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晚報 圖
近日,一位單親媽媽的街采視頻引發廣泛關注。小江在安徽安慶送外賣,偶爾被一位博主的鏡頭“捕捉”到,通過短短幾分鐘的采訪,向大家講述了一個讓人五味雜陳的故事。
小江今年才21歲,卻已經是獨自照顧女兒的單親媽媽。她2018年結婚,2019年丈夫不幸車禍去世,女兒剛剛五六個月大,母女二人就被婆婆趕出了家門,隻好帶着孩子從江西到安徽安慶打工。21歲,對很多人而言,是大學還沒畢業的年紀,是可以坦然自稱“孩子”的年紀。但對小江來說,卻早早地扛起了母親的責任。
早婚早育就夠讓人意外了,偏偏命運捉弄,失去丈夫,無人可依,生活幾乎是一場沒頂的流沙。但即使如此,小江的臉上依然是燦爛的笑容,眼裡閃動着名為樂觀的光芒。正是這份光,讓衆多網民感歎“不敢看她亮晶晶的眼睛”。
她很堅強。當婆家嫌棄孫女不能延續香火,娘家也嫌外孫女是個拖累時,她沒有妥協,而是勇敢地擔下了母親的全部責任。又要照顧嬰兒,又要掙錢養家,前方是座山,後方無退路,身邊無助力,這樣的育兒困境對于所有母親來說難度都不小。嬰幼兒期,是一個母親最焦頭爛額的階段,必須保證24小時待機,全年無休,突發狀況一來,恨不得三頭六臂。這就是為什麼小江選擇送外賣的緣故。盡管這是一個男性為主力的行業,但這個工作靈活機動,可以兼顧家庭,于是吸引了一些媽媽騎手,一份關于外賣女騎手的報告顯示,在從業的女騎手當中,超過八成已婚已育。
她很善良。婆婆趕走了她,還拿走了本來有她一份的丈夫的死亡賠償金,她并非沒有考慮過争取權益,但後來還是算了,她說換位思考,婆婆畢竟失去了兒子,還要照顧十幾歲的孩子,而她比婆婆年輕,能吃苦。娘家可以收留她,但不同意帶着孩子,她被迫在異鄉獨自謀生,但說起父母時卻表示理解母親:“我媽媽心疼她自己的女兒,我也心疼我的女兒。”心理學研究認為,将心比心是人際交往的黃金法則。
但小江的故事不能隻停留于為堅強點贊,或為命運難過,個體命運的背後,還有着必須被看到的群體困境。小江為什麼會在17歲還沒有到法定年齡時結婚?因為在她老家,女孩不讀書就會相親結婚。為什麼女孩17歲就不能繼續讀書?在婆家嫌棄女孩不能延續香火的說法裡就有答案。她為什麼無法獲得本屬于她和孩子的财産?包容和善良不能成為被欺負的理由,否則就是對善良的亵渎,對冷漠自私的鼓勵。
送外賣,固然出于時間靈活可以照顧孩子的需要,為她帶來了一份穩定的收入,但小江也吃了沒讀書的虧,沒有一技傍身,除了送外賣這種技能門檻不高的工作之外,她的可選項其實是匮乏的。況且送外賣需要拼身體拼時間,年輕時還撐得下去,但風險與時間成正比,誰為她掃清未來生活的迷霧?
據媒體報道,當地婦聯曾去看望過小江。快遞公司也給予過物質上的資助,但被小江拒絕,這是她的自強與自尊。顯然,“小江”們需要的不隻是社會輿論的同情,也不是一次性的物質援助,她們更需要有效的法律援助、豐富的技能培訓、完善的社會保障。不能讓她們面對命運的磨難時,隻能說一句“不過是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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