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之年，回首往事，奇聞趣事，盡擠眼前。

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朝鮮戰争結束後，我由朝鮮的中朝人民空軍聯合司令部前方指揮所，回到駐在杭州空五軍軍部，任報務員培訓班教員。課餘時間，和各師團來的學員聚集閑談，其内容多為英雄飛行員勇殲敵機的故事和趣事。其中有個學員談了一位試飛員，駕駛無低空飛行性能的飛機，而超低空飛行，追趕火車，穿越比機身還小的橋洞的故事，令人驚歎。

試飛員幹的是個危險的工作，每當部隊裝備了新型飛機，在投入戰鬥前，先由試飛員駕駛試飛。試飛員條件要求很高，首先要有高超的飛行技術和不怕犧牲的精神。試飛中不但要摸清新型飛機的性能，而且還必須具備機智、睿敏、靈活、果敢的應變能力，以對付在高空飛行中，可能随時發生各種意想不到的複雜情況。而這位試飛員，原是國民黨空軍中的一個飛行員，因技術高超，編入我空軍試飛大隊任飛行員。此人有個女朋友，處于熱戀之中，常來試飛大隊看他。要想結婚，可部隊中有“258團”的條件，就是25歲以上，八年軍齡，團級以上幹部才能結婚。他當然不夠條件。有次送走女朋友後，覺得興味未盡，深感遺憾。忽然，心中産生了一個極其浪謾而大膽的奇想。于是，就借故試飛，駕着飛機，追上女朋友所坐的火車，超低空與火車平行。他的女友，從火車窗口中伸出頭并向他招手，他向女朋友揺動機翼緻意。

這一違犯軍紀的事，被領導知道後，要對他進行軍紀處分。但又感到奇怪，這種飛機不具備超低空飛行性能，他怎麼能靠近火車而與之同步飛行呢？奇迹！百思不解。于是，便将此事報告給司令員。司令員聽後，對這一奇事也難以相信。便要面見這位試飛員，弄清事實真況。這時，在一旁的作戰參謀，向司令員建議，他既然飛行技術超群，能駕駛這種飛機超低空飛行，那就給他出個難題，實際考驗一下他。司令員問：“怎麼考驗呢？”作戰參謀說：“讓他駕駛這架飛機，從機場外小河上那個橋洞中飛過去。”司令員聽後心想，那怎麼能行？但又想，給他出個難題，難難他也好。于是，就同意了。

司令員将這位試飛員叫來，說：“你違犯了軍紀，是要按軍紀處罰……”司令員停了停又說：“你既然能駕駛這種飛機，超低空與火車同行，好！如果你能駕機，從機場外小河上那個橋洞中飛過去，不但可以免于處罰，還可得到獎勵。”

試飛員因經常在河岸遊玩，當然熟悉那座小橋。考慮了一會兒後，便說道：“首長，如果我能從橋洞中飛過去，我不要獎勵，隻要批準我結婚就行了。”

司令員滿口答應。

試飛員從司令部出來後， 心想，從橋洞中穿越，絕非兒戲。如果穿不過去，就會機毀人亡。要做到心中數，必須實際對小橋勘察。

經過實際勘察丈量，橋洞比飛機還窄，這怎麼行呢？由于給司員誇下了海口，便亊前做了周密計劃。

按約定時間，試飛員駕機，由機場呼哨騰空而起，當飛到小橋上空時，搖動機翼，向地面的領導和看熱鬧的人緻意問好！司令員心想，我看你今天能耍出什麼花招來。

飛機在小橋上空做了翻滾動作後，直線下滑、俯沖、又上爬……等特技表演。之後，便飛向小橋遠處，然後回過頭來，便翻過機身，背朝地，腹面天，貼近河面向小橋飛來。當離小橋不遠處時，迅即翻過身來，直向橋洞沖去。

這時，在河岸上觀看的司令員和所有人，都為他能否穿越橋洞，緊張地握着一把汗。眼睛不眨地盯着飛機。當飛機接近橋洞時，忽然機身一側，斜下河面的機翼，插入水中，撩起一股水花，嘩嘩……地向四面飛濺。飛機成功地穿過了橋洞。

河岸上雷鳴般的掌聲，呼哨聲，歡呼聲，彌漫在小河上空，久久不息。

不久，在機場内的一個貼着大紅“囍”字的小禮堂内，這位試飛員與女朋友，在大家的歡呼贊美中，結為伉俪。

【作者簡介】趙作雨，省作協會員，蒲城作協名譽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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