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直碑
1963年,敦煌文物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在清理發掘莫高窟第98窟窟前遺址時,發現了一堆石碑碎塊。随後,經賀世哲先生拼合,敦煌文物研究所将這堆碎塊分碑陽和碑陰分别複原成兩塊石碑。這兩塊石碑長均為96厘米、寬均為61厘米,館藏号為Z01112、Z01113。該碑是以翟通為代表的翟氏家族營建莫高窟第220窟的造窟功德碑。
現存《碑記》首行“……(上缺,字數不詳)吾郡司馬上柱國浔陽囗囗囗囗囗囗碑記。嗣子囗囗囗囗囗囗陽郡景從公撰”,參考聖曆元年(698)《大周囗囗囗囗囗(沙州效谷府)校尉上柱國李君修慈悲佛龛碑并序》、大曆十一年(776)《大唐隴西李府君修功德碑記》等碑記的名稱,可将Z01112、Z01113号碑定名為《大唐伊吾郡司馬上柱國浔陽翟府君修功德碑》。因該碑是以翟直的名義而立,故簡稱《翟直碑》。《碑記》首行還有撰者名字,知該碑由翟直之子翟景從撰寫。
《翟直碑》碑陽(Z01112)為功德記,主要由二個部分組成:
第一部分序列了立碑者翟直一族的世系關系。他們自稱是堯帝次子丹仲的後裔,先祖有魏相翟璜、漢丞相翟方進、反莽義士翟義、浔陽望族翟湯、翟莊、翟矯、翟法賜、西秦相國翟勍、翟珍、翟顯等。但通過辨析可知,敦煌浔陽翟氏家族和上蔡翟氏家族本為同一大家族。他們自稱的“浔陽”郡望和“上蔡”郡望都非實望,而純屬附會和冒引。他們原本是丁零人,後來從貝加爾湖一帶南下,與鮮卑人融合在一起,構成乞伏鮮卑部落。這支部落經多次遷移至隴西一帶,又通過頻繁的戰争兼并,融合了活動于隴西一帶的其他鮮卑部落和當地的羌等族,最後形成乞伏鮮卑聯盟。這個乞伏鮮卑聯盟後來建立西秦政權。翟氏遂成為西秦政權的核心力量。随着翟氏政治勢力的增強,他們逐漸發展為隴西當地的“大家”。北朝時期,一位隴西翟氏因“從官流沙”而子孫世居敦煌。
第二部分記述了興建第220窟的主要功德主的情況。從記述可知,第220窟的創建者有三人,即“敦煌郡博士”翟通、“漢司空十囗代”翟某和大雲寺僧道弘。但前二人未及峻工即辭世,後有翟通之子,時攝伊吾郡司馬的翟直繼挑重任,最終組織家人完成了營建事業。
《翟直碑》碑陰(Z01113)為佛像和供養人,分上下4排。第1排為佛像畫;第2至4排是供養人畫像及題名。就供養人畫像來說,第2、3排是翟直的兄弟輩;第4排是翟直的子侄輩。從碑陰“堂兄昭武校尉、金城鎮将、上柱國英口”、“口騎将軍武威洪池府果毅都尉……”、“弟陪戎校尉、上柱國……”等供養人題記來看,時至初唐,已有不少翟氏在軍界擔任重要職位,這也預示着翟氏家族的穩步興起。
雖然依據第220窟甬道南壁的《檢家譜》所記,第220窟完工于龍朔二年(662),但作為第220窟的造窟功德碑——《翟直碑》的撰立卻相對很晚,學界一緻認為是天寶十三載(754)撰立。因為《碑記》第二行雲:“……漢置敦煌,至今甲午八……”。如以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置敦煌郡來看,至唐前期,剛好800多年。而唐前期的甲午歲有634、694、754年,其中634年不夠800年之數,694年則沒有武周新字(武周時期文獻多數有武周新字),而碑文稱敦煌為敦煌郡,而非沙州,又稱“年”為“載”,這都符合天寶年間史實。《新唐書》、《唐大诏令集》等史料記載天寶元年(742)改州為郡,刺史為太守。天寶三載(744)改年為載,乾元元年(758)又改載為年。由此,僅有天寶十三載(754)甲午歲符合碑文内容。為何在建窟百年之後樹碑,原因尚不清楚。
總之,《翟直碑》是第220窟的造窟功德碑,它為我們了解敦煌翟氏家族以及第220窟的營建活動都提供了彌足珍貴的實物資料。具體來說,它不僅為我們了解敦煌翟氏的族源和族望,敦煌浔陽翟氏與上蔡翟氏之關系、敦煌翟氏的興起和發展等提供了第一手資料,而且,碑陽右側壁下方“母南陽張氏”之題記又為我們了解初唐時期翟氏與敦煌大族張氏之聯姻,乃至為我們全面認識歸義軍政權的政治、社會背景提供了重要的史料價值。
參考文獻:
陳菊霞《“大唐伊吾郡司馬上柱國浔陽翟府君修功德碑記”考釋》,《敦煌研究》2003年第2期。
陳菊霞《敦煌翟氏郡望和族源新探》,《敦煌研究》2004年第2期。
來源:敦煌研究院,作者:陳菊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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