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禾

傳統的中國社會講究八種重要的德行，分别是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其中，孝悌被認為是最基礎的。所謂孝，就是孩子對父母敬順，悌就是兄弟之間友愛。孝在古代被稱作百善之首，這和中國社會以家族為基本單位有關。

1.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學而》第一）

【注釋】有子，孔子的學生。姓有，名若。弟，就是悌，音tì。

【解說】古代中國人認為，忠臣出于孝子。對父母敬重，對兄長敬重，這樣的人沉穩有節，可以在社會上做事。因為在一個人的成長中，孝和悌是最基本的人際關系。做到孝悌，就有能力和父母、兄弟和諧共處，自然也就能和其他人相處。所以有子說，孝悌是一個人踐行仁道的根本。

2.子遊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别乎？”

（《為政》第二）

【注釋】子遊，孔子的弟子。姓言，名偃，字子遊。

【解說】此處，孔子講到了孝的根本是子女對父母的敬愛。所謂敬，就是對爸爸媽媽真的關心，而不是僅僅拿錢去養。

3.子曰：“事父母，幾谏。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

（《裡仁》第四）

【注釋】幾，委婉。

【解說】這一節說的是子女如何對待父母的缺點和錯誤。儒家遵循的原則有二：一是不回避，二是方式上要委婉。因為家庭中的矛盾都是日常的，父母和兒女一樣都有普通人的缺點和錯誤。兒女怎麼表達才不傷害感情，這是需要認真考慮的。實在勸說不了父母，那就保持敬重，自己多受委屈也不抱怨，孔子認為這就是孝。

4.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為孝乎?”（《為政》第二）

【注釋】曾，音zēng，表示反問語氣。

【解說】孔子說，孩子為長輩做了很多事，也悉心供養，這就是孝嗎？孝，有時候最重要的是臉色，這是最細微的，也是最難的。因為臉色是心情的表現，是人們對親人最直接的情緒表露。孔子告訴我們，孝的關鍵是你的表情，因為做的心意比做了什麼更重要。

5.宰我問：“三年之喪，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舊谷既沒，新谷既升，鑽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則為之！夫君子之居喪，食旨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故不為也。今女安，則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後免于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予也，有三年之愛于其父母乎？” （《陽貨》第十七）

【注釋】宰我，孔子的弟子。姓宰，名予，字子我。期，音jī，一年。

【解說】三年之喪是古代的禮制，要求兒女在父母去世後守孝三年，這期間不能有喜慶的事，官員也要離職。宰我不理解，認為會耽誤很多要務。孔子不同意，他特别講到了這一制度的依據，即孝是兒女對父母養育的報答。父母和兒女該是一種平衡的關系，父母對子女的愛發自天性，子女對父母的回報卻需要孝道來強調。所以儒家強調兒女的孝，而不強調父母的責任。

6.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于是：父為子隐，子為父隐，直在其中矣。”

（《子路》第十三）

【注釋】葉公，楚國葉地的縣長。葉，音shè。攘，音rǎng，偷。證，告發。

【解說】這裡孔子和葉公讨論了親情和法律的關系。爸爸要是偷了羊，兒子怎麼辦呢？孔子說：兒子該為父親隐瞞，因為親情更重要。在中國古代的司法系統，這被稱作容隐，就是不允許家庭内的告發或舉證。我們不一定同意這種做法，因為在孝和正義之間存在着沖突，這在現代社會更為突出。不過，至少不應鼓勵直系親屬之間的告發。

7.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子曰：“《書》雲：‘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為政》第二）

【注釋】《書》，指上古流傳下的《尚書》。

【解說】有人問孔子，你怎麼不去做些行政工作啊？孔子說：我好好地在家裡做一個孝悌之人，這就是為政啊。這裡孔子講到古代中國的一個特點，就是家庭和政治的邏輯是一緻的。一個人在家裡是孝悌的，那麼自然也就能夠在社會上擔任要職。儒家的這種理解和古希臘完全不同，比如亞裡士多德就認為家庭和城邦有不同的原理。從今天的立場來看，家庭和政治的關系差異性要更大些。

【總結】

孝道在中國古代一直是社會的道德根基，但是，到了近代，很多學者都反對孝道。誠然，傳統孝道的确有諸多問題，我們想一想《紅樓夢》中的賈寶玉與父親之間貓和老鼠似的關系，也就知道大概了。畢竟，孝道和父權社會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不過，這隻是問題的一個側面，畢竟家庭還是中國人最後的基石，中國式的父母仍舊責任無限。這樣來看，孝依然有意義。在今天講孝，既要講義務式的孝順，也要講情感式的孝敬。簡單地說，就是要像媽媽呵護你那樣去呵護媽媽，像爸爸期待你那樣長大成人。周傑倫有一首《聽媽媽的話》，這樣唱道：“聽媽媽的話，别讓她受傷。想快快長大，才能保護她。”這就是今天所謂孝的一種表達吧。

【國學人物志】

孝就是讓媽媽開心

傅佩榮先生是著名的學者，有一次他去看母親，母親不太高興。他就說：“我多給你一些生活費吧。”母親說：“給我錢也不能花，有什麼意思？”于是他又說：“你該高興啊，我在外面很有成績。”母親說：“人家也不知道我是你母親。”傅先生就問她怎樣才開心，傅媽媽說：“要我高興就陪我打麻将吧。”傅先生很為難，他覺得打麻将完全是浪費時間。後來他想，一個人隻有一個母親，他無法選擇打麻将的母親還是不打麻将的母親，你隻有陪她，她才會快樂。以後，傅先生每周都盡量抽出時間來陪母親打麻将。如此，傅媽媽真的很開心。

【讨論吧】你想過怎麼去孝敬父母嗎？對你來說，最具體的孝是什麼樣的呢？

（作者系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古典文學博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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