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掌櫃自然不會說自己去顔家偷聽到了顔秋霜算癸水日子一事,隻管抓住顔秋霜昨日說自己惡心嘔吐一事做文章。
顔秋霜心裡很不是滋味:這狗東西,不愧是二婚男,還挺有經驗的。自己這邊急得要死,身為罪魁禍首的這貨卻洋洋得意,說什麼“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真是豈有此理,顔秋霜看着蘇掌櫃那欠扁的樣子,心頭的火噌地一下就蹿了上來,擡腿就是一腳:“滾滾滾,跟你說了我沒懷孕,即便我懷了,那天也不過是大家中了藥,稀裡糊塗犯了錯,用不着你負責。”
事情沒有照着自己預料的方向發展,蘇掌櫃愣了一會,然後瞪着顔秋霜咬牙道:“有了孩子也不用我負責是嗎,你打算怎麼做?偷偷去買落胎藥打下孩子還是學方才菜市場那姑娘吃下砒霜一屍兩命?”顔秋霜本來想說不要你管,但到底還是說不出口了,因為在這萬惡的古代,一個未出嫁的女子叫人弄大了肚子似乎真的隻有這兩條路。
見顔秋霜沉默不語,蘇掌櫃知道自己的話觸動了她的心。隻是因為顔秋霜方才的态度,他再也不敢嬉皮笑臉地做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了,而是上前握住顔秋霜的雙臂,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你回去就通知你娘進城來,或者她不進城來,我家直接請媒人去顔家灣提親,趁着你這肚子還沒大起來咱們兩個馬上成親。将來孩子生下來就說是早産,完全可以隐瞞過去,所以你不用擔心。千萬别學那服砒霜的姑娘,也不要想着去買什麼落胎藥,那虎狼之藥吃了很危險,搞不好你會沒命的。”
這小白臉神色認真,安排得很周密,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說出來的話,難道他是真的想對自己負責?因為太過意外,顔秋霜整個人怔怔地,眼睛直直瞪着蘇掌櫃半天不說話。蘇掌櫃看着顔秋霜傻傻的模樣,心頭不由泛起柔情:這婆娘平日再兇悍終究隻是女人,遇上大事就驚慌失措了。都是自己作孽,将這麼一個強悍有主見的女子害成這番模樣,不過幾天功夫,瞧這臉色蒼白眼窩泛青的可憐樣子,再仔細一看這女人甚至連下巴都尖了。
蘇掌櫃看着顔秋霜憔悴的容顔不禁憐惜之心大起,伸手将她摟進懷裡緊緊抱住,稍後捧住她的臉在她額頭親了一下,低聲道:“晚上安心睡覺,照顧好自己,别忘記了你肚子裡裝着我兒子呢。什麼都别想,就乖乖地等着我娶你過門。放心,我會好好待你還有咱們兒子的。哎呀,想不到我這麼快就要有自己的兒子了,真是做夢一般。”
顔秋霜腦子裡思索着蘇掌櫃的話,想着嫁給他的可行性和利弊,所以沒注意蘇掌櫃的舉止。可蘇掌櫃一口一個兒子兒子的卻把她炸醒了。自己這都還隻是剛懷上呢,這貨就一口一個我兒子我兒子的。這也提醒了她,眼前這狗東西根本就瞧不上自己,甚至厭惡自己。這次之所以主動說要娶自己,還不是因為自己懷了他的骨肉。難道自己淪落到這麼可悲的境地,要靠着懷孕才能嫁得出去?
這樣的婚姻會幸福嗎?顔秋霜嚴重表示懷疑。可這不是現代社會,女子地位高完全可以不靠男人自食其力。這可是古代,将女人貞潔看得極為重要的古代,自己失身于他又有了身孕,不嫁他難不成要像方才菜市場那姑娘一樣服毒自盡?顔秋霜心亂如麻,奮力推開蘇掌櫃,甕聲甕氣地道:“這事情太過重大,容我再想想,明天給你答複吧。”說完提起自己的菜籃子大步走了。
這惡婆娘,前一刻還柔順地任由自己抱着親着,下一刻就又翻臉了。“容我再想想”,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還不肯嫁自己?一般女人遇上這事,聽到男人肯負責娶她不都歡喜得不得了,對男人感激涕零嗎?怎麼自己上趕着要負責,這婆娘還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呢?
難道自己不小心說錯話惹惱了她,仔細想一想,除了一開始自己的神色有些不莊重外,後面沒有哪裡說錯啊。蘇掌櫃越想越氣,忍不住沖顔秋霜的背影握握拳,惡婆娘,真想沖過去打她一頓屁股。自己還真是倒黴,怎麼就沾染上了這麼一個臭脾氣的怪婆娘。不過,之前在煙霞谷,師嫂們懷着身子的時候脾氣也比較大,這婆娘恐怕也是這樣吧。好吧,看在她是自己兒子他娘的份上不跟她計較!蘇掌櫃極力自我安慰。
這個一晚上顔秋霜照例是睡不着,翻來覆去地思考蘇掌櫃說的話。就目前來說,嫁給小白臉是最好的出路,不用擔心醜事敗露,不必冒着生命危險去吃落胎藥。可是這樣的婚姻想起來都覺得憋屈,小白臉并不是真的喜歡自己才要跟自己成親,兩個人之所以會成為夫妻純粹是因為自己懷孕了,這樣勉強結合的婚姻哪裡有什麼幸福可言。但是不嫁給小白臉眼前這場危機又過不了,真是進退兩難。
不過回過頭想一下,孟氏強逼着她嫁人,比如那個龐掌櫃娘子的表弟,那人自己還不是不了解,若是抗争不過隻怕還真得出嫁,誰能保證嫁給那個人自己就能幸福了。倒是姓蘇的小白臉,雖然猥瑣禽獸了一點又是個二婚頭,但别的壞處似乎沒有,他那老爹也是個好人,兒子也可愛。這回肯負責主動要求娶自己也算不錯了,當然他娶自己可能更多的是為了“兒子”。罷了罷了,不要想了,就聽從命運的安排,閉着眼睛嫁了算了。
可是老天就是這麼犯賤,顔秋霜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打算嫁給蘇掌櫃,決定第二天捎信給孟氏叫她來城裡的時候,她家久違的親戚大姨媽卻來了。那一刻的顔秋霜真有死裡逃生之感,這下好了,滿天烏雲都散開了,什麼惴惴不安擔驚受怕通通不見了。一場虛驚啊真是,大姨媽之所以會推遲,應該是她前一段的心理壓力過大導緻的。顔秋霜仰天暗笑:哈哈,真是太好了,姐不用嫁給姓蘇的小白臉了。
顔秋霜一掃多日的陰霾,興沖沖地提着籃子去買菜。蘇掌櫃同樣興沖沖地去買菜,他昨日想了一晚,然後心裡認定顔秋霜無路可走,之所以說要考慮考慮,不過是女子的矜持在作怪。這婆娘還真是,都這時候了還拿喬作張,生恐答應得過快自己會看輕了她。她還真是多慮了,就憑她那剽悍性子以及師伯昂兒對她的好印象,自己哪敢看輕她半分。
帶着滿腔熱望的蘇掌櫃與顔秋霜照舊在廢棄的小巷子會合,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顔秋霜居然告訴他不嫁,因為她的癸水來了,這證明她根本沒懷孕,之前不過是一場虛驚而已。人家口氣輕松地說完之後提着菜籃子揚長而去。
蘇掌櫃被她這兜頭一瓢冷水徹底澆懵了,一個人站在那廢宅子裡許久都沒回過神來。這,這叫什麼事兒。沒懷孕不用嫁,就這麼一句話就把他打發了,這婆娘把他當什麼了。當爹夢娶媳婦夢一道破滅,這打擊也太沉重了一點,蘇掌櫃沒精打采地回了家,深感失落的他好幾天都沒緩過神來。
他腦子裡反複在想顔秋霜這賊婆娘到底是個怎樣的怪物啊,就算她沒懷孕,可被自己睡過了總是不争的事實吧。即便竹海地方偏僻不比京城那麼對女兒家要求眼裡,可婚前失貞到底是一件大事,這女人怎麼就渾不在意呢?難道真如她嘴裡所說,從來沒看上過自己,嫌棄自己是個二婚男人一心嫁給那做買賣的家夥?
豈有此理,顔秋霜這惡婆娘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自己這般出身高貴的人她不嫁,偏要選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二婚二婚,爺哪裡是二婚了,分明從沒娶過媳婦好不。嘿,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想自己堂堂大将軍府上的少爺居然被一個村姑悍婦給嫌棄了。蘇掌櫃越想越憋悶,越想越氣憤,啪地一聲折斷了手中的毛筆,把正在描紅的蘇昂給吓了一大跳。
正當蘇掌櫃憋悶煩惱的時候,孟氏進城了,因為上回龐掌櫃娘子算過日子,說這幾日她那表弟該趕到竹海來了。龐掌櫃娘子消息很靈通,孟氏來的當晚,龐掌櫃娘子就滿臉歉意地上門了。她說自己的書信送到表姑家的時候,表弟不巧因為一樁買賣去了京城,一下子又趕不回來,可能還得等一個來月。
本來表姑看到書信得知竹海縣有這麼一個合适的姑娘,歡喜得不得了,想自己跑來親自跟孟氏見面将親事定下來的。但因為自己書信裡提到顔家人想先看看表弟,自家表姑隻好作罷。
孟氏有點失望,但人家男方充分表達了想跟顔家結親的誠意,龐掌櫃娘子上門的時候又提了好幾大包點心,孟氏的不快一會兒就消散了。等一個月就等一個月吧,左右女兒的婚事都耽擱了那麼多年,嫁人也不急着這一兩個月。
龐掌櫃娘子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其實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原來胡長史回去對自家主子獻上了顔秋霜的畫像之後,那位主子隻是淡淡地說想法子将人帶來吧,一副不是非常感興趣的樣子,弄得胡長史都有點後悔自己一時心血來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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