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式疫霾搞壞了半個春天
春分剛過,一些地方卻沒有春意鬧,也沒有紙鸢翻飛,整個春天裂開了,在北國,冰天雪地,惟餘莽莽;在南方,春江水暖,分外妖娆;而在人間,我看見一抹濃稠的“疫”郁。時光愈暖,靜待花開時,唯念山河安,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香港、深圳、上海、吉林等一個個地方,像漣漪一樣被波及.....人們被圈禁在春天之外,這本不該是春天的樣子,但我們要相信,疫霾會褪去,而生活是向前的。一個人最了不起的能力,就是自愈力。
有一種馬尾松,當伐木工人砍去它的枝條時就會發現,傷口處很快會流出一種含油的汁液。原來,受傷後的馬尾松通過分泌油脂包裹傷口,來防止病菌的入侵,促進傷口快速修複,靜默承受,慢慢痊愈。我們熟悉的胡楊,不也是一樣嗎?丢失了這半個春天,我們還有下半個春天;就算失去這整個春天,我們還有下一個春天。但你不能就此打住,正如高爾基曾在《童年》中所寫:“生活就是一團美麗的蕾絲邊,但旁邊坐着的,卻是一位老婦人。”打住了,你就停止生長了,你就老了。
短短三年,很多城市永失休閑。
你現在很難聽到這樣的對話了。
“大爺,一天搓兩把不?”
“搓,一天兩把,上午四五個小時,晚上四五個小時。”
“以後最好不要搓麻将了哈~”
“不能搓麻将那還有啥子耍頭哦?”
可又能怎樣呢?活在當下,也是意味着接納,擁抱生活的不易和苦難。這個時候,需要的依然是那種豁達幽默和煙火氣,隻不過,一個人獨處,在慢悠悠的茶香裡,醞釀光陰。
像孩子們樣,那種不知愁的天真神情和事事滿足後淡淡的頹廢雜糅合在一起,就像成都人骨子裡那種閑适,這種閑适不是用錢堆起來的,而是樂觀卻不散漫。
這個殘餘的春天,許多城市的人們像遭了霜的茄子一樣,那憋屈感,急需另外一種姿态跨越“倒春寒”回歸常态生活。
殘餘的春天,賞花踏青飲茶
林語堂先生說:“春天要做三件事,賞花、踏青、喝西湖龍井。”
春天最迷人的地方,在于給我們新生的希望。
在經曆上半個春天後的我們需要治愈也需要自愈。
說起賞花,之前這個時節,很多人會去遠方,到婺源去看油菜花,去武大看櫻花,去桃花源看桃花,去韶山看映山紅,春天的花數不盡數,茶花、杏花、那種來自大自然的饋贈,讓人流連忘返。現在深圳開得最熱烈的是黃花風鈴和木棉花,前者的話語是“感謝”,後者的話語是“珍惜身邊的人”。深圳的疫霾還未完全散去,由衷感謝抗疫的每一個人,也由衷希望每個人都能珍惜身邊的人。
賞花,是一件老少皆宜,男女都愛的事情,有趣,且陶冶性情。宋代著名詞人,湖南的趙葵有一首七言絕句《賞花》把宋時人們賞花的那種歡趣場面描寫得淋漓盡緻。
“人樂清明三月天,也随人賞萬花園。
偷閑把酒簪花去,不似兒童笑語喧。”
賞花,其實是一種文化。在古時,有諸多賞花的講究。歸納起來大體為四種:觀“色”、聞“香”、品“姿”、賞“韻”。
觀花“色”,絕美為豔。古人賞花首先是看花之色。玫瑰的紅,菊花的黃,玉蘭的白……無不令人賞心悅目,古人稱之為“養眼”。什麼樣的花色最為絕美?古人以一個“豔”字作了概括。何謂豔?就是色彩鮮明。我們可以從留下來的詩句一窺究竟。在春天,花之豔是紅色,“萬紫千紅總是春”。《詩經·周南》中的《桃夭》詩篇首即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古人為何喜歡桃紅?或與女人有關。北宋詩人林逋《杏花》詩稱:“蓓蕾枝梢血點幹,粉紅腮頰露春寒。”
聞花“香”,花分九品。花之美在乎“色”,亦在乎“香”,所謂的“國色天香”,缺一不可。春有梅香,花之香至極品,則稱為“天香”,與生俱來,美如天然。明代張謙德《瓶花譜·品花》中,将花卉之香分成九品,其中第一品有9種,蘭花為一品之首,後面依次為牡丹、梅、細葉菊、水仙、滇茶、瑞香、菖陽。宋陶谷《清異錄·草木門》“香祖”條稱:“蘭雖吐一花,室中亦馥郁襲人,彌旬不歇,故江南人以蘭為‘香祖’。”
賞花“姿”,形勢第一。賞花除了色與香,還要看花之風韻,用清朝畫家松年的觀點來說,叫“花以形勢為第一”。自稱“梅妻鶴子”的北宋詩人林逋對梅花的色、香、姿都有獨到觀察,他在《山園小梅》詩中稱:“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而在明清以來,人們喜歡斜姿曲勢的梅花,近乎病态。清龔自珍《病梅館記》文提到了當年江浙人的賞梅觀是:“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以疏為美,密則無态。”。
品花“韻”,尋花品質。古人認為,“不清花韻,難入高雅之境”。先秦時孔子即喻蘭花為“君子”。北宋蘇東坡《題楊次公春蘭》稱:“春蘭如美人,不采羞自獻。時聞風露香,蓬艾深不見。”或喻為“妙姬”“麗人”,如南朝宋鮑照《蕪城賦》稱:“東都妙姬,南國麗人,蕙質蘭心,玉貌绛唇。”
總而言之,賞花是一件雅俗共賞的事情,不同人不同境界,不同見底,歡喜則好。待解封之時,到滿園春色裡盡情撒歡吧!
再說踏青。古代“白富美”踏青:鋪席藉草,圍坐一圈。據《開元天寶遺事》記載,唐朝的京城長安,每逢春天,仕女們郊遊踏青,路上遇到好花,就在花前鋪席藉草,圍坐一圈,并插杆結索,解下身上的紅裙遞相垂挂,權當作野宴的帷幄。在今天許多地方,這是個奢侈的事情,因為疫情,保持社交距離,不能聚在一起。古代“文藝青年”踏青:自帶酒菜,廚師相随。《浮生六記》就記載了這樣一件趣事。古時踏青賞花,大都是文人雅士的癖好。而文人雅士很重面子,提着鍋碗瓢盆去踏青賞花,不僅麻煩還有失格調。于是蘇州的文人們就想出了一個點子,請了一個賣馄饨的跟随他們一同踏青。帶着酒菜、炊具去賞花,既解決了生活難題,又别有一番野炊之趣味,實在很像“文藝青年”們想出的妙招。古代“單身男女”踏青:借助郊遊,成就良緣。自古封建禮教嚴苛,男女授受不親,而唯有郊遊期間暫時廢除了那些禮數禁锢,男女可以自由交往,這些單身男女們哪能放過這一年一次的求偶良機,所以踏青春遊往往就會成就一段段佳偶良緣。據說這種求偶式郊遊最先是興起于先秦時代。
今時今人,亦可以效仿古人,約三五個中意之人,既可探花撩草,又可成就一段良緣,豈不美哉!
喝西湖龍井,是春天裡最動人的時光。
清朝的劉瑛一首《謝龍井僧寄茶》詩,将西湖龍井寫到妙處。“春茗初收谷雨前,老僧分惠意殷虔。也知顧渚無雙品,煩試吳山第一泉。竹裡細烹清睡思,風前小啜悟談禅。相酬拟作長歌贈,淺薄何能繼玉川。”
西湖龍井号稱“綠茶皇後”,是綠茶中的天花闆。龍井分“獅”、“龍”、“雲”、“虎”、“梅”五個品号,其中,以獅峰龍井為最。所謂“天下名茶說龍井,龍井上品在獅峰”那裡可是有乾隆親封的十八棵禦茶樹。茶好,除了産地以外,時間尤為重要,“明前茶,貴如金”就是最好的诠釋。稀有,大自然限量,口感也是一級棒。有提神、生津、清熱、利尿之效,但茶性寒,脾胃虛寒者,少飲。
不識茶,談不上喝茶。西湖龍井茶,有着獨特的氣質。外形扁平挺秀,色澤翠綠,内質清香味醇,泡在杯中,芽葉色綠。素以“色綠、香郁、味甘、形美”四絕著稱。
好茶要好水。自古以來,便講究好茶配好水,方能知茶味。《茶疏》中說:“精茗蘊香,借水而發,無水不可與論茶也”。這裡的“無水”是指沒有好的泡茶之水。明代張大複的《梅花草堂筆談》中寫到“茶性必發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隻八分耳”,茶性受水質的影響,若是用好水來泡茶,可以最大地釋放茶的特質;反之,即便是再好的茶,用品質不好的水來沖泡,茶性也不會被發揮得淋漓盡緻。茶聖陸羽在《茶經》中提到:“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揀乳泉石地慢流者上。”,煮茶的水,用山水最好,其次是江河的水,井水最差。山水中,乳泉、石池這種流動慢的水為最佳。
學會了識茶和識水,最後就是泡茶了!泡西湖龍井,今人一般用透明的玻璃杯。用玻璃杯沖泡可觀察到茶在水中緩緩舒展、遊動、變幻。沖泡後芽尖沖向水面,懸空直立,然後徐徐下沉,如春筍出土似金槍林立。可采用上投、中投、下投三法,水溫在85攝氏度左右。等茶湯明綠,倒入公道杯使茶湯均勻即可。然後再分到品茗杯中觀色、聞香、啜飲,其中滋味,如人生況味。
寫在最後人生,時而喧鬧,時而寂寥,起落變化,有傲霜,亦有寒徹骨;有迎風,亦有撲鼻香。當我們折騰得累了,想生活的時候,我們或許還可以逃離回鄉村,在鄉村的阡陌中走一走,踩着潮濕的泥土,聞着春天花草香,把那些該死的紛紛擾擾都抛掉,做一個漁耕樵夫。無論何種,出去走一下,在殘餘的春天裡,賞花、踏青和喝一碗鮮爽甘甜的明前茶,才算不枉度此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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