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是哪個朝代的?陸波有東晉隐士王嘉,于390年的春天被後秦主姚苌斬落人頭号稱隐士高人的他,為什麼要出現在姚苌的面前?所以,他不是真隐士,他不應該在亂世裡出入政治的幕府,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于王嘉是哪個朝代的?以下内容希望對你有幫助!
陸波
有東晉隐士王嘉,于390年的春天被後秦主姚苌斬落人頭。号稱隐士高人的他,為什麼要出現在姚苌的面前?所以,他不是真隐士,他不應該在亂世裡出入政治的幕府。
姚苌一向聽聞他的谶術高超,可以蔔測未知之事,于是在将前秦的苻堅政權趕出長安後,便接手了他,且禮遇甚于苻堅。平日,權貴們常常上門拜訪以求蔔測,說來也怪,王嘉總能說個八九不離十,最為迷神信鬼的姚苌也把他當真。
390年3月,姚苌準備繼續發兵攻打前秦,于是把王嘉叫來問:“吾得殺苻登定天下不?”嘉曰:“略得之。”苌怒曰:“得當雲得,何略之有!”遂斬之。
王嘉的一生便如此草草收場。
在他等着被斬頭之前的五年左右某日,他的朋友——當時著名的佛教法師釋道安即将脫離塵世的時刻,王嘉前來道别。釋法師大緻是說,當下氐人姚氏,必會攪得天下大亂,未來經年,看不到安定的迹象,不如盡快脫離亂世,大隐修道。但王嘉回絕了,他說,我還有一點小事沒有完成,尚不能跟随隐逸。
五年之後,王嘉說完“略得之”而被姚苌斬殺後,後世一般認為他就是為了等待說出這一句話,他的小事即便如此。
但是對于一個沉迷谶緯之學的方士而言,他想最後向世人證明的精準蔔測,他說的“略”,正是一個人的名字,即姚苌的兒子——姚興,字子略。事實是,姚苌的确沒有親手殺符登而得天下,他被自己殺害了的曾經的恩人——苻堅,收走了魂魄,驚懼而亡——他手上沾染的鮮血實在是令他無法安心在世。是他的兒子姚興,字子略的這個人完成了他的血腥建國大業,他,于394年徹底剿滅前秦的勢力,并在戰場上殺死符登。
王嘉正是一個迷戀自己的谶術到不惜以命相抵的地步,他迷戀自己預言的正确性,迷戀到可以為其丢掉性命。像古希臘神話裡那個迷戀自己水中倒影而溺水而亡的納薩索斯,衆神憐憫他,令他死後變成了水仙花。但王嘉死的難看,猶如曆史上無數方家術士在當權者面前賣弄般,一言不慎命若鴻毛。對于一個号稱是當時的佛教領袖釋道安的朋友而言,他沒有堅持住一個山林隐士的名節。
王嘉離那位水仙花美少年相差太遠!他本形容醜陋,“隴西安陽人也。輕舉止,醜形貌,外若不足,而聰睿内明。滑稽好語笑,不食五谷,不衣美麗,清虛服氣,不與世人交遊。隐于東陽谷,鑿崖穴居,弟子受業者數百人,亦皆穴處。”
本來在東陽谷(今甘肅天水北秦安縣)鑿穴而居,汲取天地精華,修養身性,此時,便有百多信衆追随他,這令他厭煩但倒也相安無事。本是好好的,後來戰亂的鐵蹄紛至沓來,于是他丢棄弟子,悄默聲遁入終南山,結廬而止,但還是沒門人們發現了蹤迹,于是又是煙塵騰騰,追随者又至。不得已,他再次挪地方,躲進倒獸山(史書解釋為渭南縣南山)。此時的他,态度暧昧,既想不與俗人交往又不遠離世俗長安城。當時正是前秦掌控長安,前秦主苻堅數次派人請其入宮解說“不明之事”,他賴着不出山谷,而公侯及以下的大人們都親自入山參詣,問當下之事,王嘉嘻哈頑劣,從不正經與官貴之人說話,但其混亂言語無不正合發生之事。問未來之事,他更是語詞如谶,但後來發生無不驗證為實。
隐士如果張口說話,其心已在俗界矣。
後來苻堅被殺,前秦成了流亡政府,而姚苌入主長安城,“禮嘉如苻堅故事,逼以自随,每事谘之”。也就是說姚苌對王嘉的禮遇毫不遜于苻堅,但要其跟随左右,随時問事。直至答複至“略得之”而一命嗚呼。
蓋因有弟子的緣故,王嘉留下文字作品于後世,《牽三歌谶》,志怪小說《拾遺記》(一名《王子年拾遺記》)。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裡寫道:“《牽三歌谶》晉王嘉撰,《隋書·經籍志》及兩《唐志》均未著錄,已散佚。”但現在世間号稱留存王嘉的一首詩,很不完整,句子如下:
金刀治世後遂苦。帝王昏亂天神怒。災異屢見戒人主。
三分二叛失州土。三王九江一在吳。馀悉稚小早少孤。
一國二主天所驅。
這種前言不搭後語的句子不能叫詩,放到今天民間也時不時會傳出這樣的谶言,若有若無似有指向。煞有介事,蒙不對也可以七拐八彎找補一番。而王嘉最重要也是被稱為開中國短篇小說先河的作品是《拾遺記》。此書應有十九卷,二百二十篇,但多有殘缺,幾無完整章節,今天我能看到的版本是南朝梁國人蕭绮記錄的版本,共十章不逾百篇。前九卷記自上古庖犧氏、神農氏至東晉各代的奇聞異事,上古史部分多為荒誕離奇的神話故事。漢魏以下則是民間聽聞的各類道聽途說,為正史不屑。但蕭绮在序言裡肯定了這部著作的重要性:
王子年乃搜撰異同,而殊怪必舉,紀事存樸,愛廣尚奇。憲章稽古之文,绮綜編雜之部。《山海經》所不載,夏鼎未之或存,乃集而記矣。辭趣過誕,意旨迂闊,推理陳迹,恨為繁冗。多涉祯祥之書,博采神仙之事,妙萬物而為言,蓋絕世而弘博矣!
蕭绮總結這部著作“愛廣”“博采”,故而“宏博”,《山海經》上沒有的,夏鼎上或許也不記錄的,他記錄,天上人間,四處搜羅;其次是“尚奇”“殊怪必舉”,多采神仙之事;三是“紀事存樸”,也就是文筆古樸素潔,不刻意雕琢。
“随所載而區别,各因方而釋之,或變通而獲其道,甯可采于一說。”确實,作為神話小說荒誕不經正是其特色,認真較真就偏頗為之了,而自蕭绮整理流傳至今,其中“貫月槎”令今人想象是否王嘉見過某種外空的不明飛行物(如宇宙飛船)降落地球?他在《拾遺記·唐堯》:“堯登位三十年,有巨槎浮于西海,槎上有光,夜明晝滅,海人望其光,乍大乍小,若星月之出入矣。槎常浮繞四海,十二年一周天,周而複始,名日貫月槎,亦謂挂星槎。羽人栖息其上,群仙含露以漱,日月之光則如暝矣。虞夏之季,不複記其出沒,遊海之人,猶傳其神偉也。”而“淪波舟”則是他描述的某種可以沉入海底的船隻,其性能如同今天的潛水艇,但在彼時叙述便是玄虛之說:《拾遺記》卷四:始皇好神仙之事,有宛渠之民,乘螺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淪波舟”。
很難想象,一千六百年前,有古人王嘉竟有如此非凡的想象力,而我相信這未必來自于想象力,亦或他真的看到某種不同尋常的異象……或者遠古時期的某些異象在東晉時期還在口傳心授?
東晉南北朝時期恰逢亂世三百年,有大量的隐士藏于民間,我認為用“隐忍之士”來描述他們更為确切,有些人是真的自惜羽毛,不願污濁于己,不妨悉索山林,與猿猴飛鳥為伴,飲露食蔬,相伴朝霞落日,天地精華,體驗孤獨而思索的一生,是真隐士,如寫下千古骈文《北山移文》的孔稚圭。但有些人,仍未塵世牽絆,欲隐而不隐,或者把暫時隐居作為韬晦,更待時機,或者他們心目中的明君相迎,則在世間做一番大作為,如會稽山謝安等,他們是不甘心天生好才而埋沒一生好光陰,透過山林的婆娑光影裡,悉查世間變換,所以就像孔稚圭諷刺的名士周颙等故作高蹈而又醉心利祿,為僞君子。靜待時機降臨,便迫不及待地棄山林而去。這類人不算真正的隐士,算個姑且的“忍者”吧,一旦時機成熟,他們會走出山林,“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他們擁有儒生最強烈社會責任感和政治理想,就是與君王共治天下,他們人人認為“天降大任于斯人”。
我以為王嘉實則希冀在俗界發聲,并且通過門人弟子的傳播試圖影響政治,這便是他假隐士而真忍者的表現。他要等到姚苌斬殺他的那一刻,以一己之死,向世人證明他的卓絕預言力,他将天賦異禀看過超越生命。他迷戀蔔測預知的一生,甚至生死亦在他衡量靈驗的範疇之内。
寫出《拾遺記》神怪故事的人,或許自認定不屬于人間。最末一卷則記昆侖等八仙山。其中有描寫“方丈山”一節。中國神仙思想緣起周朝末期,盛行于戰國。有許多關于神仙和仙境的傳說,其中以東海仙山和昆侖山最為神妙,也廣泛流傳,構成,我國兩大神話系統的淵源。方丈又稱為方丈山,為仙人所居,故其所居丹室,亦稱“方丈”。據《列子。湯問》記載,海上有五座仙山,其中岱輿、員峤“流于北極,沉于大海”。留下蓬萊、瀛洲、方丈尚在海面之上,山上仙境,藏有長生不老藥。司馬遷《史記·封禅書》記載,“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遠。患且至則船風引而去。蓋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
渤海,去人不遠!這不是司馬遷編的,《山海經·海内北經》中提到蓬萊山位于渤海之東。《列子湯問》亦提及“渤海以東不知幾億萬裡……”,想想不免發笑,前210年秦始皇再派徐福乘着樓船,帶足武器糧食,攜三千人浩浩蕩蕩出海尋仙,但當年七月,秦始皇再次東巡死于沙丘(今邢台一帶),沒有等來徐福仙藥,大約死不瞑目。而徐福等人浩蕩東去,最後沒了蹤影。是沉船東海,還是抵達東瀛,開辟了新疆土,與後來的日本國先人融合,就不得而知了。總之,是一樁千古之謎。
而漢武帝更是急性情,數次東巡抵達海邊徜徉不返,甚至想親自乘船禦臨神山。在秦始皇死後一百年,漢武帝元封元年(前110年),“上欲自浮海求蓬萊,群臣谏,莫能止。東方朔曰:“夫仙者,得之自然,不必躁求。若其有道,不憂不得;若其無道,雖至蓬萊見仙人,亦無益也。臣願陛下第還宮靜處以須之,仙人将自至。”上乃止。”(《資治通鑒》)東方朔自恃高才,雖然沒有實現其宏偉政治抱負,但很長時間是漢武帝身邊插科打诨說話不正經的官員,雖然其談笑逗樂都是為武帝谏言強農強國之策,不過武帝大多視其為“優俳之言”,不大聽信。可是這次東方朔把武帝哄住了,估計東方朔根本不信神仙,就用一套說辭讓武帝回宮靜待仙人來臨,否則,武帝憑借當時造船水平造出的木船,還不定飄到何方。
好吧,關于海上有仙山之說,在公元前後三四百年間,令帝王迷戀,雖然自己沒有親往,但不乏派人士探尋,不是一無所獲,就是有去無還。愈不得之,愈心往之。東晉王嘉本為怪人,信不信神仙隻有他自己知道,但笃信自己的先知神力是沒有疑問的。或許他由此引申承認有超越肉體與精神的神秘力量在人的域地和神的疆野?所以他做《拾遺記》,今天看貌似記錄上古神話,是想象力的玄幻構築,但在他那個更為接近神話發生時期的時代,就像我們聽聞乾隆年間的逸聞,未必全都是無蹤無影的胡亂編排,或許是某些不可解釋的現象而做時人之解。
臨近渤海、東海的這些封國,以齊地為先,進而影響到燕國,再而發展到内陸秦國等君王相信靈異仙道之地,秦國雖原屬内陸之國,但不斷戰争伐略,也使遠離海洋島西北人踏着鐵蹄而來,東臨碣石,看到了不同于陸地的遼闊。秦始皇漢武帝之前的戰國末,齊威王、齊宣王、燕昭王都曾經派人入海尋求三神山,當然都是一無所獲。
燕昭王也曾派人尋仙,記錄不詳,可知一無所獲而已。當時,海市蜃樓現象是古人無法用現代的光學物理知識解釋的,看到即存在,古人看到的海市蜃樓隻能接受方士們解釋的海上仙山一說。
燕昭王是哙王的兒子,戰國時期燕國君主,前313年—前279在位,愛好道術。極為尊重齊人鄒衍這等陰陽五行家,當時鄒衍已名滿天下,在各國均受到禮遇。當他來到燕國時,燕昭王親自用衣袖裹着掃把,退着身子邊走邊掃,清潔道路。鄒衍入座,昭王主動坐在弟子席上,洗耳聆聽,謙恭盡緻,敬請鄒衍以師長身份為自己授業。昭王特意為鄒衍修建了一座碣石宮,供其居住講學。後來樂毅幫助昭王攻擊齊國,以報世仇,連克七十城,齊國隻剩下聊、莒、即墨三地,其他土地歸屬燕國長達六年。幾乎滅掉大齊國,而鄒衍本為齊人,幫着滅齊多有不忍,便幫着苦寒之地的燕國發展農業,富足國民。當時的漁陽郡,尤其苦寒,人貧地脊,春天,鄒衍來到此地,吹笛三日春之曲,竟然吹到大地回春,整個漁陽大地變暖,鄒衍還把齊地的良種帶給當地農民,自此苦寒燕國的莊稼也長勢良好,五谷豐收。唐時李白曾寫過一首《鄒衍谷》的詩來稱贊鄒衍的神力:“燕谷無暖氣,窮岩閉嚴陰。鄒子一吹律,能回天地心。”我相信鄒衍帶來農業生産更為先進的齊國耕種技術和良種是主要因素,吹吹笛子無非是神妙一番而已。
據說昭王和神仙西王母娘娘有一段緣分。原本他朝中有個叫甘需的大臣,也是通靈仙人,常給燕昭王講述登昆侖山修道的事,希望昭王澄淨其心,遠離私欲、女色及享樂,便可得道。燕昭王照甘需的要求實行了很久。有一次仙人谷将子駕雲來到燕昭王宮中對他說,“西王母将要降臨,她要看看你修道的情況,指點你修煉的訣竅。”過了一年,西王母果然降臨,和燕昭王一起在燧林遊玩,告訴他炎帝鑽木取火的方法。到了夜間,就點燃起桂樹的膏脂照明,這時突然有很多飛蛾口銜着火聚集到燕昭王宮中,火球變成了圓丘形的砂珠,燕昭王就把它們串成了玉佩。燕昭王登上離太陽最近的一座高台上,得到了神鳥銜來的一顆寶珠,這寶珠能使人避開太陽的炎熱。後來西王母又三次降臨燕昭王的宮中。而燕昭王忙于攻城略地,處理國事,沒有遵照甘需當初說的話去靜心修煉,王母就再也沒來過。甘需說:“西王母所設的酒宴,不是人世間的東西,那些玉酒金液,都是需要萬年的時間釀制用來供神仙享用的,燕昭王既然吃了,自然就得道了,隻要虛心高潔的靜修,自然會保持長生的。”後來甘需也升天而去,三十三年後,燕昭王無病而死。他死後身體骨骼十分柔軟,身上散發出的香氣溢滿于宮中。
王嘉關于“方丈山”的描寫恰恰就是燕昭王與西王母娘娘的一段佳話。原文如是:燕昭王二年,海人乘霞舟,以雕壺盛數鬥膏,以獻昭王。王坐通雲之台,亦曰通霞台,以龍膏為燈,光耀百裡,煙色丹紫。國人望之,鹹言瑞光。燈以火浣布為纏(注:古代相傳不怕火燒的布,應為石棉纖維制作,周代即有)。山西有照石,去石十裡,視人物之影如鏡焉。碎石片片,皆能照人,而質方一丈,則重一兩。昭王舂此石為泥,泥通霞之台,與西王母常遊居此台上。
而在《拾遺記》卷四“燕昭王”裡,則記錄昭王與西王母另一段往來:“九年,昭王思諸神異”,這時冒出一個叫古将子的修道之人跑來告訴他:西王母要來遊曆,必然會說出神妙之事。不到一年,王母果然到來,與昭王“遊于燧林之下,說炎帝鑽火之術”,“取綠桂之膏,燃以照夜”,接着有飛蛾撲火,飛蛾的來頭很大,說是來自通往九天的“員丘之穴”,王母與群仙人殺蛾合成丹藥,帶着丹藥四處遊曆,王母把蛾子出示給昭王,昭王請求“今乞此蛾以合九轉神丹”。但王母不給,隻是炫技而不予。昭王這次不坐通雲台了,他坐到更高一級的“握日之台”參雲,對着燕國上空無窮無盡的雲朵,苦練内功,最後,百折迂回,得到一種輕而細的“黑蜯珠”,說是一種神蜯千歲生一珠,昭王常把此珠揣在懷裡,炎夏之時,體自清涼,号曰:“銷暑招涼之珠”。
昭王與西王母兩次交往,并未獲得真神丹,一次在通運台遊居,再一次是燧林中鑽木取火,這些描述更像是浪漫的風流韻事,玩耍取樂,尤其通雲高台之上,雲卷雲舒,神仙眷侶,清風柔雨,此台之外,閃閃光輝,人神往來,如夢如幻。
昭王在他現實的王國裡,招賢納才,勵精圖治,把一個北方苦寒的窮弱小國打造成為戰國七雄之一,完成偉業,燕又在廣袤的新領土上陸續設立了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諸郡,燕在幅員上一躍超過趙齊越三國,僅次于秦楚,在列國中位居第三。所以他的一生在修道與現實的精進中出此入彼,忙忙乎乎,據說他無病而終,他死後身體骨骼十分柔軟,身上散發出的香氣溢滿于宮中。後世修道的人大約認可他的确通仙,羽化而去。
千百年後,王嘉已為世人遺忘,因為他的《拾遺記》也是怪力亂神,當做消遣文字并無過多價值。至于他的蔔測神力,也因他是搭着一條命去求證,後人亦未必贊同。
不過,非常神奇的事情是,我在京城西北頤和園裡找到了王嘉的痕迹,那就是一座在全年大部分時間裡無法目睹真容的城關——通雲。它之所以隐秘,一是它被圈圍在一塊禁地之内,離它最近的距離是園中園——蘇州街。不過,一般遊客沿蘇州河遊玩,流連曲折石岸,顧盼商鋪酒樓茶肆,無人再往一個位于西北處的鐵栅欄之外的小山坡張望,即使掠眼而過,它那猶如微縮版的小小體量也不足以令人注目。
因為在禁地,春夏秋三季,後河兩岸樹木繁茂,它基本就是埋沒在一片樹叢裡。隻有冬天,大地蕭索,枯枝橫陳,才可以在後溪河的南岸山坡上看到它的真容。
名為城關,實則做一個瞭望哨崗更為确切些,因它距離北宮門很近,而北宮門是乾隆建清漪園時正式的入園宮門,這個小城關隻是留給瞭望的哨兵使用,與園子裡的其他城關不同,它沒有行人通道,所以就是瞭望台的功能。
不知誰人靈感突現,給這個不起眼的小城關起了個“通雲”之名?或許是乾隆本身,雖然他對道學的興趣并非盎然。
通雲城關建于乾隆年,與同時建成的同寅輝城關,從東西兩個方向把守住了園中園蘇州街的兩端,算是東西兩個水路哨卡,但在1860年英法火掠清漪園後兩個城關都有損壞,但光緒年間的修複工程中,因财力所限後山大多建築沒有修複,這兩座城關倒是重新複原,寅輝城關的石闆提額明顯有乾隆钤印,而據我至今看到的鏡頭拉到最近的“通雲”提額還是無法辨識钤印,但書法風格與“寅輝”、“挹爽”一緻,大約也是乾隆字迹。
說不定,哪一次夜讀,乾隆讀到這位一言不合君意,而喪命黃泉的王嘉,卻慨歎于他描繪的西王母與燕昭王的燧林夜遊,膏火通明,神仙曼妙,而燕昭王或坐通雲之台,或坐握日之台,通與天神,寰宇澄明。美好的日子可以永存永續,不離不棄,王祚千秋,敢情可好?
東方朔《據地歌》雲:“陸沉于俗,避世金馬門。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王嘉并未領會其妙,他“避世金馬門”以失敗告終,但他以《拾遺記》搜羅或構造的神怪世界,正是那個時代的智者對亂世血腥,衆生悲苦的厭惡,進而以稀奇古怪之說構建他們的另一個理想世界。
責任編輯:黃曉峰
校對:張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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