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的相見時難别亦難賞析?李商隐《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于李商隐的相見時難别亦難賞析?以下内容希望對你有幫助!
李商隐《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往事”有一種奇怪的魅力,無論它是甜蜜還是悲傷,在敏感的人看來,同樣不堪回首。悲傷的往事自不必說,而甜蜜的往事因為被時光抛棄了,沒辦法重新經曆一回,所以也讓人不堪回首。李商隐的《錦瑟》是這樣一首感歎流年、追憶往事的詩,傳達出複雜而難以言表的情緒。
《錦瑟》是無題詩錦瑟是古代的一種彈撥樂器,瑟是它的本名,之所以稱為錦瑟,是為了形容它的做工精美。
所以從題目上看,這首詩似乎是一首詠物詩。北宋詩人黃庭堅是一個很淵博的學者,就連他也看不懂《錦瑟》的涵義,于是虛心去向蘇轼請教。蘇轼下結論說,這就是一首詠物詩。因為古書上說過,瑟這種樂器有四個調子,分别是适、怨、清、和,這不正是《錦瑟》這首詩在講的内容嗎?前兩句“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描述瑟的形制,五十根弦;接下來的四句詩分别表現适、怨、清、和這四種調性。
一切似乎都很恰當。但是如果按照李商隐一貫的做法,截取第一句詩的前兩個字,那麼這首詩本質上就等同于《無題》。如果從這個角度出發,本詩是不是真有什麼其他的寄托,這首詩是不是真有什麼特别的魅力淩駕于簡單的詠物之上?
不落實處的寫法然而錦瑟為什麼有五十根弦呢?為什麼不是三十根弦或者六十根弦呢?平時不會有人去問這種問題,凡是相沿成習的事情,大家都會日用而不知,根本察覺不到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而一旦人閑下來,開始胡思亂想,就會發現很多不言而喻的東西都很沒有道理,不知道為什麼就不言而喻了,比如人為什麼要活着,時間為什麼會流逝。“無端”是個很要命的詞,它意味着突如其來的反思,反思起“一弦一柱思華年”,每一根琴弦、每一根弦柱都讓人想到逝去的年華,想到自己為什麼不知不覺就活到了這個年紀,想到了曾經歲月裡的一點一滴。情緒因此變得紊亂,每一點每一滴都掀起了滔天巨浪。詩人一定被錦瑟的一弦一柱勾起了太多回憶,但在萬千往事湧上心頭的時候,也一定無從講起。被勾起的情緒波瀾起伏,悲欣交集。如果非要去描述的話,那就讓四幅畫面交織起來好了。
“莊生曉夢迷蝴蝶”1,這是《莊子》的典故。莊周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醒來之後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夢中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在夢中變成了自己,一切亦真亦幻、恍惚難辨。記憶裡的舊事或者因為留戀,或者因為生怕碰到古老的傷疤,于是發生了各種扭曲。
但一切的一切,“望帝春心托杜鵑”2,那種一往情深、不死不休的情愫總是最真切的。這裡又用到一個典故:望帝是傳說中古蜀國的國君,名叫杜宇,因為國破身死的緣故,他的魂魄化成了鳥兒,永遠發出悲鳴,在悲鳴中吐出鮮血。人們把這種鳥兒叫作杜宇,也叫杜鵑。但李商隐并沒有什麼國仇家恨,他的悲鳴傾訴的隻有“春心”。你應該還記得前邊講過“春心莫共花争發,一寸相思一寸灰”的詩句,詩人一定有過深愛和訣别的經曆,這種恨意并不比國仇家恨更淺。
“滄海月明珠有淚”3,這一句裡的滄海、月亮、珍珠、眼淚四件事都有瓜葛:傳說海裡的珍珠會和天上的月亮産生神秘的呼應,所以人們采珍珠要選在月圓之夜,這時候采到的珍珠才是最飽滿的。那麼珍珠從何而來呢?傳說它們是南海鲛人的眼淚凝結成的。
“藍田日暖玉生煙”4,藍田是盛産美玉的地方。玉之所以會生煙,是因為古人相信天地間最珍貴的寶物還有蓋世英雄,都會産生一種特殊的氣場。普通人雖然看不到,但天資高或者修為深厚的人就可以看到雲蒸霞蔚一樣的“氣”,隻要發現了“氣”,也就發現了寶物或者英雄。
“珠光寶氣”這個詞就是這麼來的,恰好“滄海月明珠有淚”講的是珠光,“藍田日暖玉生煙”講的是寶氣。
《錦瑟》的珠光寶氣半點沒有華貴的感覺,隻是很美,很朦胧。清冷月光下的大海,淚水凝結成珍珠;溫暖陽光下的玉山,氤氲中孕育着寶石。
這樣的意象,很像是那些值得緬懷的歲月裡,像莊周夢蝶一樣亦真亦幻,又像杜鵑啼血一樣悲傷入骨的往事,不知不覺凝結成了幾行詩句。
你可以這樣理解,也可以放棄一切理解,直接感受這幾句詩裡的神秘意象和動人的音色。你會發現“莊周”兩句是近景,是細節,是局部;而到了“滄海”兩句,好像鏡頭一搖,忽然推向遠景和廣角。
詩人在這個時候一定喚醒了很多具體的回憶,但他連一件事都沒有告訴我們,隻是把回憶時候産生的複雜而難以言表的情緒幾乎原封不動地傳達給我們了。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概括這些情緒的話,這個詞就是“惘然”。“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可待”就是“何待”或者“不可待”。這是古漢語的特殊用法,意思是說,如今追憶往事倍感惘然,但這種惘然的感覺并不是如今才有的,早在那段感情發生的當時就已經生出惘然之感了。
藝術有沒有高低之分從詩裡出來,我們回想一個問題:藝術形式到底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呢?比如音樂、詩歌、繪畫,哪一種更高級?
還有一個問題:當你郁積了很多情緒想要釋放或者渴望共鳴,這種時候你覺得哪一種藝術形式才是最貼心的呢?或者說,你最容易被哪一種藝術形式打動呢?
在美學的範疇裡,這個問題還真有答案,那就是:音樂是最高級的藝術形式,其他藝術形式如果想做出高級感來,就有必要向音樂靠攏。
這個道理可以有很樸素的解釋:藝術打動我們,打動的是我們的情緒,而情緒是沒有内容的純形式。同樣,音樂也是沒有内容的純形式,彼此高度相似的純形式最容易産生共鳴。
我們聽音樂的時候,常常興起茫茫百感,千頭萬緒,而到底感受了什麼卻說不清楚。所謂茫茫百感、千頭萬緒,這些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情緒遠遠超出了語言和圖像的承載能力,既豐富又微妙。
我們用語言來表述情緒,粗略可以劃分出喜、怒、憂、思、悲、恐、驚,這就是七情六欲當中的七情。如果細分下去,比如喜可以分為狂喜、欣喜,還可以和“驚”合并為驚喜。每一個細分的類别還可以繼續細分,以至于無窮。
而我們很少會對同一件事隻産生單一的情緒,或者說,我們的每一種情緒都是無數種細小情緒的混雜,并且還會不斷變動。
那麼,怎樣用有限的語言把無窮而複雜的情緒表達出來?這就需要讓語言超越表意的層面,不但要像繪畫一樣營造形象的場景,還要像音樂一樣用毫無意義的音符撥動心弦。
在唐代詩人當中,乃至在曆代詩人當中,在這條路上走得最遠的人就是李商隐。
李商隐是一個遠遠超越了時代的詩人,又因為其他詩人(包括宋元明清的很多詩人)都沒能超越李商隐所超越的時代,所以他們才會對李商隐的詩歌絞盡腦汁卻抓不到要領,所以才會有“一篇《錦瑟》解人難”這樣的局面。
注意:本文非原創,是《唐逸-唐詩50首》的學習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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