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潔白的紛紛揚揚的雪花帶着她的靈性将我喚回到了孩提時代。
孩提時代是金色的,孩提時的雪天有一道道金色的耀眼的而且永不消失的閃光。那時,我最期盼的是随母親從縣城步行30餘裡的鄉間小道去姥娘家過冬。因為冬天在姥娘家極易遇上一兩場大雪,而大雪天可以充分地賞識小夥伴們無窮的智慧,盡情地分享小夥伴們無窮的樂趣。
在雪天,滾雪球的熱烈、培雪人的造化、打雪仗的勇猛,夥伴們在北風料峭的寒冷中制造着熱火朝天。不過我覺得最有創意和最驚心動魄的還是雪地捉野兔。一夜的大雪過後,天剛蒙蒙亮夥伴們便急不可耐地三五人相邀,手持一根木棍踏着厚厚的積雪奔向村外的田野。如果發現雪地裡已經有了人或獾狗之類的野物踏出的腳蹄印,捉野兔的計劃可以說便落了空。因為那野兔已經被早起身的人或獾狗之類的野物捉去,一般不會再有遇到它的機會。此時心中不免暗自産生了一層淡淡的惆怅和失望,怪怨自己對熱被窩的貪戀。如果看那一望無垠的雪地沒有任何的痕迹,白綢一樣的平整潔淨,便有找到野兔的希望,頓時精神倍增。拄着手裡的小棍,試探着雪地的深淺,排雷兵似的細心地尋覓野兔的藏身之地。溝渠邊、草叢裡、墳茔間,遍地地搜索。如果眼前的積雪出現一個拳頭大的黑洞,那黑洞就是野兔呼吸的熱氣将雪融化而形成的,是野兔呼吸的通道。所以,黑洞裡面的雪下極有可能就是野兔的藏身洞穴,極有可能就卧藏着一隻野兔。不過那隻是“可能”,因為還有另外的情況。你一定知道“狡兔三窟”的故事吧,雪天的野兔,照例是不敢絲毫的放松警覺或輕易的懶惰,所以過些許時間它有可能就要換一個藏身的地方。因為雪下的大,野兔移動的痕迹很快就被雪片覆蓋了,那黑洞卻還沒有完全封閉,但裡面已經沒有了野兔。大雪天捉野兔,重在一個耐心地尋找,隻要發現了它的蛛絲馬迹,就不會讓它跑掉。因為野兔一旦被驚動,吓得觳觫難耐,它就從窩裡拼命地向外逃蹿。野兔借助一股子驚恐逃命的急迫蹿得又高又遠。殊不知,田野裡的積雪厚,野兔愈是蹿得高愈是跌得深,在雪窟裡不能自拔。這時心急的夥伴便要上前捕捉,有經驗的夥伴便急忙阻止,說讓野兔充分地表演表演。那野兔再蹿起,再跌下;再蹿起,再跌下,好似舞台上的馬前卒。夥伴們看着野兔的精彩表演,得意忘形地在雪地裡盡情地翻滾跳躍,撕打嬉戲,到了忘乎所以的程度。待到野兔沒有了氣力,夥伴們也瘋狂得盡了興,才肯拾起那筋疲力盡而又無可奈何的野兔一路的談笑風生奔回家去。
後來我漸漸長大,讀了《小兔子乖乖》,《月宮玉兔》等許多的故事,看了幼兒園裡的小朋友扮作小兔子的童話劇表演,腦海裡記下了野兔的溫文爾雅,平和安份的形象,知道野兔是一個弱勢群體,知道野兔也是一條生命一個物種的存在。這才覺察到自己應該為孩提時的行為而感到忤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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