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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鲲鵬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2-20 22:05:58

飛鳥鲲鵬?讀《〈莊子〉通識》,是愉悅、酣暢的雖是一本通識類“小書”,卻凝聚了一位學者數十年的功力,且時時處處可見學者獨特的思考采訪書作者卻是“痛苦”的一個問題抛過去,陳引馳教授天馬行空的回答,讓人聽的時候入神,寫的時候惘然,今天小編就來聊一聊關于飛鳥鲲鵬?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飛鳥鲲鵬(飛過千年鲲鵬)1

飛鳥鲲鵬

讀《〈莊子〉通識》,是愉悅、酣暢的。雖是一本通識類“小書”,卻凝聚了一位學者數十年的功力,且時時處處可見學者獨特的思考。采訪書作者卻是“痛苦”的。一個問題抛過去,陳引馳教授天馬行空的回答,讓人聽的時候入神,寫的時候惘然。

對此,陳引馳自嘲:大概研究“莊子”久了,自己也散漫了。

通天地人,識物我心。陳引馳與他研究的“莊子”,在精神上是契合的。

8歲孩子問出全場最大問題

讀書周刊:道家是中國文化的重要思想資源,《莊子》是道家的根本典籍之一,了解《莊子》,才能對道家思想乃至中國文化精神獲得初步的認識。您研究《莊子》和道家文學數十年,出版了多部關于《莊子》的書籍。前不久修訂出版了《〈莊子〉講義》,今天這本《〈莊子〉通識》與之有何異同?

陳引馳:《〈莊子〉講義》是課堂授課和部分研究彙集,其中還有博士論文部分,是用近乎文言的方式寫的,初版于近30年前。這本書代表了我對《莊子》思想的比較系統的看法,這在篇章的選擇和結構安排上都有顯示。

《〈莊子〉通識》則是在我既往的《莊子》及莊學研究基礎上,比較通俗而周全地向一般讀者傳達比較可靠的知識。比如,針對是否存在真實可信的莊子生平傳記,我從基本文獻的角度,做了盡量簡明的介紹和讨論,去除了許多人們附加的演繹。

再如,《莊子》的文學影響這部分,我以前在課堂上很少涉及,曾有我的弟子說我對莊子思想的分析很精微,卻少了文學這一感性而有趣的闆塊。《〈莊子〉通識》補全了這一塊,補得不是很周全,可至少勾勒了一些主要的方面。

讀書周刊:就我自己的閱讀體驗來說,《〈莊子〉通識》消弭了我走近莊子的恐懼心理,是指引我未來閱讀《莊子》原典的理想的入門書籍。通識讓我大體了解了莊子和莊子思想,還讓我對當下的生活有了很多感悟。這大概就是導讀、解讀中華經典的通識類書籍的存在價值。您既是《〈莊子〉通識》一書的作者,也是這套《中華經典通識》叢書的主編。您出于什麼考慮,承下了叢書主編之職?

陳引馳:去年,我在一家書店做活動,有個8歲的小孩,問了我一個全場最大的問題:道家和儒家到底有什麼區别?前天晚上,我在一場談“我的讀書經驗”的活動中,又見到了他。這一次,他又問我:為什麼你在講座中提到,要真正了解道家,不僅要讀老子和莊子的書,還要讀《管子》《韓非子》《呂氏春秋》《淮南子》等書?他提的這兩個問題,我在《〈莊子〉通識》裡都有簡要的回應:前者見于第五部分的“儒道與中華文化的根本精神”,後者見于第四部分裡的“老莊異相”“從黃老到老莊”這兩節。

這個孩子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讓我看到了,今天社會是有非常大的了解中華經典的需求的。

如今,經典教學在傳統教育中越來越突出,這看起來像是個新趨勢,其實是個舊傳統,古往今來,中華文化的傳統都是強調閱讀經典的,并且強調整本閱讀。但是,閱讀經典需要有個導讀人,可以帶領讀者由淺入深,一步步去閱讀和認識這些經典,否則,很多經典讀起來是有障礙的,也不一定能讀懂。我恰好認識不少學界的朋友,他們對中華經典各有專攻,他們中的有些人,原本就在做一些經典普及的工作。再加上中華書局的大力推進,便有了這套書。我們設計了一個頗為恢宏的格局,打算以開放的姿态去做這套“中華經典通識”叢書。

讀書周刊:中華經典浩如煙海,叢書依據什麼标準選書?又依據什麼标準選作者?

陳引馳:既然決定以開放的姿态做這套叢書,那經典的空間就很大了。我們打算以不同的色彩設計來顯示不同的系列。第一輯中含有史部的《資治通鑒》,子部的《老子》《莊子》,《西遊記》《紅樓夢》屬于文學的部類,正在編寫、編輯、出版過程中的《〈周易〉通識》《〈論語〉通識》《〈詩經〉通識》則是傳統四部裡的“經部”。這些部類都有自己的專屬色。

如您所說,中華經典确實非常多,我們的選擇有兩個考慮。一是适合年輕的朋友,适合普通的讀者。比如小說部分,我們正在編寫、出版的有《三國演義》《水浒》。二是注意典籍的多層次性,既包含已有定評的經典名著,也包含有些當初層級不可謂高者,比如作為童蒙讀物的《唐詩三百首》,但是它較好地體現了唐詩的整體面貌,數百年來傳播久遠、影響很大,所以也考慮放進來。

至于選作者,首先是看他對所介紹的典籍是否有深入的研究。第一輯的作者,有複旦大學郭永秉教授(寫作《〈老子〉通識》),清華大學張國剛教授(寫作《〈資治通鑒〉通識》),華東師範大學竺洪波教授(寫作《〈西遊記〉通識》),上海師範大學詹丹教授(寫作《〈紅樓夢〉通識》)。他們在參與這套通識叢書寫作之前,都出版過相關典籍的研究專著,其研究水平已得到學界、讀者的認可。這條原則将會一以貫之。這樣才能保證叢書的可靠性,才能做到言必有據。這些經典,都含有一些争議性問題,我們試着把問題原原本本展示給讀者,而不是帶着偏見,敷衍了事。

除了學術上的要求,我們還希望作者盡量放下身段,避免高頭講章,以普通讀者,尤其是年輕讀者能接受的方式來寫,深入淺出些,條理分明些。将一件複雜的事情平易、簡明地表述清楚,是一種重要的能力。要做到并不容易,但必須朝這個方向努力。

傳統是我們本身的一部分

讀書周刊:您在《〈莊子〉講義》一書結尾,寫了這麼一句話——真正的經典是處在始終不斷的诠釋之中的。如何理解這句話?

陳引馳:這是對于經典的一種基本認識。無論中西,皆是如此。對于西方哲學,有一個說法,說它是在對柏拉圖進行持續的解讀。中國傳統思想的發展亦是如此,很大程度上是在對經典關注的轉移和不斷更新的诠釋之中實現的。

以我比較熟悉的魏晉玄學的發展為例。前期的何晏、王弼,根據文獻材料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最關心的典籍是《周易》《論語》和《老子》。何晏很喜歡與人談《周易》,有《論語集解》,曾想給《老子》做注,但遇到王弼,傾談之下,主動“退避三舍”,隻寫了《道》《德》兩篇論文。王弼除了完成《老子》的注本,還注了《周易》,這兩部書流傳下來,是第一等的經典注釋,本身也成了第一等的思想史著作。從何、王關注的經典可以了解到,玄學其實是從經學中轉出,綜合儒、道而成的新學問。其後的“竹林七賢”,在《周易》《老子》之外,特别關心《莊子》。阮籍寫有《達莊論》,嵇康更是喜歡與人談《莊子》,向秀注了《莊子》,使得“玄風大暢”。他們所關注的典籍,從《周易》《老子》到《莊子》,就體現了玄學的演變。近世的朱熹對《大學》《中庸》和《論語》《孟子》的注解,成為後來讀書人都必須習讀的《四書集注》,超越了之前對“五經”的重視。

所聚焦典籍的轉移和對典籍的新注釋、新理解,展示了經典的生命力。

讀書周刊:已跨入現代社會的今人,了解、閱讀中華經典的意義何在?

陳引馳:經典承載着傳統,傳統是我們本身的一部分,傳統與現代性之間沒有截然的分隔,這已成為基本認識。我曾經說過這麼一段話:

“我們當然得站在現代的文化立場,汲取當代的精神資源,塑造當下自己的人格,來直面眼前和将來紛繁複雜的生活。但現代也不是懸空的,現代是從傳統中變遷、生發出來的。曾經人們固執地截然對立‘傳統’與‘現代’,這早已被證明是謬見:當今世界的多姿多彩,在很大程度上,是過去多元多樣的文化傳統所引緻的。

在這個意義上,傳統文化不是我們今天的負擔,而是今天我們的資源,我們每一個人的資源。我們的生活理想、倫理觀念、審美情趣,在很大程度上還與傳統相關聯,影響着我們如何界定幸福美滿,影響着我們如何待人接物,影響着我們如何愉悅身心。

這麼說,認識傳統文化也是認識我們自身的一部分。”

置于儒道、老莊關系中來體認

讀書周刊:在中國文化版圖、世界文化版圖中,《莊子》處于怎樣的位置,具備怎樣的價值?

陳引馳:《莊子》這部書是比較複雜的,大緻可以說它不是莊子的個人著作,而是一部曆史形成的叢書,包含了諸多的思想因素和源流。道家的自不必說,其中黃老之學的因素,王夫之等古人就指明過,這就與法家有關了。它還與名家有關。《莊子》中的莊子最主要的辯友就是惠子,在莊子與惠子的争論中,莊子明顯表現出對名家觀念的認識和批判态度。馮友蘭先生在《中國哲學簡史》中認為,老、莊之間,存在着名家的影響,兩者有所不同。這很有洞見。

對于這樣一部包含較為複雜因素的典籍,如今要認識《莊子》的特點并給予它定位,便既要考察其自身的特質,也要考慮其後世的理解和側重,《莊子》在中國文化版圖中的位置,是這兩個方面共同造成的結果。

相比較而言,或許可以說,莊子更多地注重精神層面,以宏大的視野提升自己的境界,超越現實的種種桎梏,這是其最大的特點所在。而要更深切地體認這一點,最好置于儒道關系和老莊關系中來看。

讀書周刊:一般認為儒道對立——儒家思想代表了中國哲學的主流,為入世哲學;道家哲學則為出世哲學。

陳引馳:到底怎麼理解道家和儒家之間的關系,對這一問題,過去有兩種不同的說法。

一種是“儒道互補”,這種互補不僅對大的文化曆史而言,對作為個人的中國古代士人也是,譬如“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當一個人仕途通達,能夠在社會上發生作用的時候,他滿心想的當然是儒家,是積極進取的;當遇到困難——“窮”就是仕途不暢,落寞、落魄——的時候,他可能就用道家來平衡自己的内心。

還有一種意見,是所謂“道家主幹”說,認為從哲學上看,道家比儒家更重要。因為道家講的是一些最根本的道理,是抽象而具有普遍的思辨性内涵;而儒家講的都是一些比較具體的事情,跟道家不能類比。

我個人還是以為,對中國社會而言,儒家的地位比道家重要,中國文化傳統的祖先崇拜、重視血緣關系、強調家庭倫理,這些都以儒家思想為主,一直到“五四”時代,對中國傳統的批判,很大部分都還是對儒家的批判。儒家為什麼這麼重要?道理很簡單,因為儒家跟中國整個曆史文化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是一種在中國文化、中國社會、中國曆史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學說。孔子認同的是周文化,周初的“封建”,使得政治權力結構中的高低上下,與血緣家族内部的尊卑親疏形成了疊合的關系,家國一體。儒家思想并不是孔子憑空想出來的,而是他對曆史經驗的總結。他認為周的穩定秩序來源于其血緣關系與政治權力結構的疊合形成這樣一個結構,由此建立了以血緣關系、家庭倫理為重心的儒家學說。儒家學說後來的巨大影響不是偶然的,恰恰是因為儒家跟中國曆史傳統、與過去的曆史經驗的結合非常密切。相比之下,道家在跟中國的曆史經驗、跟過去的傳統社會的結合程度上,沒有儒家那樣緊密。

但是,如果走出中國文化,把視野放大,在整個世界、整個人類文化的範圍來看的話,道家的影響恐怕比儒家要大。在所有被翻譯成外語的中國典籍中,《老子》的版本數量恐怕是最多的,它富于思辨和抽象,更能吸引與傳統中國的文化土壤關系略遠的人。

在中國的文化傳統中,儒、道各有其重要性,要在不同的層面上來看待兩家各自的特點和重要性。

讀書周刊:老莊常常被相提并論,但您在書中指出兩者存在分歧。

陳引馳:首先是關聯,老子和莊子之間有思想上的關聯,這是無疑的。《老子》裡談論“道”的話很多,《莊子》裡也不少,有一些與《老子》的表述很類似。不過,我們看《莊子》最後一篇《天下》,談老子和莊子,是分開來談的,并不視為一流。

最早将“老莊”合稱的,大概是《淮南子》。但我們都知道漢初的主流政治哲學是在先秦的戰國時代衍生下來的“黃老之學”,它具有實際的政治運作的作用。這一點在《莊子》裡是很受排斥的,反倒在《管子》《韓非子》等的篇章裡得到不少呼應。司馬遷在《史記》裡最早為老子和莊子寫了傳記,并且放在一篇之内,說莊子的學問是歸本于老子的。不過,他也說了,莊子是“王公大人不能器之”的,也就是不能為統治者所用的,顯示出莊子與老子之間有相當的距離。

我覺得,老莊之間漸漸靠近乃至合流,是在西漢中期尊儒之後了,因為儒家地位的獨尊,“黃老之學”從主流思想的地位上跌落,老子學說中本來包含的清虛的一面逐漸凸顯,與莊子一起,注重修身養性、棄世自适,而與儒學相區别、相對抗,儒道之間,似乎有了社會政治學說和人生自我修養的不同。再到後來的魏晉時代,老莊之間的關聯更為緊密,幾乎就是一體了。老莊經過漫長時間的離合變遷,終于形成了我們今天所了解的道家之中不可分割的兩家了。

理解生命之來去皆出自然

讀書周刊:讓我們回到原典。《莊子》共33篇,分“内”“外”“雜”三部分,各部分主要講什麼,有什麼區别?這樣的面貌是如何形成的?

陳引馳:《莊子》33篇的面貌,是晉代的郭象注釋《莊子》才形成的。在這之前,《莊子》有各種不同篇數的本子存在,這證明《莊子》與早期的許多經典一樣,是在單篇流傳的基礎上逐漸累積而成的。漢代的時候,篇幅最大的《莊子》包含了52篇,除掉三篇是注說,實際應該有49篇文章。這麼來看,33篇的《莊子》不過是歸于莊子名下的諸多文章的一種選本吧。

内、外、雜篇的區分,也有一個過程。很可能是在西漢前期的淮南王劉安那裡開始分内、外篇的,因為劉安曾為《莊子》寫過注說類的篇章,而《淮南子》一書的各篇當初是分了内、中、外三部分的,很可能淮南王劉安将莊子的篇章也做了内、外篇的分别。内篇7篇的框架似乎一直沒變,外篇的數量則始終不穩定,随時有出入。雜篇的出現,應該更晚了。

内、外、雜篇的編次,看似是一個書籍格局的安排,其實也有關其内容。曆史上,對内篇一貫比較重視,認為出于莊子本人的手筆,是其主要思想的表達,而外、雜篇相對不那麼重要,很多是其弟子或後學的文字。究竟哪些出自莊子本人,哪些出自弟子後學,姑且不論,從整體上說,内篇表達的是莊子主要的思想,外、雜篇是不同程度上對内篇的思想進行闡述或引申。

當然,外、雜篇中有些篇章之精彩和重要性,并不輸于内篇。比如外篇的《秋水》就非常要緊,依我看,就兼有《逍遙遊》和《齊物論》的思想元素。

讀書周刊:我對内篇中的前四篇是這麼理解的:《逍遙遊》針對人與自然關系,《齊物論》針對人與現實關系,《養生主》針對人與自己的關系,《人間世》針對人與他人關系。這樣理解對嗎?您是怎樣理解的?

陳引馳:這當然不失為一種理解。

我理解,《逍遙遊》開篇以如今人們耳熟能詳的鲲鵬升騰九萬裡,而後展翅南翔的寓言,呈現了一個廣闊的世界圖景,人在這個背景之下作為有限的存在,應該盡量與天地自然之道協調、契合,才能達到真正的“自由”之境。你說的“自然”,應該在現在常常所指的“自然界”之外,進一步提升其意義——通向天地自然之“道”。

你說到《齊物論》所面對的“現實”,我以為是指從《逍遙遊》所講的與天地自然之“道”合一的高度上,反顧世間的“現實”,世間的種種事物,都處于層層交錯的對比關系,如長短、善惡、是非、美醜等之中,難免站在某一特定的立場、從某一特定的視角來表述自我、評判他者,難免肯定自我而貶斥他者。在《齊物論》看來,這就是世上無數紛争的根由。超乎其上的恰當态度,是同情地了解它們各有所偏的立場,懷抱同情甚至憐憫,不必陷身于各種片面而無休止的紛争之中。

回到現實之中,人所面對的首先是自己的生存和生命的問題,這是《養生主》所涉及的。“庖丁解牛”是非常有名的故事,在《養生主》的意義脈絡中,它所談的其實是人們在這個世界上如何能不與種種外物相沖突而受傷,避實蹈虛,盡其天年,順利走過上天給予我們的一生——想來這是一個可怕的随時可能鮮血淋漓的旅程啊。生存,最後不免走到終點,《養生主》後面提到了老聃也就是老子的死(這當然是莊子的随意編派,并沒有确實的史實根據),針對人們哀傷情緒的宣洩,提出安時處順,理解生命之來去皆出自然的通達觀念。由此也可以明白,莊子之所謂“養生”,并不僅僅關乎物質形體上的生命存在,而是包含着生命的來、去這整個過程的。這樣來認識生命的出現、存在和消失,才是真正與天地自然的節律相契合的。

接下來的《人間世》,讨論的是如何實際地與人相處、與世相處。從孔子和顔回的對話開始,在一個充滿危險、朝不保夕的亂世中,莊子給出的策略是不必執着自我,當“虛而待物”,以“無己”應對,明白“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坦然以“無用”的姿态行世。

以高遠的視野提升自己

讀書周刊:您的研究領域為中國古典文學與文學理論、道家思想與文學、中古佛教文學、海外漢學等,其中莊子是您的研究重點,多部專著都與莊子有關。最初是什麼吸引了您開啟莊子研究的?數十年來您的研究脈絡是怎樣的?

陳引馳:我個人的興趣很廣泛,《莊子》是一個重要的方面而已。當年讀大學的時候,通讀《諸子集成》,我最喜歡的還是《莊子》這一部。在與諸子的比照下,《莊子》是最有文采的。更重要的是,《莊子》的宏大視野、多元包容、變化不拘的氣度,是我在精神上最為同情的。

其實,早在讀大學之前,我就已翻看過《莊子》,但在通讀諸子的情境下重溫《莊子》,有更多的體會。在細緻把握《莊子》篇章文本的意蘊的同時,我會特别留心在諸子的不同脈絡下認識、理解《莊子》。比如思考它與《老子》的關聯,比如關注《管子》《韓非子》《呂氏春秋》《淮南子》等當時與“道家”傳統關系密切的典籍,進而觀察兩漢老莊思想的變遷,在玄學的儒道關系中認識莊學的變化,最後再回過頭去探索《莊子》内涵的意蘊。

經過出入内外、遠觀近察的功夫,我對《莊子》有了更多、更有意思的體認。

讀書周刊:除了研究者身份,您還是教育者。數十年研究莊子,會對您在校教學、在家育兒産生什麼影響嗎?

陳引馳:僅談一點吧。《莊子》站在很高的天地自然的立場,看待世間萬事萬物,起碼得擁有“抟扶搖而上者九萬裡”的鲲鵬的視角;但又并不因此漠視個别的差異性,特别注意到不同物種、不同個體之間的特點和特性。“凫胫雖短,續之則憂;鶴胫雖長,斷之則悲”,不能用統一的标準來要求所有生物。這對于今天的教育,就很有積極的啟示:我們始終要以高遠的視野提升自己和接受我們教育的人,而同時又不能大而化之,須尊重個性,排除單一刻闆的規範和約束,讓受教育者得到合乎個性的發展,充分實現自我。(陳引馳 顧學文)

(陳引馳複旦大學中文系教授,複旦大學中華文明國際研究中心主任、圖書館館長。研究領域為中國古典文學與文學理論、道家思想與文學、中古佛教文學、海外漢學等。)

來源: 解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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