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的一天,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兩天了,父親的房門還關着,人沒見,櫥房也“涼鍋起竈”(沒燒火煮食),為啥呢?阿丘幾經猶豫,決定推開房門去看看。
這一看,不得了!父親僵硬地躺在床上,臉色紙黃,眼睛、嘴巴張開。阿丘先用手掌在父親鼻孔處試了試,已經斷氣;再用手摸摸肌膚,冰涼。
阿丘走出房門,用他慣有的結舌語告訴妻子:“他他他…死了。”
妻子招娣不明就裡,眼珠一翻:“他他他,誰呀。”
“就就就…這老一一東西”,“老”字拉得很長,“東西”才嘣出口。
阿丘父親叫庚生(因小村紀實,也用化名,免得惹麻煩)。庚生夫妻倆生有一男一女,男就是阿丘,女叫冬英,嫁在筆者小府上。
庚生夫妻倆自然寵愛子女,處處讓着,捧在手裡怕凍着,含在嘴裡怕餓着,但換來的是無情的對待。
八一年分田到戶,那時庚生夫妻倆分别七十多歲了,他帶着大孫子過,田土侍弄兒子兒媳從不搭手幫忙,倒是女兒女媳住的近(本隊),什麼重工夫都是他們來完成。
不知什麼原因,父子倆就是不合,就是“河水不犯井水”,不,甚至時不時對着幹。
那年,在社員們的搗鼓下,阿丘父親更換了阿丘當上了生産隊長,阿丘處處使壞讓父親庚生難堪。
農忙時所有社員要出工,無重要事不得請假,阿丘偏偏選擇那時段東遊西蕩,今天去縣城,明天去龍華。
重新分配“自留地”,人均二鬥,用于社員解決種菜問題,說好了抓閹排序,阿丘“天皇老子第一,”一大早來到地裡“劃地為牢”,那塊“肥肉”他要。
社員誰也不出“頭”,眼睜睜看隊長及隊委怎麼辦〈處理)。
隊長庚生能怎辦?悶氣吞下肚裡,半年後就搖頭晃腦打死也不幹了。
阿丘繼續當隊長,一直當到2020年小中風時(79歲),在任超過四十年,創世界之最。
庚生老伴是04年冬天死的,死的前一天還挑着小菜去縣城賣點零用錢。
那天下午天氣突變,風雨交加,回家的路上淋了一身濕,第二天病倒在床上,無錢治病,兒子阿丘、兒媳招娣又不管,十多天後死了。
死了就要淹埋,淹埋的責任自然落在男孩子(兒子)的身上。
族親紛紛前來,商量後事事宜。
兒媳招娣首先發出警告:你們不要亂搞吔!我沒有多少錢吔!
族親們面面相窺,差點震憾得伸出舌頭來。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片寂靜。
許久,一族親和風細雨地說:“不會,哪裡會呢?能節省盡量為你節省。不過,必需有的還是要,如爆竹、香煙、紙錢、夥食,法事錢,出镔擡喪錢…等等。”
招娣還說:“哼!哪一筆賬都應讓我知道”。
大家紛紛點頭:"那是,那是”,總算能把後事進行下去。
待庚生死時,我發出感慨:庚生夫妻倆很不值啊!
一長輩壓低聲音告訴我一個驚人秘密:庚生的父親是解放初死的,那年也是寒風刺骨的冬天,其父親癱瘓在床很久了,失禁,屙屎屙尿。那晚,庚生撈去被子不讓父親蓋,第二天咽氣了……
我一時陷入沉思,這是不是俗語說的屋檐水照舊?
三現在看來,有點這一趨勢。
阿丘大兒子9幾年在廣東礦山被埋了一下,幸虧工友們奮力搶救,撿回一條命。
送到韶關人民醫院時,一條腿全砸爛了,截肢;另一條腿腳掌腕關節錯位需端回。
十天後通知家屬,父親阿丘夫婦倆奔赴醫院探望。
母親招娣,祥情還沒探明,對醫生就來了一頓炮轟:“我們還沒來,你們就鋸了一隻腳,另一隻腳還腫得菠蘿太腫,你們吃冤枉呀,早知道你們無能,我家水拐子來醫也不至這樣子…”
“水拐子”是她的小兒子,小名,據她說,水拐子走南闖北,得到無數“仙師”指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醫師開始不理會她,遭到不停炮轟後,淡淡回敬一句:“既然你自家人這麼能幹,可以弄回去自已去醫治呀”。
“回就回,出院!”
于是出院了,弄回了家。搗騰幾天後,沒辦法,又轉到贛州人民醫院治療。
這次礦難全屬工傷,轉院後不屬省不屬事發地,與礦山小老闆打官司有許多不便。弄來弄去,吃的都是“閉門羙”。為這,兒媳一肚子怨氣,丢下七、八歲的兒子跟人私奔。傷者也怨恨父母,太草率太沖動落到如此下場。從此,大兒子與父母及弟弟(水拐子)形同陌路人。
有時,阿丘找大兒子說點亊,大兒子總是愛理不理的,煩了,幹脆怼回去。
如今二十幾年過去了,大兒子的兒子長大成人了,并娶回了兒媳,生了二個孫女,雙方的關系依然如故。
阿丘大女(老二)“樟兜”,原來嫁到梅水,因低智力,婆家有點嫌棄,其媽媽招娣跑去,一頓痛罵,甩下一句:“讓你兒子曬卵官!”拉着樟兜就回了娘家,幾天後辦了離婚手續。現在幾經易手又發了幾次嫁女财。
小女秀娣(老幺)對自己的婚事無主見,媒婆踏破門檻都被阿丘夫妻倆恕怼了回去,08年一瓶滴滴畏結束了自已年輕的生命。
小兒水拐子(老三)也快奔五十了,去年(20年)冬扶貧工作組給阿丘家争取到了低保扶貧待遇,拆土坯房新紅磚房,還意外獲得一離婚有點精神病(已出院)女子,送給水拐子做老婆,一家人高興得幾天合不攏嘴。
四阿丘原來的住房是土坯房,是父母在世時,八二年建起來的。
那時,阿丘跟沒事人一樣,不到前、不出力、不出資,實行“三不”政策,讓父母全權操辦。
到了2010年之後,父母雙亡,想到家裡事事不遂心,阿丘超強大腦總結出一條理由:是父母留下給他的房子“風水”不利。
首先懷疑房子大門沒有放對,因為那時父親請的風水先生是自已的襟兄,阿丘的姨父。
阿丘認為,“親戚不為親戚好”,多半會搞鬼(當然,他這一認知全是以己之心度别人之腹)。于是他請來一名“高明”先生,用羅盤在大門框上瞄來瞄去,那“高明”先生煞有其事地說:“方向不對,差一點點,應俏開來改弦更張移一點點。”
于是,他恨透了那位姨父。
碰巧的是,不久,那位姨父意外地死去了,也許是腦溢血,也許是心肌梗塞,總之,之前毫無征兆地突然死亡了。
阿丘抓住了機會,他對人說:“這絕兜(指姨父)也有今天,我一碗符水就要了他的命”!
說這話時,他咬牙切齒,并“呸”地一聲像出了一口惡氣。
聽的人無法理解,他為什麼對心地善良的姨父恨之入骨呢?
他對迷信中了邪,緊接着,根據“高明”先生的旨意,把祖父的墳耗開,撿起屍骨遠扔到四十公裡以外的一塊荒野上。
又把父親庚生的墳扒開,準備遷移。
這時,他小兒水拐子從外地回來,又帶來一位“高明”先生。
二位“高明”先生狹路相逢激烈争吵,不分勝負都賭氣走了。
阿丘爺們倆不知如何是好,幹脆也不管了。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他父親庚生還在那窟窿裡等着搬遷呢。
五自從扶貧幹部給水拐子送來一個老婆,阿丘家平靜了一陣子。
今年春又“熱鬧”起來了。
家婆招娣見兒媳的肚子還不鼓起來,便忍不住指桑罵槐冷言冷語。她指着一群雞:“這個哥摸婆(客家罵人話)盡曉得吃,又冇屙!”
得過神經病的兒媳也不傻,開始能容忍,次數多了對罵。
罵着罵罵就動手,她扯她的頭發;她擰她的屁股。分開了,又操起傢夥(火鏟和木棍),“噹”的一聲,水缸給打破了。
“滾蛋!”家婆說。
“哼,你冇資格!”兒媳答。
家公家婆确實冇資格趕兒媳走,因為兒子與兒媳是統一戰線了。
分家,隻有分家,井水不犯河水!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雖然分了家,但還在同一屋檐下。
磕磕碰碰是有的,她說她撿了她的雞蛋;她說她倒了她的白米。總之,“熱鬧”時不時繼續。
這是不是屋檐水照舊的惡性循環呢。
六我認為,屋檐水照舊是句中性詞。
屋檐水指的是一個家庭的家教、家風。
照舊是傳承的意思。
好的家教、家風可以傳承;壞的家教、家風也可以傳承。
一旦形成固定模式就會代代相傳,發揚光大,很難更改。
這并非迷信思想,例如阿丘家,上至父輩,下至兒輩,甚至孫輩,為什麼輩輩雷同呢?
家風家教很重要,願世上所有家庭重視起來,長輩多學習,做好傳幫帶,傳遞正能量,願好的屋檐水永遠照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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