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一隻泡沫塑料箱子。同事抱來它,松在我的辦公桌上。我有點愕然地盯着它看,仿佛它是天外來客。
箱子的快遞單上顯示,它來自四川。此外,單子上,收件人地址欄寫着我的單位,電話欄填的是我單位辦公室的電話,并非我個人的手機号與我本人的辦公室号碼。這不是我網購的東西,應該也不是親友寄來禮物,如果是,即便不打招呼,也必定會留我的手機号碼。如此想來,它越發顯得身份可疑。
我索性用裁紙刀打開包裝箱,展現眼前的是一枚枚溜圓芬芳的血橙。隻是,箱子裡裡面也沒有我期望的字條兒。誰送的呢?
我給那群美麗的橙子拍了集體照,發到朋友圈,問:“來自四川。誰寄的?”一時間,朋友圈下留言者衆。有位四川編輯說:“我寄的啊。都不知道?”後面還打了三個驚訝的表情。我趕緊私下問他,得到的是幾個龇牙咧嘴的笑。好吧,算我沒幽默感。此外,不少朋友留言讓我小心,注意安全,不要亂吃。還有一位可愛的九零後小詩人飛快地發了“後怕!陌生人給她快遞一箱蘋果,兩隻老鼠啃完都死了”的鍊接給我。那個鍊接文章裡,說的是一女子收到陌生人寄來的蘋果,給荷蘭鼠試吃,老鼠被毒死的新聞。小姑娘讓我小心為妙。
小心為妙啊。我肯定不會吃莫名其妙來的東西。但我也不相信世上會有那麼多的不美好。在人際,我感覺自己一直都蠻幸運的,那一刻,我想起許多往昔經曆過的許多意外驚喜。某年歲末,我收到一束巧克力紮花,過了許久,終于知道那是河南的妞妞妹妹寄來的。這位妞妞妹妹,是我多年前在百度空間的博友,認識她時,她還是個大學生,送我花時,她已是兩位寶貝的媽媽了。那年,她開花店時請我幫取店名,除了那巧克力花束,她又陸續給我寄過過口紅和當地産的香菇。除了妞妞妹的禮物,我還收到過未署名的鮮花、圍巾、筆記本、明信片甚至甜品。這些秘密禮物逐一起底,謎底都是充滿善意的祝福。
我把那一箱沉甸甸的血橙從辦公桌抱到角櫃上時,默默地想,它們肯定也會有人認領的。隻是,那橙子的清新勾人,我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趕緊嘗嘗。是誰啊?是誰……
招領啟事在朋友圈裡發了半小時,終于收到了有效回應。一個叫沈冬的女孩在那則朋友圈下回複:“那天吃血橙的時候覺得特别好吃,所以就買來也讓你嘗嘗。”這位在某學校工作的小美女,雖然與我同城,也因文字結緣許久,卻一直無緣接觸。前些日子,我在她朋友圈裡看見這樣一段話:“序寫的真好看,我見過和女兒吃飯時的她,也曾與她匆匆擦身而過,更曾與她‘共度’過幾分鐘,丹丹姐大概不知道,遇見過她很多次,也是因為羞怯從未與她說‘喜歡你很久了。’時常看她的文字,字字句句,清淡美好又細膩,知曉她的很多喜好,一些些瑣碎的生活片段。如果你遇見她,便知文如其人。我這拙劣的叙述,希望你們能知這樣一位美姐姐,以及她的應知不染心。”這則朋友圈,她使用的配圖是某刊物所發舟楊帆主編為我新書作序的圖片。顯然她是看了我朋友圈後默默轉了的。
知道贈橙者是她,我立即拿了一隻橙子在桌上。文件堆裡,那一枚燦如朝陽般的橙子暖暖地亮着我的眼,清新芬芳的橙子味悄悄地在周遭彌散。它的那一抹紅,一縷馨帶給我莫大的幸福感。
怎麼可以如此幸運呢?我不過是随手随心地碼出一些字來,就能得到很多人的認可與喜歡。最近,在連續寫了四篇小說之後,我突然陷入了一種對自身寫作的質疑。我情緒有些低落地認為自己寫的這些很沒有意義。這箱橙子适時地拯救了我。
女孩沈冬說,她喜歡我的文字。對于寫作的人,你寫出的字有人喜歡就是你寫的意義啊。
我把那箱橙子帶回家,切好了,擺在盤子裡,橙子上的血沁色讓我想起在雲南看見的那件沁了色的老玉,沁色的玉是珍品,我手捧的這盤血橙又何嘗不如斯珍貴呢?那橙子裡沁入的是無法衡量的珍重。吃下它們,我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能量,我重新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書寫的意義。我吃着橙子,想起那句詩:“最暖的不是火焰,而是一直,并不打擾的惦念”。女孩沈冬幾乎不曾與我有過私下交流,那一箱血橙令我感受到了沉甸甸的惦念。沉甸甸的惦念也可以很輕盈地表達,有時候,我們壓在心底的惦念如石沉大海,而一旦适度地表達,那份惦念傳達給對方的就可能是無限的能量與喜樂。此刻,我已被注滿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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