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女士(右一)與殡儀館工作人員在給九月整理面容。

文/半島全媒體記者 李紅梅徐軍 圖/半島全媒體記者 何毅(署名除外)

6月21日夏至,青島4歲女童九月走了,但給5個人留下了重生和重見光明的希望。6月22日上午9:45,小九月的告别儀式在青島市殡儀館懷瞻廳舉行,青島市紅十字會、青大附院醫護人員及聞訊趕來的熱心市民,陪同九月的家屬一起送别九月。小九月的媽媽在最後時刻難以控制情緒放聲痛哭,哭過以後仍不忘轉過身對着女兒再送上自己的笑容。

半島都市報官方微博主持的話題#青島溫度#,發布“4歲青島女童因病離世,她捐獻的器官挽救了5個家庭”的消息後,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新京報等多家媒體及衆多網友紛紛轉發,青島大愛溫暖全國。

送别>>>

多想再看你一眼,我的小天使

6月22日一大早,九月的媽媽馬女士和姥姥、姥爺等家人,來到青島市殡儀館,送九月最後一程。遺體美容師精心給九月梳妝打扮,給她紮了兩個小辮子,頭上别了兩個粉紅色的小花發卡。九月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嘴角微微上揚,就像睡着了一樣。馬女士在旁邊俯下身子不停地給女兒整理頭飾和衣服,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像要送孩子出遠門一樣,流露出百般的留戀和不舍。

九月的幼兒園老師也來送自己的學生最後一程。于老師說,九月平時在幼兒園表現挺好的,會按時完成老師吩咐的事情,喜歡跟小朋友們分享自己從家裡帶來的美食,上課認真聽講,還積極跟老師互動。“九月從北京醫院回青島後,我去家裡看她,媽媽喂不進去飯,但是九月聽老師的話,我喂她吃了兩小碗雞蛋糕,還拉勾勾約定,好好吃藥,好好治病,快快好起來,回來上課。”于老師說,“失去這個小寶貝,特别特别心痛。昨晚一晚上沒睡,閉上眼睛就看見她在我跟前跑來跑去,迷迷糊糊睡着以後,突然又被她掉到樓下的噩夢驚醒。”

一些熱心市民聽聞此事,也紛紛自發趕來跟九月道别,為她獻上鮮花。一個家政服務公司的管理人員遠遠地看到九月媽媽在流淚,很是心疼,他說:“九月父母能做出捐獻孩子器官的決定,确實很偉大,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很受感動。”

上午9:45,小九月的告别儀式在青島市殡儀館懷瞻廳舉行。“九月天使大愛留人間”的LED屏幕下,挂着九月俏皮可愛、面帶笑容的照片,九月安靜地躺在百合花叢中。馬女士還用手機循環播放了她生前最喜歡的搖籃曲:“小寶貝快快睡,夢中會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

“今天,我們共同送别九月……明天那遍野的春花,是最美的她……”儀式主持人給九月的悼詞充滿感動,一位天使飛回天堂,那裡沒有病痛,她會在天堂保佑所有人平安幸福……大家雙手合十為九月默哀,跟她做最後的道别,并為她祈福。青大附院的幾名醫護人員看着小九月淚流不止,“從在照片上見到她的第一面到看到監護室裡安靜美麗的她,再到最後的送别,無不讓我痛惜,這麼漂亮的小姑娘為什麼不能繼續留在人間?直到她把器官捐獻給别人我便坦然,她是上天派來的天使,完成她的使命後又回到了天堂……我們隻有默默地為她祈禱:願她來生不再有病痛的折磨！願她的善良能夠繼續感化活着的人們。”一位醫護人員說。“謝謝你九月,為我們上了愛的一課”。“看到了九月媽媽送别九月,我也跟着流淚了,同樣撕心裂肺的不舍……”愛心人士紛紛表達對小九月的不舍和憐愛。

和其他器官捐獻者一樣,小九月的名字将被镌刻在福甯園奉獻林的紀念碑上,她的故事在收集、整理完畢之後,也将傳送到奉獻林的電子墓碑上,讓更多人了解。

青島福甯園服務部主任鄭鵬告訴記者,21日看到關于小九月捐獻器官的新聞後,他很受感動,“孩子和家人為社會做了最大的貢獻。”鄭鵬介紹,福甯園也将準備在小九月頭七時舉行追思儀式,邀請小九月家人參加,以此來表達對孩子的紀念。

進展>>>

肝髒成功移植給一個小孩子

青大附院人體器官捐獻協調員張豔豔安慰九月媽媽說,“九月捐獻的5個器官救了5個人,其中肝髒已成功地移植給一個小孩子,九月的眼角膜也已經讓人重見光明。”聽到這些消息後,九月媽媽掩面而泣,她為這些受捐者感到高興,希望他們早日康複,将九月的生命延續下去,為社會奉獻更多的愛心。

當被問起是否想見九月器官的受捐者時,馬女士說,“如果受捐者康複得好,願意見我的話,我也非常願意(見他們)。尊重他們的意思。”馬女士希望受捐者能早日康複,從此再也沒有病痛,讓九月的器官更好地活下去。馬女士說,她對受捐者沒有什麼訴求,“隻要他們健健康康的,就證明九月依然健健康康地活着。”

解讀>>>

腦幹腫瘤發病率低,手術難度大

小九月從表現出異常到病發離世,前前後後總共不過20天。病魔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奪去了一個可愛的小生命,不少人在表示惋惜的同時,也好奇到底是什麼疾病如此兇險?

北京天壇醫院給小九月的診斷結果是“腦幹占位性病變”,這是一種中樞神經系統腫瘤性疾病,目前該病尚無特殊有效的治療方法,台灣作家李敖就因罹患腦幹膠質瘤而去世。時至今日,腦幹膠質瘤所鑒别出的風險因素非常少。

腦幹腫瘤占顱内腫瘤的1.4%,主要為神經膠質瘤。腦幹腫瘤雖然發病率并不高,但異常兇險,主要是因為它的位置太特殊——腦幹上接間腦,下連脊髓,負責維持個體生命,包括心跳、呼吸、消化等重要生理功能,是人體最重要、最複雜的腦結構,長期以來被稱為腦部手術的“禁區”,手術難度很大。

■中國人體器官捐獻與移植委員會主任委員 黃潔夫 被小九月和青島人所感動

得知青島4歲女童九月捐獻器官救人的事迹之後,中國人體器官捐獻與移植委員會主任委員黃潔夫表示很受感動,“青島地處孔孟之鄉山東,又是沿海開放城市,是一個中西文化交融并包的地方。青島人的觀念比較開明,器官移植工作在全國都算做得比較好的。捐獻器官去救治别人,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捐獻者及其家屬都令人敬佩。”

近年來,我國器官移植事業融入世界級的道德評價體系,取得了巨大進步。2010年,原衛生部與中國紅十字會總會建立協作機制,在中國啟動公民逝世後器官捐獻試點工作。2015年,由中國紅十字會作為第三方參與的人體器官捐獻體系已基本建立并初見成效。2015年,我國公民逝世後器官捐獻為2766例,2016年達到4080例。2017年達到5146例,捐獻量列亞洲第一,世界第二。截至2018年4月,中國已累計完成公民逝世後器官捐獻17085例,捐獻大器官突破4.8萬個。

黃潔夫表示,繼續推進中國器官移植事業的發展,當下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進一步健全法律體系,完善工作機制。黃潔夫說:“我們的政策體系和工作機制還需要在實踐中不斷完善。我國已經進入全面依法治國的新時代,人體器官捐獻和移植的工作也必将更加嚴格地依法開展。但是《人體器官移植條例》出台于2007年,《條例》中尚未對器官捐獻工作賦予完整的法律論述,使得包括人體器官捐獻者、器官移植接受者、人體器官捐獻的從業人員乃至監管者的合法權益缺乏完備法律的保障,也造成了執法機構難以對一些違法違規行為依法量刑懲處。”黃潔夫認為,當務之急是修訂完善《人體器官移植條例》成為“人體器官捐獻與移植條例”。

#青島溫度#引起全國網友轉發,感動在繼續

小九月捐獻器官的故事,感動了千千萬萬的網友。半島都市報官方微博主持的話題#青島溫度#,發布“4歲青島女童因病離世,她捐獻的器官挽救了5個家庭”的消息後,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新京報等多家媒體及衆多網友紛紛轉發,以這種方式送小天使九月一程。網友們紛紛留言表達自己的感動和祝福。

網友@敗家的小青年兒:一隻折翼的天使落入人間,隻因上天的呼喚,又返回了天堂。

. 網友“心靈窗口”表示,“……我們應該祝福她,繼續愛她！因為,她的眼睛,以及她身體的一些部分,還留在我們身邊。”

還有網友看了小九月的報道,也想去世後捐獻器官——

@ins風設計:我希望到那一天我也能有勇氣捐獻自己的器官,隻是覺得我做一件這樣的事情,就會給更多人帶去些許機會和希望。

@于小小胖:其實感覺父母是最偉大的,說多少都是無用的廢話,我想邁出第一步就是先獻血,一步步做到,跟你們看齊。

@銘銘銘是個理想主義者:看不得看不得。去年我也進行了遺體器官捐贈志願,感覺總比變成無用的骨灰有意義很多吧。

小九月的事迹也感動着青島的遺體器官捐獻志願者。

2016年10月捐獻造血幹細胞救助血液病患者的孟凡彬說,“昨天看到這個新聞,為孩子感到惋惜。家長決定捐獻孩子的器官,讓小女孩以另一種方式生存下去,挺偉大的。我心裡很難受,也為她家長感到心痛。”孟凡彬告訴記者。

2017年,孟凡彬和父母、妻子一家四口一起簽下捐獻志願書,成為遺體器官捐獻志願者。2017年7月,孟凡彬的父親突發疾病去世後将遺體捐獻給了青大醫學部。孟凡彬對于小九月的去世感到格外惋惜,也被小九月家長的舉動感動,“這種方式對孩子家人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記者手記 讓九月安心飛翔 願九月家人平靜生活

媒體報道小九月捐獻器官的新聞後,大家對小九月的關注和祝福讓小九月媽媽感動,她祝願受捐者能早日康複,很感謝青大附院的醫護人員在最後幾天對九月的關懷和治療,感謝社會上關心九月的人們。不過,突如其來的關注,也讓馬女士及其家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困擾。“現在孩子已經化作天使去了天堂,希望大家把對九月的祝福默默地放在心裡,不要讓孩子再受到打擾了,祝願小九月安安心心地在天堂飛翔吧……”馬女士說。

22日下午,九月的家人收到朋友轉來的消息,有人在網上以九月的名義募集捐款。孩子純粹的愛心和善良,被不法分子用來謀取私利,九月的家人對此很氣憤。“這兩天陸續有公益機構、個人通過各種途徑找到我們,問我們是否需要幫助,我們都謝絕了。”九月媽媽說,“我們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幫助或募捐,希望那些關注九月的人們不要受騙！

将心比心,同樣作為一名母親,我能深切地感受到九月媽媽的喪女之痛。作為一名記者,在采訪類似事件時一次次被捐與受、死與生、延續與怒放的故事感動着。所以更希望小九月事件中所有的感情和聲音能保持其純粹。這幾天,在采訪過程中,面對九月媽媽,我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碰觸到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每次看到九月媽媽談到女兒時哽咽抽泣的樣子,我都能聽到一個母親心碎的聲音。九月天使已經飛向天堂,就讓她安靜地去吧,我們把感動和祝福留在心底,還九月的家人平靜的生活。

[編輯: 劉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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