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暢銷書《向前一步》作者、臉書COO謝麗爾·桑德伯格的丈夫戴夫·高德伯格于2015年5月突然去世,謝麗爾感覺自己和孩子們再也不會有真正純粹的快樂了。而在謝麗爾的這本新書《另一種選擇》中,她從發現丈夫猝然倒在健身房的地闆上開始,描述了她在丈夫去世後感受到的極度悲傷和孤獨。然而,本書并沒有局限于謝麗爾的個人經曆,而是從更廣泛的層面去探讨我們該如何克服人生中的逆境,包括疾病、失業、性侵、自然災害、戰争、暴力等不幸。本文為謝麗爾為該書所寫前言,回憶了丈夫去世的過程,以及之後的心境。《另一種選擇》中文版即将由中信出版社出版。
臉書COO謝麗爾·桑德伯格
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親愛的,我先睡一會兒。”
1996 年夏天,我和戴夫·高德伯格初次相遇。那時我剛搬到洛杉矶,共同的朋友邀請我們一起吃晚餐,餐後再去看電影。電影剛開始,我馬上就睡着了,我的頭倚在了戴夫的肩膀上。後來,戴夫總是喜歡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當時他認為,我對他有感覺,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原來“謝麗爾在任何地方都會倚着旁邊的人睡着”。
戴夫很快成了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洛杉矶對我來說也開始有了家的感覺。他帶我結識了一些有趣的人,還告訴我一些可以避開交通堵塞的小路,幫我制訂休閑計劃,确保我在周末和假日有事可做。是戴夫,引領我接觸互聯網,給我聽我之前從未聽過的音樂。在他的影響下,我變得越來越酷了。在我跟前男友分手的時候,戴夫毫不避諱地安慰我——要知道,我的前男友可是前海豹突擊隊成員,即便在睡覺時,他的床下都放着上了膛的槍。
戴夫總是說,他對我一見鐘情,但他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等着我“變得足夠聰明,能擺脫其他衰人”後,才開始和他約會。戴夫做什麼事情總是先我幾步,後來我也慢慢趕上了他。那場電影之後又過去了6年半,我們緊張兮兮地安排了一次長達一周的旅行。我們都知道,這場旅行,要麼會把我們的關系帶往一片新天地,要麼會把我們“偉大的友誼”毀得一幹二淨。又過了一年,我們結婚了。
戴夫是我的精神支柱。每當我覺得沮喪的時候,他都能保持冷靜;每當我焦慮的時候,他都說一切都會好起來;在我不确定該怎麼做的時候,他會幫我理清脈絡。就像所有的已婚夫婦一樣,我們的婚姻也有起起伏伏。不管怎樣,戴夫總是讓我感到,我被深刻地理解着,我被堅定地支持着,我被全然地深愛着。我一直以為,我将倚着他的肩膀,度過餘生。
婚後11 年,我們一起去了墨西哥,為我們50歲的朋友菲爾·多伊奇慶生。我的父母在加州幫忙照看我們的兒子和女兒。能夠有一個二人世界的周末,戴夫和我都很興奮。星期五下午,我們閑坐在遊泳池邊,用iPad玩着《卡坦島拓荒者》遊戲。我赢了,但是我的眼睛不争氣地總是想閉上。當我意識到疲勞感不能使我保持勝利的果實時,我對戴夫說:“親愛的,我先睡一會兒。”我退出遊戲,蜷起身體睡着了。那天下午15點41分,有人抓拍到一張照片:戴夫拿着iPad,坐在他的哥哥羅伯和朋友菲爾旁邊,我在他們身前地闆的墊子上睡着了。戴夫在笑。
一個多小時之後,我醒了,戴夫卻不在椅子上。我和朋友們暢遊了一會兒,想着他可能按原計劃去了健身房。後來,我回房沐浴,發現他也不在房間裡,我有一點兒詫異,但并沒有放在心上。接着,我為晚餐挑選了衣飾,查了郵件,給孩子們打了電話。兒子很不開心,因為他和朋友沒有遵守遊樂場的規則爬上護欄,戳壞了帆布鞋。他哭着認了錯,我告訴他,我欣賞他的誠實,我會和他爸爸讨論一下,要從他的零花錢中拿出多少來買雙新鞋。這個四年級的小男生想盡快有個結果,催着我快做決定。我說這類事情需要我和他爸爸共同決定,所以隻能第二天告訴他答案。
我離開房間下樓,戴夫不在。我走向海灘,和朋友們會合,戴夫也不在。我慌了,一定有事發生。我朝羅伯和他太太萊斯莉大喊:“戴夫不在這兒!”萊斯莉愣了一下,然後大叫道:“健身中心在哪兒?”我示意前方不遠處的台階,我們開始奔跑。直到現在,我仍能體會到當時我的身體和呼吸中的緊張感。此後,再也沒有人會對我說讓我的心髒狂跳的“健身中心在哪兒”這句話了。
我們在橢圓機旁邊的地闆上找到了戴夫——他的臉微微發藍,偏向左側,他頭下有一小攤血。所有人都開始尖叫。我給戴夫做了心肺複蘇,然後羅伯接替了我。醫生來了之後繼續接手。
在救護車上的那半小時,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30分鐘。戴夫躺在擔架上,醫生在為他救治。被朋友們安置在前座上的我哭着央求醫生告訴我,戴夫還活着。我心如刀絞,醫院怎麼那麼遠,為什麼有那麼多車擋住了我們的路。抵達醫院後,戴夫被醫護人員帶進一扇沉重的木門,我被攔在外面。我和菲爾的太太瑪恩·萊文坐在地闆上,另一位好友抱着我。
仿佛等了一生那麼久,之後我被帶進一個小房間。醫生走進來,坐在桌子後面。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醫生離開後,菲爾的一個朋友走向我,輕吻我的臉頰,說:“節哀順變。他的話和禮節性的吻令我恍惚地看到未來,我知道,正在經曆的這一幕會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在将來上演。
有人來問我,要不要和戴夫道别。我當然要去說再見,我怎麼舍得離開他。我以為,隻要我待在那個房間,抱着戴夫,隻要我不離開,戴夫就會醒來,帶我逃離這個夢魇。這時,同樣悲痛的羅伯告訴我該走了,我走了幾步離開房間,然後又轉身跑了回去,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抱住戴夫。最後,羅伯慢慢地把我拉開了。瑪恩陪着我走過長長的白色走廊,她環着我的腰,支撐着我的身體,防止我再跑回那個房間。
我的餘生就這樣開始了。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這都是我不曾選擇的人生,也是我完全沒有做好準備的人生。這一切都令我無法想象。之後,我和孩子們坐在一起,告訴他們,爸爸走了。孩子們尖叫着,我哭喊着。葬禮上,人們說起戴夫時用的是過去時。我的家裡也突然出現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不斷有人來到我身邊,草草地吻着我的臉頰,伴之以相同的一句話:“節哀順變。”
到達公墓時,孩子們下了車,哭倒在地上,他們一步也走不了。我躺在草地上,緊緊地抱着他們。孩子們的表親也來了,他們和我們躺在一起,聚成了一個巨大的哭泣的人堆。一向保護孩子們遠離傷痛的成年人的臂彎,在此刻卻不再溫暖有力。
詩歌、哲學和物理學都告訴我們,時間帶給我們的感受并不是均等的。戴夫離開後,時間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一天又一天,孩子們哭泣着,尖叫着。他們不哭的時候,我傷感地看着他們,等待着他們下一次需要安慰的時刻。而我自己的哭泣和尖叫,大部分都是憋在心裡;有些時候,我也會忍不住釋放出來,填滿其他空間。我被空虛占滿了——巨大的空虛占據了我的心髒、我的肺葉,限制了我思考的能力,我甚至無法呼吸。
悲痛是個極其苛求的夥伴。戴夫最初離開的那幾天、那幾周、那幾個月,悲痛一直都在,它不隻隐藏在海平面之下,還浮上了海面,細密、綿長,揮之不去。然後,悲痛又像海浪一樣,急卷起來,沖刷撞擊着,就好像要把我的心抛出身體一樣。在那些時刻,我感覺自己連多一分鐘的痛苦都不能再承受,更别說一個小時了。
我常常回憶起戴夫躺在健身中心的地闆上,我仿佛看到他的臉在天際浮現。每到深夜,我都會大聲呼喊,喊進那虛無:“戴夫,我想你!你為什麼離開我?求求你,快回來!我愛你……”每一晚,我都哭着入睡;每天早上醒來,我都會再經曆同樣的情緒。我不相信,沒有他的世界還會繼續運轉。其他人怎麼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生活下去呢?
而且,日常生活中很普通的事情,也開始變得帶有殺傷力。女兒在“家長之夜”活動上給我看她在8個月前開學第一天寫下的話:“我上二年級了,我很想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女兒的話像破碎的玻璃球一樣擊中了我。在她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無論是她還是我,都不會想到,在二年級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她會失去父親。二年級!我看了看握在我手裡的她的小手,再看看她甜美的小臉——她盯着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喜歡她寫的文字。我顫抖着,腳步蹒跚,差點兒跌倒,我隻能假裝要不小心跌倒了。我們一起走在教室裡時,我一直看向地面,躲避着其他家長的眼神,避免徹底崩潰。
所有的紀念日更令人傷心。戴夫總是會把孩子們開學的第一天當成大日子——他會在孩子們走出家門的時候,拍很多照片。我也試圖激起熱情去拍相同的照片。這次,女兒生日那天,我坐在卧室的地闆上,我的母親、妹妹和瑪恩陪着我。我感到自己下不了樓,也活不下去了,更别說在生日會上強顔歡笑。盡管我知道為了女兒,我不得不這樣做;我也知道為了戴夫,我必須這樣做,可是,我隻想和戴夫一起做這些事。
當然,我在生活中也能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剪頭發的時候,我提到自己入睡困難,發型師便把剪刀放下,打開包,誇張地拿出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阿普唑侖片。我沒有接受他的藥,但是我對此非常感激。有一天,我在電話裡跟父親抱怨,所有悲傷的書籍都有個糟透了的标題——《死亡, 極其重要》(Death Is of Vital Importance),《對它說“是”》(Say Yes to It)——就好像我可以說“不”似的!就在我們通電話的時候,一本新書又到了:《躺到床的中間去》(Moving to the Center of Bed)。還有一天,我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打開收音機,想放松一下,可是電台播放的每一支歌,好像都比前一首更傷感。例如,《我曾經認識的某一人》(Somebody That I Used to Know)——哎!《不是結束》(Notthe End)——我也祈求不要結束啊!《永遠年輕》(ForeverYoung)——才不是這麼回事兒!《人生如隙,一路走好》(Good Riddance: Time of Your Life)——沒有最糟,隻有更糟!最後,我轉到了播放《馴鹿的心地比人好》(ReindeersAre Better than People)的那個頻道上。
我的朋友戴維斯·古根海姆告訴我,作為紀錄片制作人,他早已學會“讓故事自己講出來”。每一部片子開始拍攝時,他都不知道故事的結尾會是什麼樣子,因為每個故事必須按照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時間節奏緩緩展開。戴維斯擔心我試圖去控制自己的悲傷,他鼓勵我要傾聽悲傷,靠近悲傷,讓悲傷自行其是。他太了解我了,我的确找了很多方式與悲傷作别,我想把它放到盒子裡,再丢掉。最初的幾個星期、幾個月,我失敗了——痛苦每時每刻都掌控着我,即使我看起來很平靜鎮定,它卻一直在那裡。我的身體坐在會議室,或者在卧室給孩子們讀書,我的心卻永遠停留在健身房的地闆上。
C. S. 劉易斯說:“沒有人告訴過我,悲傷會來得如此恐懼。”恐懼持續不停,悲傷永不消逝。悲傷之浪不斷地撞擊着,直到擊垮我,直到我再也不能站立,不再是我自己。戴夫去世後的那兩星期是我最空虛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封女性朋友的信。她60多歲了,幾年前,她失去了丈夫,她以為能給我一些好的建議,但是并沒有。而且,她的密友在十幾年前也失去了丈夫,她們二人都不認為時間會減輕痛苦。她說:“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可以幫到你的方法。”毫無疑問,這封信對我意義非凡——它摧毀了我的希望。我明白,痛苦不會在某一天消失。我感覺自己完全被空虛包圍,漫漫前路,似乎隻有無盡的空虛。
我打電話給亞當·格蘭特,他是沃頓商學院的心理學家和教授。我把這封令人絕望的信讀給他聽。兩年前,戴夫曾讀過亞當所著的暢銷書《沃頓商學院最受歡迎的成功課》(Give and Take),作為調查猴子公司(SurveyMonkey)的CEO(首席執行官),戴夫曾邀請亞當來公司演講。那天晚上,亞當來我們家吃晚餐。亞當研究的課題是如何幫助我們找到内在驅動力和人生意義,我們還讨論了當今女性面臨的挑戰,以及亞當的研究如何介入這個話題。後來,我們一起寫作,成了好朋友。戴夫去世後,亞當飛過整個美國來參加葬禮。我告訴他,我最大的恐懼就是孩子們再也快樂不起來了,而且其他人也會因為我的這段經曆對我小心翼翼。但是,亞當通過數據告訴我,實際上許多孩子在失去父母之後都會有強大的複原力,他們将繼續擁有快樂的童年,成年後也能很好地适應社會。
亞當從我的聲音中聽出了因這封信引發的絕望,于是他又橫跨美國,飛來告訴我,在這看似無止境的空虛中,其實存在着邊界。他想面對面地告訴我,盡管悲痛不可避免,但我可以做些事情以減輕我自己和孩子們的痛苦。他說,最多6個月内,50% 以上失去配偶的人會度過心理學家所定義的“急性悲傷”(acute grief)階段。亞當讓我相信,盡管悲傷會按照自己的方式運轉,但我的信念和行動卻決定着我多久後會走出空虛。
我不知道是否有這樣一些人,他們的生活中隻有玫瑰。事實上,每個人都會經曆困境。有時,我們能預見困境的到來;有時,我們則會遭遇當頭棒喝——它可能是孩子的突然離世,也可能是令人撕心裂肺的感情破裂,或是夢想未能實現的極度失落。問題在于,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後的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我問亞當,複原力是忍受痛苦的一種能力,那麼我們如何得知自己的複原力有多大?他解釋說,一個人的複原力并不是固定的,因此,應該換個問題:我們怎樣才能增強複原力?複原力是指人們面對悲痛的反應速度和強度,而且我們可以建立自己的複原力。用我們的身體來打比方,複原力并不是指脊柱本身,而是要加強脊柱周圍肌肉的力量。
謝爾麗新書《另一種選擇》。
自戴夫離世之後,許多人都對我說過“真想不到”這句話。他們的意思是,他們沒想到這件事會發生在戴夫身上,也沒想到我竟然還能跟他們交談——而不是蜷成一個球,悲哀地躲在角落裡發呆。我記得有個同事曾在失去了孩子後返回工作崗位,還有個朋友在被診斷出癌症之後買了杯咖啡,我的感受和他們一樣。可如今,角色發生了變化,我的回答變成了:“我也想不到,但我沒有選擇。”
是的,我沒有選擇,隻能保持清醒;我沒有選擇,隻能熬過打擊、悲痛,并且承受“我還活着”的負罪感;我沒有選擇,隻能努力向前,在家裡做一個好媽媽;我沒有選擇,我必須專注,在工作中做一個好同事。
失去、悲痛和失望,都是個人的感受,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境遇,以及相應的應對方式。然而,正是那些願意分享自己經曆的人的善意和勇氣,幫我走出了困境。最親密的朋友向我敞開心扉,陌生人也毫無保留地貢獻了他們的智慧和建議。亞當非常有耐心,他堅信黑暗終将過去,我也終将走出困境。即使面臨生命中最可怕的悲劇,我也可以掌控,不讓它擴大負面影響。
我和亞當在這本書中想要分享我們關于複原力的認知,這本書是我們共同寫作的,但是為了簡便和清晰,故事中的“我”是指謝麗爾,亞當則是以第三人稱出現。當然,并非每一天希望都會戰勝痛苦,确實不會;我們也不想假設自己經曆了每一種可能的挫敗或困境,并沒有。世界上沒有一種正确的方式能幫助所有人去面對悲痛或者挑戰,所以我們沒有完美的答案,也根本不存在完美的答案。
我們也知道,不是每一個故事都有美好的結局。對于每個人來說,複原之路并非總是從同一個地方開始的。戰争、暴力、性别歧視傷害着個人及團體,歧視、疾病和貧窮會加深悲劇。令人悲傷的真相在于,困境并非總是平均分配,邊緣化及被剝奪權利的群體有更多的不幸要去抗争,他們有更多的痛苦要去面對。
正因為我的家庭經曆過痛苦,所以我很清楚我們是多麼幸運——我們有廣泛的支持體系,有大家庭、有朋友、有同事,以及寶貴的财務支持。我也知道,讨論在困境中尋找力量,并不能夠在第一時間減輕我們努力對抗困難的責任。我們需要在社區和公司中做一些事——包括公共政策的實施、人們的互助,以确保更多的人免受痛苦。
無論我們怎樣努力嘗試去減少悲劇、不平等以及苦難的發生,它們依然存在,我們也必須面對。為了應對未來的變化,我們需要從現在起就增強複原力。心理學家已經做了一系列廣泛的研究,幫助人們從逆境中複原,這些逆境包括失去親人、失戀、離婚、受傷與疾病,也包括個人事業的失敗,以及個人化的負面情緒。亞當和我在回顧這些研究的時候,采訪了很多經曆過普通逆境和極端苦難的個人和群體,他們的故事改變了我們對于複原力的思維模式。
我現在知道,一個人将會在經曆創傷後不斷成長。很多面臨毀滅性打擊的人,之後都會發現自己擁有了更強大的力量,并且能找到更深刻的人生意義。我也相信,經曆創傷前成長,即一個人不必經曆悲劇就可以提前建立自己的複原力,能為面對潛伏在人生前路的障礙做準備。
我的人生旅程剛剛過半,急性悲傷的迷霧雖已慢慢散開,可這份悲傷以及對于戴夫的思念仍如影随形。我繼續掙紮着,和許多經曆過悲劇的人一樣,我希望自己可以找到人生的意義,重拾快樂,并幫助他人走出迷霧。
回首曾經最黑暗的時刻,現在的我明白,即使在那樣的情形下,我的内心也閃耀着希望的光芒。那一天,孩子們在墓地崩潰大哭的時候,我對他們說:“這是我們生活中第二糟的時刻,既然我們已經扛過了最糟的那一個,那麼這一個我們也一定能扛得過去,未來隻會越來越好。”然後,我唱起從小就熟悉的一支歌——“安息平安”,以祈禱平安。我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唱這首歌,後來我才明白,這是猶太教徒哀悼亡者時誦唱的贊美詩《珈底什》的最後一句。很快,在場的人都唱了起來,孩子們也跟着唱起來,哭泣停止了。之後,在女兒的生日會那天,我從卧室的地闆上爬了起來。整個生日會我都保持微笑,令我驚訝的是,那天女兒過得非常開心。
就在失去戴夫後的幾個星期,我跟朋友菲爾讨論了孩子們的親子活動,我們達成了共識——找人代替戴夫的角色。我哭着對菲爾說:“可是我隻想要戴夫。”菲爾抱着我說:“既然選擇A 已經不存在,你就隻能考慮選擇B了。”
人生從來都不完美,每個人的生活都存B選項。這本書就是要幫助所有人去面對并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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