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唐代詩人杜牧,人們不由就想起他那首脍炙人口的《清明》: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此詩寫清明春雨中所見,色彩清淡,心境凄冷,曆來廣為傳誦。《千家詩》是如此點評杜牧的這首名作的:此清明遇雨而作也。遊人遇雨,巾履沾濕,行倦而興敗矣。神魂散亂,思入酒家暫息而未能也。故見牧童而同酒家,遙望杏花深處而指示之也。
杜牧,京兆(今陝西西安)人,京兆杜氏是當地旺族,杜牧的爺爺杜估在唐順宗與唐憲宗兩朝為相,所以,杜牧從小就受到良好教育。唐文宗大和二年,26歲的杜牧中進士,授弘文館校書郎,從而步入仕途。在京城呆了八個月後,杜牧受江西觀察使沈傳師之邀,赴江西為團練巡官。幾年後,杜牧轉淮南節度使幕,又入觀察使幕,後又回京任國史館修撰,膳部、比部、司勳員外郎。随之又外放為黃州、池州、睦州、湖州等地刺史。
杜牧的為官,除了西京長安與東都洛陽外,一直在南方的江西、湖北、安徽、江浙等地,其詩作多是遊宦之作,所以,《清明》詩中的杏花村,似應不在北方。但是,由于山西杏花村汾酒的鐘頭太響,所以,杜牧的“杏花村”一度被人認定為就是地處山西汾陽的杏花村。山西汾陽縣杏花村之所以能作如是想,是因為相傳自南北朝以來,當地便以産美酒著稱,所産之汾酒素有“甘泉佳釀”的美譽。到了唐朝時期,村内酒店已達72家。
雖然山西的杏花村有如此美酒,但是,縱觀杜牧一生,也沒在山西留下什麼足迹。晚唐和北宋人所撰寫的各種文獻中,并沒發現杜牧與山西有什麼關聯。就連當地的方志,如《山西通志》、《汾州府志》、《汾陽縣志》中,也從未有過杜牧涉足今山西境内的任何記載。由此看來,山西杏花村一說,其實是人們的美麗附會。
與山西的空口無憑相比,安徽貴池的提法卻是有史可考的。《江南通志》(1829)、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的兩部《池州府志》和清道光年間、光緒年間兩部《貴池縣志》,以及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刻本《杏花村志》都從不同角度認定:杜牧《清明》詩吟的就是貴池西郊之杏花村。
另外,杜牧确曾任職池州。唐武宗會昌四年,牛李黨争越演越烈,杜牧牽涉其中,從黃州調任池州刺史,仕途不盡如意。這種情況下,借酒澆愁也很正常。看來,杜牧的“杏花村”非安徽貴池莫屬。
除了山西與安徽的杏花村之外,還有許多省市地也加入論戰,把個小小的“杏花花”炒得熱火朝天。但是,正如郭沫若曾說的:“凡是名人勝迹,後人往往多所附會。”言之鑿鑿的東西,也并一定都千真萬确。而“附會說”這樣的觀點,并不郭沫若的發明,紀曉岚早在一百多年前就這樣說明了。當年有個名叫郎遂的貴池人,就是杏花村,他曆時11年修成《杏花村志》。後經《四庫全書》總纂官、大學士紀昀等人審定,《杏花村志》得以入選《四庫全書》。
紀曉岚在為《杏花村志》撰寫的《提要》中就說: “杏花村志十二卷。浙江巡撫采進本。國朝郎遂撰。按杜牧之池陽守,清明日出遊,詩有‘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句,蓋從言風景之詞,猶之楊柳蘆荻洲耳,必指一村以實之,則活句反為滞相矣。然流俗相沿,多喜附會古迹以誇飾土風。故遂居是村,即以古今名勝、建置,及人物、藝文集為是編,亦志乘之結習也。”
發掘傳統文化是好,但是,關于一首詩中“杏花村”之争,感覺是小題大作了。詩歌是種特殊文體,古人作詩,對于如村名山名之類地名,詩題和序中一般實用其名,而詩句中卻少實用,往往是以景色或特點來代替其名。所以,在這種熱鬧地争執之後,又有學者認為杜牧的“杏花村”隻是泛指。
杜牧詩中“牧童”所指的“杏花村”,不一定是真村名,也不一定即指酒家,而隻是“牧童”所指的那個杏花深處的村莊。這樣讀來,詩的意境才更開闊。
(圖片來自網絡)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