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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吟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晖。

1.題下自注：“迎母漂上作”。2.寸草：象征子女。“心”，草木的莖幹也叫做心。“心”字雙關。3.三春晖：春天的陽光。象征母親對子女的關心。這是一篇自制樂府詩。

這篇詩作是孟郊奉母命參加吏部選，被授深陽尉後迎母到漂陽時，為感慨母愛博大深厚所作。作者用“吟”這種詩體形式，寫出了一個離家在外的人對母親的深切感念之情。詩作前四句重在叙事，語言一改險奇之風，簡潔平實，形象含蓄，以白描手法為我們摹繪出一幅慈母為兒縫衣圖。低吟淺唱，寫就了一首對母子親情的美好頌歌。

古往今來，表現母愛的博大精深不乏成功之作，表現慈母的愛心也有許多可供選擇的不同角度。但詩人在這裡卻隻選取慈母為遊子縫衣這個極普通的生活細節，以凝煉的筆觸着力刻畫，于細微處見精神，抒發出極不尋常的感情意蘊。

開頭四句，先用兩個對稱的筆法，表現兒子遠行前母親精心為其趕制新衣的美好意境。在生活中，這樣的細節人們真是太熟悉了。作者選取的正是這“人人心中有”的熟悉場景，揉以豐富的内心體驗，于細微處發掘出不同尋常的底蘊，因而寫出了個個筆下無的獨特詩句。

詩中的“密密”二字極為傳神。在那意蘊深長的一針一線中，我們仿佛看到了母親所傾注的全部愛子真情。這二字，既精确地刻畫了母親辛苦操勞而又甘于和樂于如此的博大胸懷，又微妙傳神地表達出母親的慈祥、細膩的感情和極為複雜的内心世界。

《唐詩選評》中把這種兩兩對稱、緊密相聯、又渾然凝為一體的特寫鏡頭式的“畫面語言”贊為“極真、極隐、極痛、極盡，一字一鳴咽”。的确，這裡隻選取母親縫衣的動作，并未涉及母親的容貌，卻為讀者留下了廣闊的聯想空間。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正是這一具有特定含義的典型代表性畫面，才深刻地啟迪人們從各自的生活體驗中進行再沉澱、再發揮，從而使詩中的慈母形象産生了同感共識的作用。母子間無限眷戀的深情，貫通于“密密”縫衣這一細膩的心理活動之中，從而巧妙地開掘出母愛的深刻厚重。

詩的末尾用“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晖”二句，搖轉鏡頭，從兒子方面切入。着墨不多，卻是點睛之筆，賦予人們以意味深長的感覺，發人深思的遐想。在修辭方法上，作者以“比興”為主，比中有興，兼以反問句式，加深了思想感情的内涵和力度。

如同自然界草木萬物的生長都離不開和煦陽光的無私照耀，兒女們的成長時時離不開母親的親切哺育。這如海的深情哪裡是一株纖弱的小草所能報答得了的呢？以草木喻人生和人子，将母愛比作光輝的太陽，從小處着眼，寓意廣大，形象貼切地寫出了承受惠澤的“小草”急切回報沐浴之恩而又無法表達于萬一的緊迫心情，收到了以少勝多的藝術效果。

孟郊出身寒微，仕途坎坷，一生困窘。而他的母親卻深明大義。曾連續多次鼓勵兒子去長安應進士科考試。這獨特的經曆，加上後來在人心難測的官場中奔走的真切體驗，使作者對母愛的感受格外深切。

當這種赤情流瀉在筆端的時候，它又遠不是個人的感念報恩之作，而是極為準确地反映了千百萬人久已埋藏在心底的共同感受。母愛，這種人類社會最醇美的感情由此産生的巨大藝術感染力，此時已經超越了時間、空間、種族等各種界限。這也正是這首詩被後人傳唱了多少個年月的奧秘所在。

參考資料

《遊子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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