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闫瑞英 編輯/淑為 圖片/網絡

班裡開學時才剛轉過來的男孩小康，經常搞些動靜。

上課遲到，課上交頭接耳，課下不做作業，在别人的校服上亂塗亂畫，說謊都不帶眨眼睛的，自己不學習，還嚴重影響了老師授課和其他同學的學習。

多次找他談話，他卻仍然是我行我素。不得已，我要求家長過來陪讀。

早操進行中，接到小康媽媽的電話：“老師，孩子說你停他的課了，怎麼啦？”我疑惑：“沒有啊！孩子給你這樣說的？安排一下手頭的事情，你帶着他來一趟學校吧。”

辦公室門口，一個帶着口罩中年婦女，見我過來，很慌忙地給我打招呼：“闫老師，小孩兒又惹你生氣了！”旁邊不遠處，那個搗蛋的孩子正趴在樓欄杆上與樓下的學生打着招呼。

“小康，過來、過來，給你媽媽說說，你最近的表現！”我站在一邊聽着，他卻輕描淡寫，“我咋了，不就是同桌不在的時候，坐他座位上了；不就是由于拉肚子上廁所，進教室晚了一會兒；語文課上，我寫錯了，向小麗要橡皮，她卻不給我。”“還有嗎？”我窮追不舍，“還有啥？我又不吸煙，地理老師硬說我有打火機，是吸煙用的，我就跟他急了兩句，打火機是我在操場上撿的。”這些都是我們曾經交流過的，我提高了嗓門，“你同桌衣服後面的烏龜，怎麼回事？”“不知道！”“真不知道？喊來你同桌去！”“那、那是他叫我畫的，又不是我想畫的。”看着小康的臉慢慢地變得嚴肅，小康媽媽口罩後面的臉，卻是能夠擰下水來了。

“小康，請把這個凳子搬到教室裡，放在你座位旁邊！”我命令，但又很婉轉。其實我是想把他支走，跟他媽媽單獨聊幾句。媽媽也催他走，你猜咋着？人家站在那兒紋絲不動，除了不動，還滿臉的不在乎。

我們僵持了大約一分鐘。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我忍不住了，有點激動地對小康媽媽說，同時又是對小康說，“下次叫他爸爸來，看樣子他不聽你的，有時就得來點硬的！”話沒落地，隻見小康踹了一腳凳子，往外便走。

呵！這态度，他先玩起硬的來了！我上去一把拉住了他：“什麼意思？注意你的态度！你也太不把老師和媽媽放在眼裡了！”可是當我看到他一張臉通紅，就連兩眼都通紅的時候，我撒手了。

我拉着他的媽媽去了外面。這時，她摘下了口罩，一張激動得變形的臉，展現在我面前，兩眼通紅，淚如泉湧。

小康在初一時成績很好，在班裡都是前幾名。去年上初二，父親突然查出胰腺癌晚期。這個家瞬間天塌了。光顧給大人治病了，誰還顧得上孩子。孩子哪懂得父親病了，自己要争氣的道理啊！忽然沒誰管、沒誰疼了，成績滑下去了，壞習慣也養成了。

小康爸爸撒手西去，正處于叛逆期的孩子更是難管，根本不把媽媽放在眼裡，有時候甚至夜不歸宿，卻連個電話都不打。媽媽舍不得就此放棄了他的學業，于是學着“孟母三遷”，給他辦了轉學，留了一級，才來到第四初中。

我一下被感情的洪水淹沒了，心如蟻噬，手足無措。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提及孩子的爸爸，激怒了孩子，惹得孩子媽媽如此傷心！這叫我情何以堪！

安撫了小康媽媽，又好言好語地勸慰小康。終于，把娘兒倆安排到了教室。我如釋重負，卻又心事重重。我怎樣做，才能“拯救”這個處于叛逆期的孩子！我怎樣做，才能“拯救”這位可憐的母親？

早餐鈴響了，同學們有序進入餐廳打飯、吃飯。我領着小康媽媽也去了餐廳，并囑托小康給媽媽打一份飯。

小康媽媽很不好意思地站在餐廳門口。等我排隊打飯回來，卻見小康正在自己的餐位上一邊吃飯，一邊說笑。“給你媽媽打的飯呢？”“在那邊嘞！”小康用手一指。順着他指的方向，一個餐盤孤零零地放在那邊的餐桌上。

那是四班的餐桌，學生還沒有來到。我一邊招呼，一邊把餐盤端過來，卻是沒有見到筷子。呵！這家夥，叫你媽媽用手抓菜嗎？！是太粗心還是沒有孝心？！

中午大課間，我去班裡，小康媽媽就坐中間過道裡，與小康隔着一個學生。小康依舊是說笑、打鬧，還往鄰座小同學的臉上打了一巴掌，雖然不是特别重，但那舉動還是令人很不舒服，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小康的媽媽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卻沒有說話。

唉！這孩子竟然一點不知道疼惜媽媽，一點也不在乎媽媽的感受。

把小康叫到外面。“孩子，你早飯給媽媽打了飯，表揚你！可是你忘了拿筷子了吧？在家裡，是不是就沒有給媽媽端過一次碗、拿過一次筷子？”小康不說話，低着頭站在那裡，“你媽媽希望看到勤奮學習的你，你卻還是這樣吊兒郎當地，你就不怕她傷心？”小康扭頭瞅了一眼媽媽，仍然不說話。“午飯，你要先給媽媽打飯，就讓她挨着你的餐位坐。”

餐廳裡，别的孩子都吃過飯走了，小康和媽媽比鄰而坐。我走過去，“小康，好樣的！你媽媽天天給你做飯，今天媽媽來學校，就該你給她打飯、陪她吃飯。”他沒有說話，卻擡起頭來看了看我。“在家裡，就你們母子二人，你就是媽媽的希望。在學校裡，你能學習好、生活好，媽媽才會心安，才會高興。你要記得你的責任很重大，擔負着媽媽的幸福！”我重重地拍了拍小康的肩膀。

下午，我去上課。小康媽媽卻坐在了另一側的過道，坐到了小康邊上。小康的表現也明顯地比中午好了一些。我的心稍安。

“拯救”叛逆期的小康，“拯救”這位可憐母親，我看到了一絲希望。

初中生，懂事了，有時候僅靠硬壓是不行的，還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多鼓勵，多一些以心換心地交流。讓孩子覺得自己被需要、覺得自己有責任，這樣才有可能使他們從心底裡規範自己的行為。

對小康和像小康一樣的問題孩子，我并不奢望他們一朝一夕就能變得遵守紀律，改掉原來的壞習慣，但我認為凡事得有個過程，你用心了，終有回報。以後我要更多地關注他們，給于他們更多的愛與關懷，使他們慢慢地改變，幫助他們健康成長，順利度過人生的轉折點、青少年的叛逆期。

作者簡介：

闫瑞英，山東省東明縣第四初級中學物理教師。菏澤市優秀教師，菏澤市教學能手。從教近三十年，熱愛學生，熱愛運動，熱愛教育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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