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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尋不到歸期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08 14:09:18

我尋不到歸期?一條河,如彎弓,分割出南北兩岸,今天小編就來說說關于我尋不到歸期?下面更多詳細答案一起來看看吧!

我尋不到歸期(魂牽北上無音訊)1

我尋不到歸期

一條河,如彎弓,分割出南北兩岸。

1934年10月中旬,中央紅軍從江西于都河集結出發,開始萬裡長征。漫漫征途上,平均每公裡就有3名贛南子弟倒下。

85年後,翻閱贛州10萬餘有名有姓的烈士名冊,有32000餘人幾乎沒有留下任何信息,隻餘一張薄薄的烈士證明書,其中有共同的标注——

“北上無音訊”。

守候:哪怕我垂垂老矣,也會始終等着你

人們都以為時間早已沖淡了她的傷痛,但思念總在不經意間推開記憶的門——

1932年,贛州于都,車頭圩大樟樹下。

告别王金長匆匆遠去的身影,段桂秀手中留下的隻有一件餘溫尚存的舊衣。

“我至多離開三五年,你照顧好家裡人,一定要等我回來。”王金長脫下身穿的一件衣服,仔細疊好,交給段桂秀。

臨别一言,讓段桂秀癡等一生。

年近百歲的段桂秀,是目前于都為數不多的紅軍烈士遺孀。她滿頭的銀發被黑色抹額裹着,經年的風霜在瘦削的臉上刻下道道溝壑。

王金長參軍離開後,家裡便隻剩下段桂秀、婆婆和王金長年幼的弟弟相依為命。最困難時,婆婆不得不外出乞讨,才勉強維持全家的生計。

等段桂秀年長些,為了貼補家用,她做起了苦力,挑石灰、挑煤……一百斤一擔的重負就這樣壓在她的肩上,止不住的淚水和汗水從臉頰流下,卻流不走她對金長哥哥的那份思念。

日子再難,段桂秀也從沒想過要改嫁,她對娘家人說:金長哥哥說話算數,他說過至多三五年,一定會回來。

1953年,苦等金長哥哥的段桂秀等來了一張烈士證明書。

證明書上寫着金長哥哥的行蹤:

——“北上無音訊”!

她想把證明書鎖起來,絕不相信這薄薄一張紙就能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1960年,婆婆去世,王家老宅隻剩段桂秀一個人默默等候,她不敢離開,因為怕金長哥哥回來找不到自己。

對她來說,守着老宅,就是守着金長哥哥的這份情,就是守着臨别時的那句約定。

“我都聽你的話,在家照顧媽媽,等你回來……”再次“相逢”,昔日少女已成百歲阿婆,她用瘦弱的雙手和額頭抵在英名牆上,久久不願離去。

2019年5月15日,在于都烈士紀念園,段桂秀第一次觸摸到王金長的名字。此刻,她終于知道,金長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

為了中國革命,贛南作出了巨大犧牲,于都、瑞金、興國等蘇區縣幾乎家家有紅軍、戶戶有烈士,終其一生守望“北上”家人歸來的故事并不鮮見。

守候,為的是今生山海相隔的牽挂。從青絲等成白發,軍嫂陳發姑苦等丈夫75年間,每年都為丈夫打一雙草鞋,直至雙目失明。臨終前,她還在向來人打聽:“我家吉熏……有什麼消息?”

守候,為的是心頭纏綿眷戀的不舍。每到一年中送丈夫長征出發的那晚,劉淑芬就來到于都河畔那棵老榕樹下,點燃一對香燭,盼着丈夫平安歸來。

搖曳燭光中,劉淑芬的思緒又回到了1934年10月的那天晚上,丈夫肖文董急匆匆回家,輕輕囑咐一句:“淑芬,我要走。”

“去哪裡?”

“不知道,現在就走。”

那晚,懷有身孕的劉淑芬站在于都河畔的一棵榕樹下,依依相送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

淚眼蒙眬中,一曲熟悉的贛南山歌《送郎調》悠悠吟唱起來——

“一送呀啀格郎呀,送到裡格大門前,一條裡格大路,直顯裡格郎眼簾,滿路個鵝卵石實難走,郎要腳踩卵石直向前……道路裡格雖險,定能裡格走到邊……”

于都河畔,曾經陪伴劉淑芬守望的榕樹依然屹立;曾經唱響的《送郎調》,早已改編成一曲家喻戶曉的《十送紅軍》。

尋找:踏遍萬水千山,隻為帶着親人回家

尋找,為了一縷忠魂的安息,為了一場闊别經年的重逢,也為了一段家國記憶的延續。

林羅發生,1931年參加革命,長征後“北上無音訊”。

林家長輩擔心,當老人們逐漸過世,“林羅發生”這個名字所承載的一段家國記憶會慢慢褪去,于是,根據贛南風俗,林廣東年幼時就被過繼給叔叔林羅發生,并被囑托一定要找到叔叔的下落。

1955年,家人收到烈士證明書時才知道林羅發生已經犧牲,那年林廣東隻有3歲。家人隻知他叔叔是紅五軍團師長,卻不知命殒何處。

就這樣年複一年地尋找,年幼的林廣東讀書工作、結婚生子,直至成為花甲老人……随着林廣東年歲漸長,這份責任又落到他的女兒林麗萍身上。

林麗萍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尋找爺爺的下落,她加入了江西于都長征源合唱團,團員都是紅軍後人。每到一地演出,她總會到當地的烈士紀念園或者烈士陵園,查找爺爺的音訊。

2014年11月,沿着長征路線,合唱團來到廣西興安縣演出。

硝煙散去,紅沉沉的湘江畔,隻餘曾經浸染烈士鮮血的泥土。

在廣西興安縣紅軍長征突破湘江烈士紀念碑園的英名廊上,刻滿密密麻麻的名字,紅軍英烈年輕的生命永恒定格。

1934年11月下旬,紅軍血戰湘江突破敵人封鎖線。戰役結束後,中央紅軍銳減至3萬餘人,其中來自于都縣的1000餘名烈士長眠湘江畔。

林麗萍發現,英名廊中赫然寫着“于都”兩個字。她渾身的汗毛仿佛要豎了起來:莫非幾十年遍尋不到的爺爺的名字,就在其間?

不斷地觸摸、不斷地尋找!

突然間,林麗萍的腳步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個名字——

林羅發生!

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林麗萍顧不得躲雨,趕緊拿起手機打給父親:“找到了!我找到爺爺的名字了!”

點點滴滴,在林麗萍臉上流淌的,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滴……

“一把興安土背着沉重心,一瓶湘江水滿臉淚水流……”得知叔叔下落的那晚,林廣東難以入眠,提筆寫下詩句。

一年後,林麗萍全家三代人來到興安。

江風撲面,烈日灼眼。

滿斟烈酒的碗,高舉在手中,酒随風灑入湘江,見證了四代人80餘年的尋找。

“這裡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紅軍烈士的鮮血,我們帶着這把土,就相當于帶着親人回家,讓爺爺能魂歸故裡。”林麗萍一家人沿着湘江取走一抔湘江土,又用盆裝滿湘江水,帶回老家安葬。

那天,同樣在英名廊上找到爺爺名字的,還有同為合唱團團員的劉瑛。那一刻,她和林麗萍兩人在雨中久久相擁而泣。

“你爺爺跟着紅軍鬧革命,一輩子不肯陪我,我就守寡等了他一輩子,别人覺得是你爺爺虧待了我,其實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他……”劉瑛的奶奶鄒長女等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臨别之際,把尋找丈夫下落的任務囑咐給兒孫。

1934年10月,劉瑛的爺爺劉金長生随部隊長征,托人傳口信給家人:我有事,過幾天就回。

一句口信,便是他生前最後的消息。

此後經年,又是風霜漫天,隻以殺敵報國相許,而無一言留與家小。

那是怎樣的歲月磨砺?離别時,劉瑛父親劉光祥隻有6個月大,奶奶獨自一人拉扯他長大,穿的是百家衣,吃的是百家飯。奶奶守寡40餘年,直到去世時丈夫依舊音信全無;

那又是怎樣的至死不渝?鄒長女曾保存着一張丈夫生前穿軍裝的照片,映進雙眸的那個高大、英俊的身影,是夜夜思君不見君的熱淚。

聽到奶奶遺言的劉瑛當時還年幼,不知奶奶說出這番話,究竟是出于愛還是出于怨,她隻知道奶奶每次念叨起爺爺,總會抹眼淚。

多年以後,劉瑛終于替奶奶完成了生前未了的心願。她漸漸懂得了這個用瘦削的雙肩苦苦撐起整個家的女人,也漸漸明白,奶奶那看似怨怼的話語,勝過這世間最美的情書。

傳承:永遠向前,隻為血液裡流淌的紅色基因

枝繁葉茂的松樹,矗立如塔。

85年前的一個夜晚,瑞金葉坪鄉華屋村,17雙手緊握,高捧水酒,仰頭飲盡。

那一天,妻子即将臨産,26歲的丈夫華欽材接到了紅軍集結出發的命令。

痛别愛妻,華欽材與村裡其他16位紅軍華氏兄弟來到嶺上栽下17棵松樹,并告知家人“見松如見人”,随即奔赴沙場,一去不返。

每逢清明,華欽材的遺腹子華崇祁都會在這17棵“信念樹”下,祭奠逝者。北上後杳無音訊的父親,可供憑吊的遺物隻有墨盒、毛筆架以及一杆毛筆、一本泛黃的本子。

每當想念父親時,他就拿出來看一看,或者到後山走一走,摸一摸當年父親種下的松樹。

樹,寄托着念想,也見證着80多年的山鄉巨變。

走進華屋村,66棟客家新樓和一旁7套陰暗潮濕的土坯房對比鮮明。近年來,在當地政府的幫扶下,華屋村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華崇祁家的牆上,貼着一張光榮脫貧證書,孫女也考上了大學……他想,在夢裡再夢到父親時,一定要把這兩件好消息一一向他訴說。

樹,在風中絮語,傳頌着世代綿延的紅色基因。

長征,是時代留給贛南這片熱土血脈相承的烙印。如今,走過80多年風雨,一個又一個紅軍的後代,傳承着祖輩的長征精神,續寫着祖輩的報國傳奇。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鐘永春就有望很快實現自己最大的心願,成為一名共産黨員。

2018年5月30日,雷雨交加的夜晚,這位贛州市會昌縣小密鄉扶貧幹部騎着摩托車從貧困戶家中返回鄉政府,途中遭遇交通事故,生命永遠定格在25歲。

鐘永春的曾祖父鐘同桂1934年長征北上,再無音訊。80多年後,年輕的後來者,把同樣的青春熱血灑在脫貧攻堅的戰場……

在于都,以長征、紅軍、長征源命名的學校、街道、場館比比皆是,長征精神與其中蘊含的紅色基因,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血脈裡流淌。

路過于都縣長征源小學的人們,常常會被一陣陣時而高亢激越、時而凄婉憂傷的唢呐聲所吸引。

2012年7月,長征源小學成立了“紅娃唢呐藝術團”,一群身穿紅軍服、頭戴八角帽的“紅娃樂手”學起了《十送紅軍》《送郎當紅軍》等經典曲目。

“當年我的曾祖父就是吹着唢呐送村裡的年輕人參加紅軍。”于都唢呐傳人劉家盛說,希望孩子們能用唢呐演繹、紀念當年紅軍渡河長征的悲壯場景,守護這段紅色歲月的記憶。

“問一聲親人紅軍啊,

幾時裡格人馬,

介支個再回山?”

每每唱到此處,劉瑛任由眼淚汩汩流下。

找到了親人的下落,綿延不絕的思念仍在繼續流淌。

随着合唱團走遍長征沿線的劉瑛,慢慢找到了祖輩慷慨奔赴戰場的答案:“心中有理想、有信念,就再沒有什麼能阻擋長征勝利的腳步。”

秋日的于都河,深沉安靜。它收容峰巒重重的倒影,也收納層層疊疊的光陰,80餘年的時間仿佛凝滞在這緩緩流淌的河水中。

他們曾經年輕,也将永遠年輕。(記者:陳聰、賴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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