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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名去草原生活的孩子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22 23:15:28

“女孩,約五六歲,口齒不清,在盤龍區的火車站被發現……”

昆明市兒童福利院一份塵封的檔案裡,這樣記錄着一名孤兒的身世。福利院給她取了一個名字——盤站華。

到福利院不久,小女孩的命運就出現轉機。她在福利院老師陪伴下,來到一個小山村。剛下車,一位留着齊劉海、笑容如陽光般溫暖的陌生阿姨,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對她說:“以後,我就是你的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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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站華帶着孩子回到媽媽家裡,為阿彬過生日。

這一幕,成為盤站華兒時記憶的起點。2001年6月13日,這個在火車站與家人走散的小女孩,重新有了一個家。

27歲的盤站華,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一個兩歲的兒子。“沒有爸媽,就沒有今天的我。”她說,“我和爸媽、哥哥、妹妹都是A型血。好像冥冥之中注定,我們就是一家人。”

盤站華的“家鄉”,安甯市王家灘村,是一個距離昆明城區約50公裡、淳樸恬靜的小山村。2000年以來,作為昆明孤殘兒童寄養試點村之一,這座僅有1300多人的小村莊已養育1560多名孤殘兒童,不少村民家累計寄養孤兒達二三十個。

時光如梭。曾經年富力強的“爸爸”“媽媽”們如今已雙鬓斑白,他們把一生最好的時光,獻給了曾遭受離散創傷的孤殘兒童,為孩子們撐起了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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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右一)小時候,曹麗瓊和丈夫帶着自己的兒子(上左)、女兒(上右)與阿彬和其他三個寄養孩子在家合影。

“那一刻我打定主意

給這些娃娃一個家”

王家灘寄養孤殘兒童,始于22年前的一個偶然。

2000年11月的一天,在聽自己的好友、時任安甯市草鋪鎮黨委書記張富強說,鎮上有個村子山清水秀、民風淳樸,很适合開展孤殘兒童寄養後,時任昆明市兒童福利院黨總支書記曹國正迫不及待地趕到王家灘。

剛到村裡,曹國正便開門見山,詢問能不能在村裡試點孤殘兒童寄養,負責接待的村委會原副主任、現村黨總支書記王炳能一頭霧水。

“寄養是個什麼意思?”王炳能納悶。聽完福利院幹部詳細介紹後他才明白,寄養就是把福利院的孩子送到農村家庭,由村民負責養育,福利院向村民支付孤兒的生活費。

“剛開始我還以為他是騙子,把孩子丢下不管怎麼辦?”王炳能說。在得知一名孤兒一個月生活費僅216元、村民勞務費隻有100元後,他更覺得這事幹不成。

王家灘雖不算富裕,但因鄰近工業園區,附近有很多工廠,當時村民打兩天小工也有100元。“誰會願意幹這事?”王炳能一口回絕。

但對兒童福利院來說,盡快找到一個願意接收孤殘兒童的村子卻十分迫切。昆明市兒童福利院寄養科科長吳發順回憶說,那時昆明市兒童福利院的孤兒最多曾達七八百個,工作壓力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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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和媽媽在村裡的小廣場鍛煉。

“福利院一個班有二三十個孩子,老師才五六個,沒法做到一對一照顧。”吳發順說,他和同事還經常要作為“家長”去學校開家長會。因為同一所學校裡孩子太多,吳發順經常在一個班裡坐幾分鐘,又得趕緊跑去另外一個班,一天要參加十幾個孩子的家長會。

“當時我才二十出頭,開家長會時老師還問我,你是哥哥還是爸爸,搞得我和孩子都很尴尬。”吳發順說,福利院的孩子大多很敏感,因為沒有父母,在老師、同學面前會很自卑。

2000年,民政部提出,要使家庭寄養成為兒童福利事業社會化的重要途徑。“随後,我們便開始尋找适合做家庭寄養的村子。”吳發順說,家庭寄養可以減輕福利院的壓力,更重要的是,對孩子來說有沒有家是完全不一樣的。另外,農村因為住房寬裕、勞動力充足,比城市更适合開展寄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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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與阿彬(左上)、阿瑕的合影。

第一次被拒絕後,福利院幹部又接連到王家灘考察好幾次,還請來鎮黨委書記張富強勸說王炳能。

“這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希望你們村能把這個事扛起來。”張富強說。

王炳能隻好硬着頭皮,答應試一試。

他在村裡接連問了十幾家,果不其然,村民有和他一樣的顧慮。

“福利院是不是想甩包袱?”

“如果分到殘疾娃娃,我們有能力照顧嗎?”

實在沒辦法,王炳能隻能找自家親戚、村裡的黨員做工作。最終,隻有6家人答應先去福利院看看再做決定,其中還包括他的妻子、父母。

廖學仙是王家灘最早參與寄養的6位媽媽之一。當時,她46歲,兒女都已長大成家,和丈夫正好有些餘力,便想着可以試試參與寄養。但她也很擔心,家裡本就不寬裕,福利院會不會把孩子丢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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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在他生日這天格外地開心。

第一次到福利院,廖學仙一邊參觀,一邊聽老師講一個個孤殘兒童的身世,忍不住抹起眼淚。

在聽福利院老師說每周都會來村裡看孩子、給村民做培訓後,廖學仙開始相信,福利院不是甩包袱,而是真心想和村民一起做好事。

“村裡人都說我膽子大。”同樣是第一批寄養媽媽的鄧自英說,她在福利院參觀時,本來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但剛走進房間,就有一個約四五歲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望着她,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正是這一瞬間讓她鼓起了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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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和媽媽在村裡的小廣場鍛煉。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鄧自英說,“那一刻我就打定主意,不管多難,也要給這些娃娃一個家。”

就這樣,在2000年底,第一批12名孤殘兒童來到了王家灘。

王炳能說,第一批孤殘兒童來到村裡後,寄養父母都把他們當自己的親生子女一樣撫養。父母每天帶着他們出去串門,逢年過節親戚聚會時,也會帶着這些孤兒一起去。

“大家發現,這些孤殘兒童和自己的孩子沒什麼兩樣。有的娃娃還非常聰明伶俐,招人喜歡。”王炳能說,村民們打消顧慮後,報名參與孤殘兒童寄養的家庭越來越多。很快,村裡又來了第二批、第三批孩子……

1個媽、21年、31個娃

4月1日,天冷了,阿瑕中午把小便解在床上。

4月9日,阿瑕早上梳頭時會主動遞頭繩。

4月15日,阿瑕下雨會主動收被子。

5月24日,阿彬下雨會給媽媽打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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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在家幫着媽媽曹麗瓊洗衣服。

給阿彬(化名)和阿瑕(化名)寫成長日記,是54歲寄養媽媽曹麗瓊每天都要做的事。兩本厚厚的成長日記,記錄着阿彬、阿瑕每天的成長變化,也記錄了曹麗瓊為孩子們付出的點點滴滴。

曹麗瓊是王家灘村第三批參與孤殘兒童寄養的村民之一,她家寄養的第一個孤兒就是盤站華。村裡人都習慣稱呼這個說話大嗓門、性格大大咧咧的女人為“老曹”。自2001年以來,曹麗瓊家已經累計收養了31個孤殘兒童,是全村寄養孤殘兒童最多的家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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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小時候在家和媽媽的合影。

“身體健康、年齡較小的孩子,一般養幾個月就有好心人收養接走了。”曹麗瓊說,像阿彬和阿瑕,因為天生殘疾,已經跟她一起生活了多年。

19歲的阿彬天生有智力障礙,他6歲來到曹麗瓊家時,連衣服都不會穿,晚上睡覺還經常尿床;14歲的女孩阿瑕智力、視力都有障礙,能聽見一點聲音,但從小不會說話。

為了培養阿彬的生活自理能力,曹麗瓊每天夜裡都要定點把他喊醒上廁所,堅持兩三年後,阿彬才慢慢不尿床了。“穿衣服也學了四五年,現在他已經基本可以生活自理了。”曹麗瓊說。

照顧像阿彬、阿瑕這樣的殘疾兒童,曹麗瓊要付出更多心血,稍有疏忽就可能發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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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幫着媽媽在地裡摘玉米。

2017年的一天,14歲的阿彬突然走失,曹麗瓊至今都覺得後怕。那天,她讓阿彬去大門外給哥哥送車鑰匙,僅僅幾十米的距離,阿彬出去幾分鐘還沒回來。

“我喊了好幾聲沒人答應,整個人一下子從頭涼到腳後跟。”曹麗瓊說,她趕快發動村裡人一起出去找,可從傍晚一直找到深夜一點多,全村房前屋後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當晚報警後,曹麗瓊一整夜沒合眼,她坐在院子裡,一直呆呆地望着大門口。

“我把大門開着,就擔心他回來敲門我聽不見。”她說。

直到第二天下午兩點半,村民們才在村後山的一灣水塘邊找到阿彬。原來,他一個人在水塘邊玩堆石頭,玩了一整個晚上。

在山上待了一夜,阿彬凍得全身發抖。曹麗瓊趕緊給他煮了一大碗紅糖雞蛋,等他吃完後,又在床上一直抱着他,才慢慢把他哄睡着。“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讓他一個人出去。”曹麗瓊說。

吳發順說,現在,王家灘寄養的孤兒大多是患有腦癱、癫痫、唐氏綜合征等重症的殘疾兒童,寄養家庭的護理難度也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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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跟着媽媽去地裡摘菜。

為了更好照顧這些特殊的孩子,昆明市兒童福利院會定期培訓寄養父母,教他們如何給孩子做營養餐、日常護理、做康複操等,還投資幾十萬元把原來的村小學改造成康複中心,寄養父母每天都要定點帶孩子來做運動。

39歲的李春美是王家灘最年輕的寄養媽媽。她的父母2004年開始做寄養工作,受父母影響,很喜歡孩子的李春美在結婚後,便辭去酒店前台工作,回老家和父母一起照顧寄養兒童。至今,李春美和父母家已經合計寄養了超過50個孤殘兒童。

李春美家目前寄養着兩個女孩,17歲的女兒小敏(化名)患有唐氏綜合征,9歲的女兒小雨(化名)患有先天性腦癱。

患有腦癱的小雨,連舌頭都不能動,吃飯吞咽十分困難。每次給小雨做營養餐時,李春美都要把菜剁得細細的,但即便如此,她每次至少要喂三四十分鐘。“喂下去,吐出來,再喂下去,又吐出來,反複好幾次,才能吃下去一勺飯。”

“有時候會覺得很累,但相處久了就覺得,這些娃娃其實很可愛。”李春美說,自己做家務時,小雨坐在輪椅上,會努力地轉過頭來望着她,對着她笑。

“她不會說話,一個笑容我就覺得很滿足了。”李春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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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跟着媽媽去地裡挖洋芋。

“為什麼我家要養這麼多孩子?”

23歲的楊甜是曹麗瓊的親生女兒,從小她就有一個藏在心裡的疑問:“為什麼我家要養這麼多孩子?”

曹麗瓊和丈夫楊治富育有一兒一女,家裡剛開始做孤殘兒童寄養工作時,楊甜隻有兩歲。作為女兒,楊甜本該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但從她記事起,家裡就不斷有福利院送來的孩子,自己也從來不是父母關注的焦點。

因為曹麗瓊晚上經常要照顧小嬰兒,楊甜從4歲開始就習慣了一個人睡。媽媽沒多少時間照顧她,反過來,每天放學回家後,她還要幫媽媽看孩子、喂飯、洗碗。

“從上小學開始,我每天回來都要洗碗,因為我媽在抱孩子,沒空做家務。”楊甜說,當時讀初中的哥哥,周末回來也要幫着看孩子。

最讓楊甜感到無助的一次,正在讀高中的她放暑假回家,當時家裡有個一歲多的小嬰兒,媽媽讓她幫着照看,可小嬰兒一直哭,她怎麼哄都不管用。

“最後我實在沒辦法了,就跟他一起哭。”楊甜說。後來,父親楊治富回家看到女兒坐在沙發上哭得稀裡嘩啦,便趕緊把小嬰兒抱走。“老爸把娃娃哄好了又來哄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哭笑不得。”

更讓楊甜“耿耿于懷”很久的是,從小到大,自己的家長會媽媽有時不會參加。但家裡寄養孩子的家長會,她卻一次都沒缺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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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在家帶着姐姐盤站華的孩子玩耍。

女兒的委屈,曹麗瓊始終記在心裡,十分内疚。“對這些寄養的娃娃,我花的心思确實比自己兒女更多。”她說,“因為老師同學知道他們是孤兒,如果我不去開家長會,不付出更多的愛,他們會被同學看不起。”

“父母的重心都在我們身上,所以小妹會覺得我們分走了很多原本屬于她的父愛、母愛。”盤站華說,從小到大,妹妹楊甜一直都是穿自己穿舊的衣服,“爸爸有時候帶好吃的回來,怕我的那份被妹妹搶去,會悄悄跟我說趕快藏起來,别讓阿甜發現。”

在盤站華的記憶裡,從小到大,每當自己遇到困難時,老爸老媽都會第一時間站在自己身前。

上小學時,班裡有一個男孩很調皮,抓破了盤站華的臉。放學後,曹麗瓊二話不說就帶着她到這個男孩家裡,一定要讓小男孩當面向盤站華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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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養媽媽李春美陪伴兩個女兒在院子裡曬太陽、玩耍。

參加工作後,盤站華和初戀男友分手,曹麗瓊得知後馬上打電話安慰她。“咋會人生就一帆風順,難過了就回家,我給你殺隻雞吃。”老媽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讓她走出了失戀的陰霾。

2019年,盤站華準備和男友結婚,曹麗瓊要求,男方父母必須親自來家裡提親。“要讓他家父母知道,你也有爹有媽,這裡就是你的家。”曹麗瓊說。

結婚前,曹麗瓊為盤站華準備了床上四件套等嫁妝,還花了兩個月時間,照着盤站華和愛人的結婚照,繡了一幅大大的十字繡。和親家見面的時候,曹麗瓊還一直叮囑:“我女兒的身世就是這樣,以後對她好一點。”

讀初中時還十分叛逆的楊甜,長大後才慢慢理解媽媽的不易。“每次回家,都覺得媽媽又變老了,她真的太累了。換作是我,肯定做不到。”她說。

盤站華和楊甜這兩個從小吵到大的女孩,如今也成了無話不說的姐妹。2017年,楊甜去浙江上大學,已經工作的盤站華堅持要陪她去報到,直到把她送到學校宿舍,把生活用品全部置辦好才回來。

“小時候,老媽沒時間參加小妹的家長會,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我一定要替爸媽去送她。”盤站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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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與爸爸媽媽的合影。

一次次和孩子别離

成了每個寄養家庭的“必修課”

近22年來,在王家灘寄養的孤殘兒童已累計達1560多人。有的孩子在寄養一段時間後就被好心人收養,即便沒有被收養的孩子,按照福利院的規定,年滿18歲後也要離開寄養家庭,逐步獨立生活。

一次次和孩子别離,成了每個寄養家庭的“必修課”。

王炳能的妹妹王秉秀自2015年開始參加孤殘兒童寄養。她帶的第一個孩子叫阿成(化名),福利院送來的時候才10個月大,體重隻有6公斤。阿成一條腿有殘疾,因為腿疼,晚上經常哭鬧不睡覺,王秉秀隻能抱着他在客廳裡來回走。“整晚上要一直哄,放下去就哭。”王秉秀說,帶這個孩子的一年多裡,自己幾乎每晚都隻能睡一兩個小時。由于長時間睡眠不足,她還落下了高血壓的毛病,至今都要每天吃降壓藥。

悉心養育一年多後,滿2歲的阿成長到了13公斤,臉蛋肉嘟嘟的,原本有殘疾的腿能慢慢走路了。就在這時候,福利院通知王秉秀,有家庭想要收養阿成,過幾天就要把孩子接走。

“阿成走後我難過了一年,到現在都想他。”王秉秀說,阿成被接走時正在午睡,她不忍心把孩子弄醒,可轉身自己就哭成了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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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寄養媽媽在村裡的康複中心為患腦癱的女兒做康複鍛煉。

第二天,王秉秀實在是想孩子,就讓丈夫開車送她到福利院,夫妻倆在福利院又陪了孩子一晚。“那就是最後一面了。”王秉秀說,“院長告訴我,娃娃被一個很好的家庭收養了,是享福去了,我想想也是,這樣對娃娃也好。”

“村裡每送走一個娃娃,就有媽媽要哭一場。”這樣的别離,養育了31個孤兒的曹麗瓊已經曆許多次。曹麗瓊家有一本大相冊,裡面存放的都是她和寄養孤兒的合影,每個孩子的名字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娃娃們不管去了哪裡,都是我們的兒女,是我們一輩子的牽挂。”

幾年前,有個名為“寶貝回家”的公益組織找到盤站華,告訴她可以通過DNA比對幫她尋找親生父母。盤站華思考半天後說:“都這麼多年了,我不想找了。”

“你别傻了,能找還是要努力找。”曹麗瓊勸她。

“你們就是我的父母。”盤站華還是不肯。

“一碼歸一碼,養你的是父母,生你的也是父母。”終于,在曹麗瓊的勸說下,盤站華去做了DNA比對,但至今還未找到親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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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和媽媽在地裡摘菜後的合影。

“有這麼多娃娃喊我媽媽,我知足了”

19歲的阿彬,去年滿18周歲後,原本要被福利院接走,送去昆明西郊的農場開始适應獨立生活。但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他與父母的分别也被推遲到今年年底。

“這10多年阿彬從來沒離開我身邊,村裡人都說他是我的警衛員。”說起養了13年的兒子,曹麗瓊滿是不舍。

有智力障礙的阿彬,在父母教育下,如今已基本能生活自理,還能做一些不太重的家務農活。和媽媽一起去地裡摘菜時,他從不讓媽媽背菜,總是搶着把背簍背在身上。

阿彬喜歡唱歌,雖然不一定明白歌詞的意思,但他最愛唱的一首歌是《母親》。“我相信,他能感受到家的溫暖。”曹麗瓊說,阿彬在外面,别人給他吃的,他不會跟着走。

“他知道,這裡才是他的家。”曹麗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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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給阿彬過生日的這天,媽媽看着正在吃蛋糕的阿彬,眼裡滿是慈愛與不舍。

今年5月20日,是阿彬19歲的生日,這或許是阿彬獨立生活前,在家過的最後一個生日。這一天,曹麗瓊把在昆明工作的兒女們全都叫回家,還讓盤站華買了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

傍晚時分,生日蠟燭點亮,這個特殊的家庭全家人圍成一圈,為阿彬唱起生日快樂歌。唱完後,曹麗瓊讓阿彬許願,阿彬雖然不懂願望是什麼意思,卻笑得合不攏嘴,一口氣吹滅蠟燭。

“我替阿彬許了個願,希望他一輩子都健康快樂。”曹麗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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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養媽媽李春美在給患腦癱的女兒喂飯。

據民政部2021年5月公布的數據,我國孤兒總數已從2012年的57萬人減少至19萬人,下降了約66%。目前,在王家灘寄養的孤殘兒童,也已經從最多時的300多個、占全村人口近四分之一,減少到約90個。

“娃娃少了是好事,說明現在拐賣、遺棄娃娃的少了。”王炳能說。

和盤站華一樣,許多孤殘兒童如今已長大成人,而養育他們的父母大多已年近花甲、滿頭華發。

因為丈夫楊治富以前是包工頭,曹麗瓊家早在1995年就蓋起了二層小樓。可自從參加孤殘兒童寄養後,兩口子幾乎把所有精力都用在照顧這些孩子上,曾經讓村裡人羨慕的小樓也變成了近30年的老屋,從沒翻新過。但曹麗瓊從不羨慕别人家的大房子。

“有這麼多娃娃喊我媽媽,我知足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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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新華每日電訊

作者:李銀、龐明廣、周磊

來源: 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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