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龍少年文學獎優秀作品
無錫市外國語學校 ——張尹潔
倦鳥歸林
袅袅娉婷一水間,半簾清夢半簾蝶。探問行者家何處?林盡道空是春眠……
已入暮春,落花飄盡,散香淋漓,翠綠奪了鮮紅,在漸熱的天裡越發顯得濃厚起來,清晨霧氣還未散開,野鴿也不畏懼人,欣欣然漫步在舒遠的小路上,時而撲棱棱飛向屋頂,咕咕地叫着。此刻我正随着春天即将消失的倩影,想要尋找家的蹤迹。
家住無錫,處江南水鄉繁榮之地,溫柔的氣候滋潤了一方水土,也養育着一方人。軟軟的空氣是香甜的,細密的小雨是纏綿的,悅耳的吳侬軟語聽起來也甚得我心,江南似永遠不會辜負春的溫柔燦爛,春也愛在江南肆意展現其應有的魅力。此番春景正真真切切地出現在我眼前,可觸可見,可感可聞,然而家的概念卻愈發模糊起來,到底何處才是家?
遙憶起兒時對家的印象,小小的隻是局限在家庭與家人之間,像是從窗外透進的融融春光,溫暖可人。那時的家,是一家人團聚的和睦,是相見清歡無别事的心有靈犀,在一個慵懶的午後,閑來無事各自搬張藤椅在陽台坐着,不必多言,隻靜靜享受着“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牍之勞形”的恬暇時光。桌上一盤紫透的桑葚将人手指染得紅而未濃,暖暖的陽光照得人眼微眯。偶爾閑談,也隻扯些家長裡短,依偎在外婆懷裡,聽着她輕輕地哼唱着兒歌,時光似就在她的白發裡慢慢老去。母親在一旁打着毛線,是來年要穿的毛衣,雖然母親織毛衣的速度始終趕不上我的生長速度,成品終隻能當作‘擺設’來看,但在那個午後,絲絲繞繞的線,所連結編織出的記憶,就是家。
家
現在,家,依舊是家,但又好像不僅僅是家,又或許是一種什麼超越了家的存在。目光追随着銜枝回巢的鴿子,思緒漸行漸遠。
又是一年春朝際,遠方的遊子重新踏上了故土,離家已有數十年餘!心中不免唏噓感慨,十年的時間将自己磨砺地成熟,但十年也能将母親變得蒼顔白發;能将屋舍改造地面目全非;能将世事變遷。“物換星移幾度秋?”,到了家鄉又該如何,家遠遠地似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迢遞,迢遞,隻得目送孤鴻千裡……對家的情感從開始的想念,懷戀,到如今的“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即使如此,踏上故土,呼吸着香甜的空氣也能讓自己倍感心安,外鄉無論多麼繁華,也比不得家鄉好啊!即使在外聽慣了當地話,也比不上家鄉話來得親切啊!難怪說人生四喜之一便是“他鄉遇故知”,他憶起自己在曼哈頓的街口,偶遇多年未見的故鄉好友,一口鄉音說得好不痛快,内心對家鄉的依戀讓他的柔情似落葉般地缱绻起來,英語将母語譯為“mother tongue”,多麼生動形象的比喻!媽媽的舌頭緒緒訴說着柔情,他鄉漂泊的孤獨可作幾人解?暮春三月,正是他離家的日子,現又回到了這裡,一切好像都未曾變過,而自己仍是當年那個義無反顧地出去闖蕩,躊躇滿志的少年,不管身負着多少塵埃與污垢,用“mother tongue”來給自己寸寸洗滌,滋潤疲憊的心靈,即便是情怯,在聽到鄉音的那一刻,便不顧一切地想切斷一身牽絆飛奔回家。
這裡,是他擁有初心的地方啊!似有蝴蝶在其間慌亂飛過,究竟是蝶化莊周,還是莊周化蝶?倦鳥歸林,魚翔淺底,落葉歸根,這些似乎都不足以說明對家的眷戀,家的烙印深深地刻在内心,簡單一個字,能引起多少人的情感共鳴?
歸家
家,是生命追尋的一種歸宿。
“維桑與梓,必恭敬止。”王開嶺在《古典之殇》中說:我若有女,必種一棵香樟。樹木在曆史的長河裡承載了光陰與家世,我們是否仍需心存一方蒲團,一張涼席,一具竹榻,去細細品味家所存在的意義。
春波碧草,婉轉蛙鳴,望幾縷飛雲,一灣逝水,雨濕落紅飛不起,簾裡餘香馬上聞……
微妙的感情随着剛栽下的香樟窸窸窣窣地悄然生長。于此暮春,林盡道空間,家訂下了與草木共栖的古老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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