們寫出來。

這次臨走的時候，女作家說，她想下次就不星期天來了。平時孩子上學，她早上把孩子送到學校再出發，下午讓鐘點工幫她把孩子接回來就行。省得星期天還得讓丈夫一整天出不了車。李唐龍就想通知區小姐這件事，結果老夫人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就主動把這件事攬到她身上去了。老夫人和女作家約好了日子，然後說，到時間老夫人會親自去輪渡碼頭接她，連賓館也不用去了。

女作家下次再去澳門，李唐龍就沒法陪着一起去了。不是周末的話，他怎麼能離開香港呢？再說了，接下來他還得出差呢，要去廣州，要去上海，還要回北京。他要是不在香港，就更去不了澳門了。

這樣，李唐龍就隻能抽時間到女作家的家裡去，聽女作家向他彙報寫作的進展情況。到了該給錢的時候，李唐龍總是能按時付給她。就是說，按照李唐龍設計的結算方法，女作家應該得到的錢，每次都能及時得到，而且她手裡還一直有剩餘，是她暫時還不該得到的。這樣的操作成了習慣以後，女作家和她的丈夫對李唐龍得感激到什麼程度，就不用多說了吧？

女作家的丈夫，李唐龍叫姐夫，總是在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順便到寶利公司去看看。如果李唐龍晚上有時間，他就拉着李唐龍一起去買菜，然後回紅磡的公寓樓，教李唐龍怎麼做飯。做飯的家什和油鹽醬醋也都是姐夫給買的。所以那段時間，李唐龍見姐夫的次數，可比見作家大姐的次數多多了。

通過聽女作家的彙報，李唐龍逐漸地搞清楚了兩件事。

第一個是，區老夫人心裡的電視劇，跟女作家的情況差不多，也是從剛結婚的時候開始的。那時候，區老先生還在給别的賭場打工，每天都是天快亮了才回家。小媳婦一個人在家裡害怕，總是睡不好覺，她也是自然地就胡思亂想了。胡思亂想得時間長了，後來就養成了習慣。

第二個是，區大哥結婚以後，區老夫人有段時間總懷疑兒媳婦對兒子不夠忠心。是啊，外面的大環境變化太大了，區老夫人都沒機會親身感受，她當然就會産生很多的不理解了。兒媳婦結婚了，還要去别人家的公司去上班，家裡的産業還要花錢雇那麼多的人，老夫人怎麼能理解得了呢？那時候，也是機緣巧合，應該是連續的幾件小事，就把區老夫人頭腦中的一根弦撥響了。

她覺得自己也對不起丈夫，丈夫對她百依百順的，她還在心裡一直想着另一個人。雖然這個人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在現實中并不存在。可是區老夫人對他的感情可是比對現實中的丈夫還深，深不少呢。你想啊，那個人是人造的，他的缺點都是區老夫人能容忍的，反過來，區老夫人心儀的優點，可是都在那個人的身上呢，是區老夫人自己安上去的，那還錯得了嗎？

區老夫人心裡的電視劇一直也沒對别人說起過。她覺得對不起丈夫了，也沒個閨蜜什麼的幫她排解，她就把這份愧疚之心，窩到自己心裡去了。當然就抑郁了，當然就犯了慢性肺炎了。

分析出這個結果以後，按照李唐龍的行事習慣，他就要想辦法消除幹媽心裡的這個顧慮。他認為隻有這樣才是治本，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是這件事是不能當面說出來的，對幹媽不能說，對她的家人就更不能說，連對女作家李唐龍都認為不能說。

李唐龍的分析，用到的素材大部分是女作家作品裡的細節。李唐龍是通過把很多細節，按照不同的邏輯線索去反複嘗試，才找到這個他認為合理的結論的。女作家顯然沒這個能力，所以她就得不出跟李唐龍一樣的結論。

怎麼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呢？怎麼才能消除幹媽心裡的顧慮呢？這個題目還真把李唐龍難住了。前面反複說過了，對人類的感情世界，李唐龍一直就不擅長，他甚至比普通人還難以理解這樣的感情問題。因為人類的感情是感性的，與人類的理性是相對的，水火不容的。心裡的理性占比多了，感性就會自然地變少，李唐龍就是這樣的。

李唐龍的問題，隻有他和幹媽兩個人知道，所以這個問題就隻困擾着他們兩個人。别人不知道這件事，當然就沒什麼可困擾的了。

好在女作家頻繁地去區家以後，幹媽的情緒就明顯的見好。雖然她還是不用為吃飽穿暖犯愁，但是偶爾地會跟傭人們說，她想吃什麼。傭人們聽了，當然就高興得不得了，趕緊派人去買，還把這件事告訴了區老先生。區老先生聽了，也很高興。隻不過區老先生還感受到了新的煩惱，在老先生看，應該算是幸福的煩惱。那就是，老夫人又開始跟他怄氣了，經常說老先生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要知道，老夫人已經好幾年沒興趣跟他怄氣了。

區老先生去問了呼吸科大夫，患者的肺炎症狀減輕了，是不是就可以暫停吃藥了。呼吸科大夫讓患者到醫院去做檢查，結果出來以後，指标果然下來了。呼吸科大夫就說，可以停藥，但是家屬要多留心，一旦發現原來的症狀又出現了，就要及時送醫，及時治療。家裡這才敢把治療慢性肺炎的藥給停了。

老夫人的心情變好了，藥也停了，與家人的溝通也比原來多了，全家上下當然高興了。他們要感謝的，首先就是李唐龍，這是毫無疑問的。這樣，李唐龍就達到了最初的目的，區家上下都把李唐龍看成了恩人，李唐龍當然就不用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甚至李唐龍在外面遇到其它困難，區家都很可能會出手相助的。

其實，賭場那邊，李唐龍對區家也是有恩的。隻不過這點恩情，跟治好了老夫人的病相比，簡直就是微不足道的。

區大哥在賭場的财務，一直給李唐龍單獨記着賬呢。他在樓上的賭場赢錢了，按照約定，李唐龍是可以變現拿走的，可是李唐龍一分錢也沒動過。李唐龍在樓下的各個賭台上玩兒，有時輸一點，有時赢一點，财務都給他記着賬呢。就算将來的某一天，李唐龍要提現轉走這筆錢，現在不還在賬上嗎？大幾百萬的資金趴在區家的賬上，區家至少是不用付利息的。時間長了，這部分利息就很可觀。

後來，李唐龍去澳門就不那麼頻繁了，他的好奇心已經得到了部分的滿足，去玩兒的欲望就不像開始時那麼強烈了。如果趕上周末沒事，他也會去澳門，但是他從來沒去過其他賭場，每次去都是在區家賓館地下一層的開放賭場玩玩兒。就像他吃飯一樣，一種賭台玩膩了，就換換花樣。李唐龍一般都是周六晚上到澳門，玩一晚上，周日再去區家待上半天，去跟幹媽親近親近。

還是經常有賭客點着名要跟李唐龍對決，區家就會聯系李唐龍，約好了時間，李唐龍就會特意去一趟。賭完了以後，李唐龍第二天早上趕早班船回香港，基本上不耽誤什麼事，就是李唐龍自己累一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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