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咪咪是四年前我剛到馬達加斯加島桑巴瓦醫療點時,跟随老隊員去拜訪當地華僑。咪咪是位時年七十六歲,中等身材,體型富态的老太太。見到我們後她笑容可掬,操着略帶廣東味的生疏普通話對我們噓寒問暖,她的問候一下就打消了我們對異地的陌生感。
此後不久,時值元旦,她的兒女從世界各地返回馬島探望父母,這也是她們全家時隔多年後的一次大團聚。她考慮我們背井離鄉,所以邀請我們全體隊友去她家聚餐。咪咪媽媽生育兩兒兩女,除最小的兒子守在身邊,其他孩子長大後分别去了台灣,加拿大,法國讀書,并成家立業。咪咪戲稱她們家是聯合國。這次聚餐,我們也見到了和她相差十三歲的老伴。老人四年前中風後半身不遂長期卧床。所以咪咪一邊全心經營咪咪餐廳,一邊悉心照顧癱瘓在床的老伴。
看着她們一家其樂融融團聚場面,我們不禁也為之動容。咪咪似乎看出來我們的心思,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你們就像我的仔一樣,如果你們不嫌棄就叫我咪咪媽媽吧,歡迎你們以後常來,我給你們做好吃的飯菜。”那個元旦之夜是我們離開祖國後度過的最溫馨的夜晚。
此後我們時常去咪咪家做客,每次去她總會做各種精美的菜肴款待我們,使我們有了回家的親切感。有時,她也會派家裡幫工給我們送些新鮮的海鮮或食材,來改善我們的夥食。
次年十月,咪咪的老伴翻身時不慎摔斷左側股骨轉子,從拍攝的x片來看需要行股骨頭置換術,由于當地缺乏相關醫療器材,不得已咪咪陪同去首都塔那求醫。三周後返回,我們去探望時得知,由于老人長期卧床,身體素質低下,心肺功能減退,出于安全考慮,醫院最終未能實施手術,于是商議後決定回家保守治療。
由于老人下肢骨折,活動不便,導緻患側壓出褥瘡,部分組織潰爛。我作為外科醫生責無旁貸地承擔起了每天換藥的工作。老人雖一側偏癱,感覺遲鈍,但清除感染創面時也會因為疼痛而嘴角抽搐。每到這時,咪咪媽媽總會握緊老伴的手,緊貼着老人的臉,在耳邊低語安慰,有幾次,我看到咪咪媽媽雙眼噙滿淚水,深情地注視着老伴。那一刻,我内心也受到極大震撼,也許這就是相濡以沫的愛情該有的模樣吧。一月後,老人在一個清晨安靜地去世了。出席葬禮時,我和隊友們看到咪咪媽媽失魂落魄的樣子,都為之心痛。
後來,我因工作安排調到瓦特曼醫療點。等我在再次返回桑巴瓦醫療點時,咪咪媽媽特意設宴款待了我。再次見到咪咪媽媽時,她消瘦了,但精神飽滿,熱情洋溢,看着她熟悉而溫馨的面孔,我也不禁熱淚盈眶,喜極而泣。當她得知我們點目前沒有廚師時,就堅決讓我們每個雙休日去她家聚餐。
此後每逢周末,她都會親自下廚,變着花樣地精心為我們準備一桌菜肴。由于長期勞累,咪咪媽媽出現了左足心源性水腫,剛開始她怕給大家添麻煩,所以并未告知他人,三天後,水腫迅速增大,才不得已告訴我。我趕到時,她的左腳已腫的像發面饅頭,表皮透亮,局部暗紫,我及時予以脫水,抗炎,活血,熱敷等對症治療,經過兩周治療,水腫逐漸消退,但足背表皮脫落,皮膚暗紅,有一處瓶蓋大小創面潰爛。于是,我又擔負起每天換藥的工作。每次換藥時,咪咪媽媽總是以慈愛的目光注視着我,不時還會撫摸我的頭語重心長地說:“謝謝你,我的仔,不是你在這,恐怕我這個腳就保不住了。”
在我悉心照料下,咪咪媽媽病情明顯緩解,她的情緒也變得好了許多,總在換藥時操着廣東味的普通話對我講訴着她的人生經曆,她的愛情,她生活中的情趣。每天的換藥時間都成為我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刻,因為在她身邊我切身體會到母親般的溫暖和關懷。
其實在馬島還有很多像咪咪媽媽這樣的老華僑,他們有些是出生在海外的二代華僑,但他們認為自己的根在中國,他們為自己是華人後裔而自豪。他們遇到同胞時會以極大的熱情給予幫助,他們仁慈的關愛讓我們這些隻身在外的援馬醫療工作者體會到家庭的溫暖,親人的關愛。同時他們的行為也影響着新一代的華僑和周圍的人。駐馬幾年的我們,也真心祝願老人們健康長壽,祝願中馬友誼在不斷地傳承中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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