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詞很有意思,首先這個出處就與衆不同,曾經在兩位詩人作品中都一字不差地看到過,先看最早出自五代詩人翁宏的《春殘》:
又是春殘也,如何出翠帏。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寓目魂将斷,經年夢亦非。那堪向愁夕,蕭飒暮蟬輝。
翁宏是悲劇性的人物,個人史料不詳,他的作品僅存三首,而這一首《春殘》是他的代表作品。但更可悲的是,他裡面的金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卻沒有出名。
隻到被晏幾道所引用,而且是原封不動地所引用,這在文學史上很少見,但卻名噪一時。被譚獻在他的《譚評詞辨》裡評這二句詞為:“名句千古,不能有二”,這麼高的評價也是實屬罕見。
下面,讓我們來看一下,為什麼同樣的詞句,會在晏幾道那裡會更出名,先看他的作品《臨江仙》: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在這裡晏幾道講了個哀婉的愛情故事:那天我宿醉,做夢夢到我們曾經約會的地方,但發現所有的門都鎖上了,這讓我半夜一下子驚醒起來,卻發現除了眼前低垂的簾幕,什麼也沒有。
回想去年落花時節,我一個人站在那翹首以盼樣子,真讓人心碎;而在那個煙雨紛飛季節,看到雨比翼雙飛的燕子好不惬意,真令人羨慕。
小蘋,你還記得當年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你穿着象征我們心心相印的羅衣,用琵琶彈奏相思的曲子,互訴衷腸。如今當時的明月還在,它曾照着你彩雲般的身影帶到我身邊。
這句詞“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采用近似白描的手法,卻言有盡,而意無窮,留下無數想象。
“落花”分手時的傷感與”微雨“中的漫步,”人獨立“與”燕雙飛“都是前後呼應,對比強烈,把那種得而複失的情感刻畫的淋漓盡緻。
翁宏的《春殘》寫的是一個女子傷春之曲,叙述的是對情郎的思念,平鋪直叙,一味說傷感與孤獨,顯得過于悲傷,意境就差了些。
而晏幾道《臨江仙》更像是描寫的一對青年男女戀愛的故事,讓人心生疑問:小蘋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子,會讓作者過了多年還魂牽夢萦呢?
既然這麼深的感情,他們又為什麼會分開了呢?這樣内容與情感就顯得豐富多了,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更會出名的原因的了。
說實話,這兩首詞都寫得好,隻是晏幾道講了自己一位歌女小蘋的愛情故事,更讓人容易親近與接納些,帶入感就強了許多。
造成了徒弟比師父還要出名,所以我們現在隻當這句詞“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當作晏幾道寫的,隻因為他的引用而一舉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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