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病毒為何頻發?【聊健康】作者:王琦(中國工程院院士、北京中醫藥大學一級教授),今天小編就來聊一聊關于新病毒為何頻發?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聊健康】
作者:王琦(中國工程院院士、北京中醫藥大學一級教授)
新冠肺炎疫情波及全球,給我們敲響了警鐘。近30年來,新的病毒病不斷出現,甚至大規模流行,如尼帕病毒性腦炎、SARS、埃博拉出血熱、禽流感等,不僅嚴重危害人類的健康,還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我們在積極防控疫情的同時,也應反思——
新病毒為何頻發
“天人合一”是中華民族的偉大思想,強調“天”與“人”的和諧關系,人類的健康和疾病受生存環境(“天”)的影響。反思人類與自然的關系,我們應認識到,病毒和傳染病疫情的暴發,與生态失衡有很大關系。種種證據表明,許多流行性疫情的暴發,離不開人類社會行為對自然環境造成的生态破壞,包括但不限于全球變暖、過度開發、捕食野味等。
法國醫學教授讓-路易·維爾代在《新疾病可以被預測和預防嗎》一文中指出:“傳染病和可傳染性疾病,是特定時期中人與周圍微生物環境關系的結果。每一方都在不停發展,使這種關系發生變化,建立起新的平衡。”也就是說,新病毒之所以頻頻暴發,其實并非偶然,除病毒本身的因素外,主要還在于自然災害、氣候變化、土地利用、城市化與居住環境、社會治理等因素破壞了原有的生态平衡。
生态失衡促使病毒傳播與“進化”
人類工業化進程帶來的環境污染和破壞,給生态系統造成了直接影響,導緻生态失衡。病原微生物是傳染病的重要源頭,生态失衡一方面導緻一些野生生物的病毒直接傳播給人類,另一方面也促進了病毒的“進化”——産生全新的病毒,或在緻病性、抗原性、傳播途徑和感染宿主的類型等方面發生改變,導緻一些對原生宿主無害的毒株跨越物種屏障而感染人類。人類對自然不同破壞行為引發的病毒流行問題,具體分為以下三類:
全球變暖——提供病毒流行的溫床。一方面,全球變暖為病毒的傳播媒介和中間宿主提供了良好環境,如蚊蟲、鹿鼠等物種大量繁殖;另一方面,氣候的變化引起鳥類遷徙,促進其攜帶的微生物傳播至其他地帶,出現病原與傳播媒介分布地區的擴散。例如西尼羅病毒,以鳥類為主要的貯存宿主,原來主要流行于氣候幹燥、氣溫較高的南半球非洲地區,但随着全球變暖,鳥類遷徙,1999年在紐約出現一次暴發流行,結束了西半球無人和動物間感染報道的曆史。
過度開發——野生動物被迫走向人類。由于人類對大自然的大規模開發,野生動物被迫從森林深處遷移至森林邊緣的農場等處尋找食物,導緻野生動物之間、野生動物與人類之間的發生接觸,使得以野生動物為自然宿主的病毒傳染給人類,或通過家養動物間接傳染。1999年,尼帕病毒在馬來西亞豬農中出現一次暴發流行。研究發現,由于當地人肆意砍伐森林,緻使森林面積減小,狐蝠由于缺少食物被迫遷移至森林邊緣附近的果園取食,尼帕病毒于是從狐蝠傳染給豬,偶然機會造成人類感染,引發大規模流行。又如,源于非洲剛果的埃博拉病毒,雖然最初來源尚未明确,但中間宿主大猩猩、黑猩猩等靈長類動物均可将埃博拉病毒傳給人,繼而造成病毒在人類之間暴發流行。
貪食野味——舌尖上的病毒新物種。2002年暴發的SARS、2012年暴發的中東呼吸綜合征以及2019年末發展至今的新冠肺炎,均有證據顯示與蝙蝠有關。蝙蝠與人類不論是活動時間,抑或是栖居環境,重疊都不強,使二者發生聯系必然需要特定的社會行為。在一些地區,蝙蝠會被用作食材,因此,從捕獵、加工到制作、食用等一系列活動均使人類與蝙蝠有機會發生接觸。2019年2月,一種被稱為“僵屍鹿”的傳染病在美國、加拿大等地的鹿群中傳播。“僵屍鹿”病是一種朊病毒導緻的“慢性消耗性疾病”,主要感染野生的麋鹿和駝鹿等鹿科動物。美國研究人員指出,未來幾年,存在人類捕食感染的野生鹿科動物而患上“慢性消耗性疾病”的可能。
反思人與自然的相處之道
人與自然是一個生命共同體,環境的破壞就是災難的降臨,正确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人類社會的重要命題。工業文明發展後,人類對大自然開展了更深、更廣的征服行為。這種行為産生了雙重效應:一方面,人類認識與改造自然的能力不斷提升,也收獲了巨大的物質财富;另一方面,人類對自然改造與探索的行為破壞了自然環境與生态平衡,導緻人與自然關系面臨嚴重危機。原本,人與自然以及自然界中的病毒長期共存,如今疫情大規模頻發便是生态給我們的反噬,促使我們思考人與自然的相處之道。
善待自然,同時防範不良環境對人類的報複,這是現代環境安全問題的核心内涵,也是對人類盲目征服自然帶來惡果的反思。人類的生存環境與其健康的關系實質上是生态平衡關系,疾病-病因模式表明,任何流行病的發生發展或多或少地與環境發生聯系。SARS、禽流感與新冠肺炎等疫情的出現,都和動物有關,如果沒有生态平衡破壞帶來環境整體上的巨大改變,疫情不可能大規模流行。新冠肺炎促使人類重新審視自身的自然屬性,認識到自然是人的本質之一,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基本條件便是具有自然價值的生态系統。正因為這樣,人類善待自然就是善待人類本身。
不管新冠肺炎是如何暴發,從我國“天人合一”的傳統思維來看,審視自身尤為重要。經過這次疫情,我們應當痛定思痛,自我約束,拒絕為了口腹之欲貪食野味。沒有買賣便沒有殺害,一方面保護了生态平衡,也是保護自身不受野生動物源性病毒的侵害,同時,對于我們的衛生陋習,也應當反躬自省,由他律走向自律:勤洗手,戴口罩,共同抗擊疫情,做到不聚集、不紮堆,主動居家隔離,有情況積極上報。
人的本性并不等于帶自私意味的“自我”,恰恰相反,自我超越是人生的永恒追求。這場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戰鬥,充分展示了人類自身如何提升、完善與超越,重新建立起我們的美好家園。醫務工作者不畏犧牲,救死扶傷,在危難中彰顯大醫精誠;普通人也盡己所能,不論是捐獻愛心,抑或是志願服務……這些正是人類在精神上自我超越,推動社會進步的真實寫照。
對疫情的防控不止于病毒本身
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具有全球傳播性的特點,任何國家很難獨善其身。目前,全球已有上百個國家出現新冠肺炎确診病例,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化是我們必須正視的現實風險。在這樣一個全球化視野下,我們更應建立國際合作的防控體系,共同商讨應對,合作來抗擊疫情。我們還應意識到,對疫情的防控不止于病毒本身,而需要社會和環境的綜合治理,并向地理環境、氣象等多學科延伸,從全球化視野推動可持續發展。
過去的幾十年,全球可持續發展取得了積極成效,但仍面臨着諸多挑戰。其中便有自然生态環境發展的不可持續,表現為人與自然關系的不和諧,諸如全球氣候變暖、全球資源短缺、全球污染加重等。現代文明讓我們擁有征服自然的創造力,但在一定程度上同時又是強大的破壞力,人類發展與生存環境之間的矛盾日益顯露。我們應當重新審視“先污染,後治理”的老路,進而更好地在新型現代化道路可持續發展。
應當看到,單以經濟尺度來衡量社會進步是不全面的。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告訴我們,自然環境是社會進步絕不容許忽視的因素。雖然目前對新冠病毒産生的原因尚未有定論,但不少有識之士認為其與生态環境破壞有關。我們應該将更多的目光放在自身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上,實現可持續發展,不以犧牲環境為代價。
地球是一個有機體,它的任何一個部位的病症,都會引發整個機體的危機。如今,新冠肺炎疫情波及全球,任何國家都無法置身事外,全球合作,萬衆一心抗擊疫情才是正确的做法。我們應當克服現行醫療衛生體制的種種弊端,化危機為重建全球公共衛生體系的契機,超越國家與民族的界限,實現全人類一起抗擊疫情。
(方旖旎整理)
《光明日報》( 2020年06月14日0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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