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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的從前慢散文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14 03:18:15

幾十年前上小學那會兒,我家在珠三角的一個小鎮開文具店。一天,父親領着我在街上走,有個壯年漢子迎面而來,他矮而粗壯,臉膛黧黑。父親問我:“你知道他是誰嗎?”我回答:“好像是‘棚廠振’?”父親讓我叫他振伯伯,不許沒禮貌。振伯伯和父親打過招呼後,快步走遠,望着他的背影,父親滿懷敬仰地說:“你不知道他有多厲害。”我說:“知道,大戲班一來,他能在‘墟頂’搭一座臨時戲院。”父親說這還不算厲害,振伯伯的絕技是“刷灰水”——他一個人刷禮堂的天花闆,完工後,“地面連一滴白灰水也看不到”。我頓時呆住。若沒有最後一句話,我不可能到現在還記得這個奇人。

木心的從前慢散文(文章結尾的餘味)1

作者:劉荒田

蔡瀾的《非炸也》一文,描寫了日本東京佐加川餐館制作的“天婦羅”:“大家都坐櫃台面前,碟中擺放着一張紙,老師傅把食物做好,放在紙上。我們用筷子夾起來吃時,發現紙上一滴油的痕迹也沒有……”這位老師傅去世後,他的兒子接班做天婦羅,“紙上有一滴油”。去過肯塔基州的人都知道,那裡盛炸雞腿的紙盒子,底層的油光一律“奪目”。兩相比較,可知前者的功夫。

一滴白灰水和一滴油,都在結束之時完美地呈現出絕世技藝。“棚廠振”揮動棕刷,仰頭粉刷一天又一天,不漏一滴,靠的是分寸。他是從學徒做起,刻苦磨煉數十年,才達到這個境界的。佐加川餐館的老師傅炸天婦羅,使的是半寸厚的大銅鍋,以保持油溫的恒定;用山茶花油炸制,因為山茶花油的沸點比較高,不易揮發,油煙也少;炸制時所蘸的粉漿,粉和蛋的比例全憑經驗,愈薄愈好。至于炸多久,靠的是功力。

為文也一樣,講求結尾的餘味。昨夜臨睡前讀張愛玲的散文《“卷首玉照”及其他》,寫朋友獏黛制作的一幅照片——嵌在牆上凹進去的一個壁龛裡,下角兜了一幅黃綢子,兩邊兩盞壁燈,“一開燈,就像辦喪事,當中是遺像”。接下來,出其不意的一句“使我立刻想爬下磕頭”,叫人不能不莞爾。

另一篇文章《談畫》,寫的是法國畫家塞尚老年時的一幅自畫像:“臉上也有一種世事洞明的奸猾。但那眼睛裡的微笑非常可愛。仿佛說:看開了。這世界沒有我也有春天來到——老年不可愛,但是老年人有許多可愛的。”拿泛指的“老年”和具體的“老年人”作對照,妙趣橫生。

木心的散文也常常引發我同樣的感歎。《靜靜下午茶》一文,寫一個上海老太太——姑媽,曾經的優雅貴族,她老了之後是這樣的:“她停止在富态相中,重歸窈窕自不可能,而大局既已穩住,每月一兩次的下午茶是免不了的。”“大局既已穩住”一句,不是誰都能想得出的。

常年寫作的人多有這樣的體會,一段話、一篇文、一首詩,有時候把結尾删掉更好,好的結尾是畫龍點睛,累贅的結尾是畫蛇添足。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原标題:閑話“結尾”

來源:北京晚報

流程編輯:u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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