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長春10月3日電 題:“他的眼睛早已望向太空”——聽家鄉親友談“天眼之父”的家國情懷
新華社記者 孟含琪
9月15日,“中國天眼”首席科學家兼總工程師、中國科學院國家天文台研究員南仁東逝世,享年72歲。有人說,他傾盡24載隻做好一件事,卻不知他當年為何放棄百倍高薪回國?在無限緬懷中,讓我們一起走進他“廣袤的人生”。
他從小就喜歡看星星
“他上課愛做小動作,但考試總是第一名。”董繼鹹是南仁東在吉林遼源五中的同桌,“他擁有超強記憶力,過目不忘。”
吳學忠也是南仁東的高中同學,在他眼裡,南仁東是“全才”:字寫得漂亮,學校出黑闆報非他不可;滑冰遊泳樣樣擅長,是個體育健兒;會譜曲,譜的小調兒朗朗上口……
68歲的南仁剛是南仁東的胞弟,國家一級美術師。他能拿起畫筆,很大程度受了哥哥的影響。南仁東在國畫和油畫上造詣很高,1990年他在日本國立天文台擔任客座教授時,業餘時間創作的《富士山》至今仍在大廳陳列……
成年後的南仁東因為繁忙很少回家鄉遼源,南仁剛對哥哥更多的印象還停留在兒時。那時家裡條件不好,幾乎沒有落腳學習的地方。南仁剛總能在窗前看到哥哥在昏暗路燈下單薄的身影,少年捧着書如癡如醉地閱讀。
“上小學時他就喜歡在龍首山上看星星。”南仁東的鄰居張平回憶,随着年齡增加,他對天文的喜愛更甚,高中時代就提前自修了全部物理課程,開始研究天文物理,“他的眼睛早已望向太空,心早已向往宇宙。”
9月28日,南仁東的胞弟南仁剛向記者講述哥哥的往事。新華社記者 張楠 攝
他苛求自己也“虧欠”家人
南天庚是南仁剛之子,南仁東最喜愛的晚輩之一,跟随父親學習繪畫,筆耕不辍。得知大伯去世,南天庚悲痛停筆,讓畫布蒙了塵。中秋将至,南天庚又重新回到畫室,“頹廢的思念方式大伯不會喜歡。”
“他兩年前患癌症後一直瞞着我們,隻說聲帶長息肉做個小手術,直到今年初我們才得知真相。”南天庚說。
南仁剛說,南仁東有事都是瞞着家人的。19歲那年,南仁東以吉林省理科狀元考入清華大學無線電系,有段時間生病全身動不了,就讓同學拽着闆車帶他上課,這還是事後南仁剛聽哥哥的同學講述才知道。
大學畢業後,南仁東在通化一個無線電廠工作10年,學會車鉗鉚電焊,會的工種比一般技工都多;後考取天文學研究生,作為訪問學者、客座教授走過不少國家和地區,那時他已經是國際天文界科學家,多個國家以非常誘人的待遇吸引他,他卻毅然在上世紀90年代回國就任中科院北京天文台副台長。
回國後,有老家親戚朋友去北京找他,他都不接待。“不要把我的電話給别人。”他說話一向“又直又沖”,“我真的一點時間都沒有。”
“我們不會借你的光!”為這事,南仁剛和哥哥吵架“放”過狠話。“我替我哥向大夥說句對不起。時間對我們而言有很多,但他真的太忙了。”南仁剛有些哽咽。
但父母生病,南仁東都盡力趕回,衣不解帶服侍。母親去世時,南仁東在墳前痛哭流涕,嘴上一直念叨:“我對不起你們,沒照顧好你們。”當時的南仁東已經開始在大山中做起最艱難的科研。
9月28日,原遼源五中物理教師胡慧深向記者講述南仁東的往事。 新華社記者 張楠 攝
壓力擊不垮赤子心
一身牛仔服,說話有些粗魯……從外表上看,南仁東很不修邊幅。但已86歲高齡,在遼源五中教授物理34年的胡慧深提起南仁東脫口而出:“這個學生從小就有遠大理想抱負。”
“‘金鱗并非池中物’說的就是他。”張平說,沒人知道南仁東在想什麼,但是他瞄準的都是中國甚至國際最前沿的課題。
對南仁剛而言,在電視、報紙上看到哥哥的報道是常事。關于他20餘年在做什麼,卻了解甚少。
“他鮮少和我們提工作的事,但我一直知道他壓力大。”南仁剛說。
随着“天眼”不斷曝光,南仁剛才知道,原來哥哥從事的是如此震撼的大國工程,一些事也湧上心頭,“一個人心裡是項目的千頭萬緒,壓力怎麼可能不大。”南仁剛說,“他不說,可能是因為在工作中要說的、要想的實在太多了。”
一次在電視上,南仁剛看到哥哥介紹“天眼”,心裡“咯噔”一下:“怎麼憔悴成這樣?精氣神都提不起來了!”
可無論怎麼詢問,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可想而知的隐瞞。
“有時我也會想,他已經是知名科學家了,能不能别折騰了……”
語畢,南仁剛又講述了另一段回憶。一次南仁東回遼源,弟媳為他做了一頓豐盛餐食。南仁東吃得津津有味:“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太羨慕你們了,我就是個苦行僧。”
“你又不缺錢,天天在大山裡奔波吃苦值嗎?”
“值……值……值……”南仁東放下筷子,陷入沉思,隻說了3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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