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走進春天

作者：紅葉搖秋風

一、春寒料峭

推開窗戶，才知曉，昨夜一場雪把春天剛擡起的腳步擋在了門外，溫度突然從十二度劇降到零度以下。三月落雪了，盼了一冬的雪，悄然落在了初春。近看，院子裡樹木萌動的枝條上挂了點點的白，倒真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了；遠望，一片肅殺之景象，冷氣森森。

這場雪，可謂喜憂參半，打落了冒尖的芽兒，封凍了松軟的泥土，但也滋潤了土地、澆灌了田野，我依稀看見，長滿皺紋的農民伯伯叼着旱煙袋，手捋着白胡子，綻開了笑臉，自言自語道：“這雪來得好啊，今秋必定糧囤滿倉，會有個好收成！”于我而言，也是喜憂參半，連續幾日的暖陽把春衣從衣櫥裡拉了出來，而幹洗後的棉衣、棉鞋早就收藏在一個溫馨的地方，連同盼雪的心情，等待下一個冬日。

我有一個習慣，每天晚上臨睡前整理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和鞋襪，為了第二天早上能多睡一會懶覺，為了不耽擱上班，每天早上的時間都是頭晚安排好的，今天恐怕來不及了，就急急忙忙地打開櫃子，找着該穿哪件棉衣，薄的、厚的、紅的，白的，還要想着配什麼褲子什麼鞋，竟有些手忙腳亂的。

偏偏晨又逗我，說：“春天下雪，是教育那些不知道春捂秋凍的孩子。”我嗔怒地瞪了晨一眼，晨又補充了一句：“春天會下雪，就像冬天會有暖流和花開一樣。”我反複自語着：“這個時候怎麼會下雪？這個時候怎麼會下雪？”突然又暗自發笑，覺得自己就像那個喃喃自語的祥林嫂。

行走在上班的路上，看着許許多多瑟瑟發抖的春裝，好在我及時換上了棉衣，一路上想着晨說的那句話“春天會下雪，就像冬天會有暖流和花開一樣”，我明白了一年四季中會有很多意外，春天會下雪，夏天會有凍雨，秋天會有酷熱，冬天會有花開。其實，天地之間有很多規律性的東西，所謂“天不言而四時行，地不語而百物生”，但規律之中又有很多例外或特例。

其實，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總想有規律地生活，但是，生活中又有多少個例外呢，又何必執著于那些意想不到呢，又有什麼值得為那些善意的嘲逗而抹不開面子呢？沒有人的生活是按照設定的方式進行的，用智慧去處理突發事件，也就淡然了，但不管如何變幻，美麗依然存在着，綠葉裡有了鮮花，是一種美麗，綠葉裡沒了鮮花，怎麼就不是一種美麗呢？

二、春暖花開

我不大喜歡春天，是因着春天太擁擠了。

我一直認為春天是一個過分張揚的花花世界，百花争豔，百鳥争鳴，萬物争寵，讓恬靜的世界突然就變得擁擠而喧嚣了。

單位聘請了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家制作工作宣傳畫版，她的畫筆讓春天的花朵有了聲音，春天的花朵讓她的名字有了份量。午飯後坐在辦公室閑聊，聽到我說春天不好秋天好，竟非要和我理論一番。我說春天裡各種花兒伸長脖子争着向世界表白春天是它自己帶來的，希望包攬所有的贊美和掌聲，而秋天不同，以低首的默言帶給人們的是沉甸甸的收獲。理論的結果當然是各堅持各的，她依用畫筆塗抹着她喜歡的春天的花兒，我依舊在心裡憧憬着默默奉獻的秋天。

對春天看法的改變，來自于春節假期的一天閑遊，牽着孩子的小手漫步在鬥折蛇行的卵石小徑上，看着身着棉衣的遊人，身邊的草兒，遠處的叢樹，和人一樣有意無意地還在冬天的寒冷意識下停留着。長期藏身于鋼筋水泥叢林裡，我來這裡的目的，其實隻想找一種戶外行走的輕松感覺，這裡的風景無處不在，不需要刻意去尋找，路過的行人回頭張望着，那笑容裡清楚地寫着，我和孩子已是她們眼裡的風景了。

“媽媽，快看！”孩子驚喜地喊着，小手從我的手裡掙脫掉，歡快地向牆角跑去。

順着孩子跑去的方向，隻見一株迎春花寂靜地開放在牆角，一朵朵鵝黃色的花朵挺立着，花朵不大，也不豔麗，它是那麼的不起眼，行走在公園裡的人幾乎無人在意它，孩子是第一個駐足在它跟前的。我疾步走了過去，俯身用手小心翼翼地托起一朵披着黃衣裳的小花兒，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微微的體溫，心中對它就充滿了憐惜和敬意。此刻，我仿佛看到了春姑娘正邁着蓮步從寒意料峭中徐徐走來……

原來春天裡也有不張揚的花兒，這一株不起眼的迎春花，讓我對春天就多了一份敬意。“俏也不争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它在叢中笑。”蓦然想起了這首詠梅詩，這迎春花又何嘗不是這樣？我感受到了一種執着的美、奉獻的美！

我和孩子依依不舍離開了這株迎春花繼續向前走着，一陣風兒從身邊飄過，孩子仰着頭對我說：“媽媽，這風好香啊！”我笑了笑，俯下身子摸着孩子可愛的小臉說：“那不是風香，是剛才那株迎春花的香味。”

細想想，嬌豔的花朵讓我們聞到了香味，但是殊不知在其光鮮的背後，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苦的付出，有多少為其添彩而隕落的枝葉。其實，我們每個人的光豔和榮譽背後都有一個或多個默默付出的人。

我贊美迎春花，我敬佩迎春花，我熱愛生活，我感恩生活，感恩生命中遇到的助我的每一個人！

三、屋子裡的春天

又一個周末，難得的藍天白雲，陽光用明麗挑逗着人們出行的欲望。從春節奔走的勞累中走進繁忙的工作中，已近一個月沒有好好地享受周末的陽光了。原計劃今天去漢中尋春，卻因昨夜的失眠而泡湯，天亮時本打算小睡一會，剛入夢就被院子裡的陣陣犬叫吵醒了，又到了主人遛狗的時候了。索性起來，把家裡幾十盆花齊齊澆了一遍，大概一個月沒有修剪了，有一兩片黃葉低垂着，拿起剪刀又放下，頭暈腦脹不想動了，倒了一杯白開水，懶散地仰在客廳正對着陽光的沙發上。

窗外是料峭的初春，而屋子裡暖氣依然溫熱，剛吸足水分的花兒竟相搖曳着，讓屋子裡有了一片大好春光。本來是要去春來早的漢中小江南看看“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早春風光，卻因懶怠困在了家中，而室内的春意盎然，正契合我的心意。拿一本書就讀于其前那是再好不過的了，攬着室内的一片綠意，在書中尋春、踏春、賞春、品春，豈不妙哉？

偶爾擡起頭，看看眼前的一盆富貴竹，葉子是翠綠的，潤澤了我的眼睛，喜歡這盆花，倒不如因為花開富貴，唯求竹報平安。我向來不喜歡大紅大紫的色調，卻對冷色格外偏愛，對綠葉情有獨鐘，這或許與我的性格有關，我認為世上最美麗最長久的顔色應是綠色，綠色代表着生命的勃發、旺盛、重生，蘊含着無限生機和希望，生命如此，愛情如此，求得四季常綠比求得一時的大紅大紫要難的多，也珍貴的多。

從《浮萍之戀》流動着的散漫情調，走到《女人心情》現代感的時新語質中，文字是美麗的，文字是輕柔的，如和煦的春風撫慰着我的靈魂，如溫煦的春陽暖融着我的心扉。喜歡讀一些具有詩情畫意的美文，倒不是想讓文字來裝飾自己，而是希望心靈變得更豐盈、更浪漫，在心靈與文字的同頻中，在心靈與文字的共振中，細細體味享受那種奇妙的意境之美。那清澈見底的潺潺山泉，從《春色滿園》的字裡行間裡汩汩溢出，泉水流經的地方，綠草如茵，花團錦簇，彩蝶飛舞，鳥兒歡唱，一派生機盎然的春景，令我沉浸其中、陶醉不已……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雖沒有去了漢中尋春，卻在家裡的盆景中觸摸到了春天的美麗，在字裡行間感受到了春天的美麗。

大自然的春天是美麗的，文字裡的春天也是美麗的，在文字的花園裡恣意徜徉，在文字的小徑裡輕步漫遊，花香彌漫，染袖熏心，心田裡不由地開出花兒一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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