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青旅物流總部大門緊閉 保安及工作人員透露該公司已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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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經記者 趙雯琪 實習編輯 王麗娜
臨近春節,與七家上市快遞公司紛紛“曬”全年業務量的紅火場面相比,有些二、三梯隊快遞公司卻處在另一個寒冷的極端。
近日,青旅物流被曝原本承諾員工和加盟商的薪資、押金等補償未全部兌現。1月23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從多名前全峰快遞加盟商、青旅物流員工處證實了該傳言。
這已經不是青旅物流第一次被曝資金短缺了,自2018年4月開始,關于青旅物流和全峰快遞網絡癱瘓、業務暫停和員工欠薪的傳言就一直不斷。
1月22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前往青旅物流位于北京大興區金星路24号的總部探訪發現,辦公地點大門緊閉,隻有側門有保安值守,周圍鮮有人員走動。據保安向記者透露,青旅物流已經搬離數月,但是這期間依然陸續有人來公司要賬,也有法院來調查情況,在發現青旅物流早已人去樓空之後,最近來的人少了。
上述保安和一位辦公樓内的工作人員均向每經記者透露,青旅物流已經搬走,該樓年後将裝修變成一個文創園區的酒店。
自2015年獨立進軍物流配送行業起,青旅物流的“買買買”似乎從未停止。但在2017年4月收購全峰快遞後,青旅物流走得似乎不太順利。這個由花錢不曾手軟的“金主爸爸”和快遞黑馬全峰快遞強強聯合編織的二線快遞公司“突圍”之夢,已然變得搖搖欲墜。
加盟商曝青旅物流2018年3月開始停擺、5月曾接觸投資人
江西撫州某全峰快遞加盟商徐先生(化名)或許沒有想到,網點癱瘓、業務暫停、北上讨要賠償、無止境的等待,成為了他2018年的生活主要節奏。2014年6月1日加盟全峰快遞的他,原本小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四處碰壁的要賬人。
據徐先生介紹,現在他手上持有蓋了青旅聯合物流有限公司和全峰快遞印章的欠條65萬,包括幹線運輸的費用、網絡派費、操作費和3萬元的網點押金。
2017年4月全峰快遞被青旅物流收購後,包括徐先生在内的多數加盟商都看好青旅、全峰“強強聯合”的前景,甚至不惜抵押房屋、借款,加大對網點的投入和建設。
據徐先生回憶,一開始大家都信心滿滿,但是從2017年9月開始,班車合同就臨時中斷,不少網點加盟商被拖欠班車費用,就已經有加盟商想要拿到押金和班車費用退出不幹了。
班車費用受理函
2017年11月,青旅物流在華東大會上向加盟商透露接下來将有規模不下20億的融資進來,并在官網上鼓勵員工“砥砺前行”,這些還是讓不少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讓他們決定留下來等一等。
“但是到了2018年3月開始大多數網點已經開始停擺,再往後就是各個站點的徹底停工,别說網點,江西省的分撥中心都沒有人了。”徐先生表示。
2018年5月,徐先生作為江西地區的代表前往北京青旅物流總部溝通,當時有股東和公司高層出面表示,青旅物流方面表示正在接觸投資人,新的款項很快就會到位,公司将在正常運營後按計劃分幾年返還加盟商押金和賠償。
不過等到現在,承諾給部分補償的日子過去許久,徐先生還沒有拿到一分錢。
徐先生的經曆并非個例。包括陝西、四川、江蘇、貴州等地的多位加盟商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反映,青旅物流還欠他們至少3萬元的押金和其他費用。
除了原全峰快遞的加盟商,受到牽連的還有青旅物流的員工,一位前青旅物流四川分部銷售内勤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公司從2018年3月開始就發不出來工資了,後來跟公司簽了離職協議,公司承諾在2018年9月15日之前支付15000元的工資和一個月的工資作為補償,但是至今都沒有收到公司的補償款。
“剛開始發不出來工資大家還堅持了幾個月,後來辦公樓也被房東收回了,也就各謀出路了。”她表示,“聽說是公司收購了全峰快遞後欠了很多外債。”
針對上述青旅物流員工和全峰快遞加盟商的說法,《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試圖與青旅物流及全峰快遞取得聯系加以求證,青旅物流官方網站上未刊登聯系方式,記者随即多次撥打全峰快遞官網上的客服電話,截至發稿,未能撥通。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又通過天眼查獲取到青旅物流的聯系方式試圖得到回應,一位男士在接到電話後表示,自己曾經是青旅物流的,但是“現在沒什麼好說的”。記者通過天眼查同時發現,青旅物流在2018年以來也經曆了人事變動,2018年9月13日,原公司經理、法定代表人徐雲波退出,宋起成為公司新的法定代表人。
獨家審計曝光、昔日快遞黑馬黯然落幕
曾經風光一時的青旅物流原辦公地點,如今隻剩下招牌拆除後留下的淺淺印記。
“青旅物流集團”招牌摘掉留下的印迹依稀可見
圖片來源:趙雯琪 攝
無論是加盟商還是青旅前員工,似乎都将矛頭指向了全峰快遞,曾經一度比肩順豐通達,叱咤快遞紅海的那匹黑馬,如今不僅黯然落幕,還留下了一地雞毛。
與起家于90年代的順豐、通達系等老牌快遞公司相比,創辦于2010年的全峰快遞顯得姗姗來遲,但是其一路發展的勢頭卻讓前輩驚歎,中通高管出身的創始人陳加海也讓全峰快遞充滿了傳奇色彩。
公開資料顯示,全峰快遞僅在2013年一年内就獲得3輪融資,此後也保持着一年融資一輪的節奏。
全峰快遞創立7年内,就覆蓋華東、華南、華中、華北和西部地域,快遞網點7000餘家,并在投資亞風快運後布局“快遞 快運”的雙品牌運營戰略。除此之外,還先後推出互聯網金融P2P網貸産品“全峰e收貸”、社區O2O服務、移動APP“峰寶”等,并一度曝出謀劃上市的傳言。
“全峰最開始的政策、定位包括價格都是比較良好的,但是陳加海個人的資金有限,後面的幾步融資也開始出現問題。”徐先生表示。
2016年11月1日,全峰快遞官方正式宣布引入青旅聯合物流集團的戰略投資,青旅物流拟注資12.5億元成為全峰主要戰略投資人,并将陸續補充完成營運資金20億元;2017年4月,全峰正式确認整體并入青旅物流集團,重組為快遞事業部,随後經過系列調整,陳加海被免全峰總裁的相關消息傳出。
2017年4月收購全峰快遞後,青旅物流相繼設立形成了六大事業部,包括快遞事業部、快運事業部、立馬到事業部、e派事業部、雲倉事業部和冷運事業部。
在通達系等快遞公司陸續起網試水快運時,青旅物流也在2018年初順勢起網,當時有專家認為,此番布局快運網店,也将起到整體業務的協同作用。但是更多業内人士則對“什麼都做、什麼都買”的青旅物流接下來的資金投入表示擔憂。
這似乎是青旅物流最後的努力。直到現在,青旅物流的官方微信公衆号的推送還停留在2月2日宣布“2018招商加盟工作部署會議勝利召開”的這一天。
原本被外界和很多加盟商看好的強強聯合,但是對青旅物流和全峰快遞來說,一切和預想的差距卻在拉大。青旅的加入沒有将全峰快遞拉出資金短缺的泥潭,全峰快遞也沒有加速青旅物流前進的腳步。
徐先生提供給《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的、青旅物流于2018年6月29日發布給網點負責人的《青旅聯合物流科技集團有限公司關于北京全峰快遞有限責任公司相關審計結果的說明》顯示,青旅物流在投資全峰快遞過程中,因原股東隐瞞公司債務,青旅物流本可按約定終止投資,但為保證全峰快遞正常運營,青旅物流持續對全峰快遞以借款方式進行補充資金。
《青旅聯合物流科技集團有限公司關于北京全峰快遞有限責任公司相關審計結果的說明》截圖
同時說明中透露,第三方審計報告反映出全峰快遞在經營管理中存在大量内部關聯交易和部分收購業務估值偏差,給後繼股東帶來損失。青旅物流作為全峰快遞大股東,承諾将履行作為股東的出資義務,在7月15日支付30%;8月31日支付30%;9、10月各支付30%。
至于青旅物流随後是否履約出資不得而知,但是目前來看,癱瘓的網絡、暫停的業務似乎沒有複活的迹象。
“在進行兼并重組時,收購方要盡快資産證券化,否則收購方就要面臨欠債的風險。”貫铄企業CEO、快遞專家趙小敏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而青旅物流未來能否重新翻身,趙小敏認為,機會不是很大,但是不排除有股東變化整合的可能性。對青旅物流來說,更重要的是在業務上做減法。
二、三梯隊快遞公司機會何在?
資金短缺、股權變化的内憂加上頭部玩家在紅海厮殺的外患,最終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青旅物流後來自身也發生了股權變化和戰略調整,随着背後大股東的變化戰略變化非常明顯。”趙小敏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他認為,青旅物流在收購全峰快遞時的定位和對市場的判斷都是有問題的,2019年也會有企業有類似的問題出現。
“青旅物流收購全峰快遞後盲目做大做強的思路是不對的,在目前的競争環境下,做純快遞、快運不是花錢就能解決問題的,對于二三梯隊的快遞公司來說,需要做細分化,或者專注于某個區域或者做某個行業的解決方案。”趙小敏表示,“做全國的機會已經不是很多了,除非背後有巨大整合能力的資源支撐。”
與全峰快遞和青旅物流的尴尬境地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2018年中國快遞業務量累計完成507.1億件,同比增長26.6%,也意味着中國快遞進入年增量超百億的發展新時期(2017全國完成快遞業務量完成401億件),順豐、通達系等玩家2018年的業務量都在穩健提升。
另一方面,物流領域在2018年的融資規模和頻率都可謂吸引眼球,京東物流、滿幫等互聯網屬性較強的新一代物流公司開始漸露鋒芒,物流領域正蘊藏着前所未有的機會。
繁榮背後,傳統快遞和傳統物流公司兩極分化的“馬太效應”愈發明顯,對二、三梯隊的快遞公司來說,日子一天比一天艱難。
數據顯示,從2018年上半年整個市場來看,超七成的快遞市場份額已經被資本化的快遞頭部企業所掌握,剩下的十餘家快遞品牌的市場空間不足三成,二、三梯隊的快遞品牌生存日趨嚴峻。
早在2016年初,趙小敏就認為,快遞公司在2017年沒有完成上市的公司要盡快在去年上半年賣掉,沒有賣掉則面臨很難的境地,接下來更多的中小企業将會陸續面臨類似的挑戰。
回望2018,無論是快捷快遞還是全峰快遞,即便找到了“東家”,在兼并重組的道路上走得都是異常艱難,最終逃不過大鬧一場和曲終人散。
快遞咨詢網首席顧問徐勇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二、三梯隊快遞公司普遍面臨資金準備不足的問題,甚至因為虧損欠了很多外債。再加上很多快遞公司定位有失偏頗,各個業務都想發展,與頭部玩家和新入局者相比,信息化和人才技術運用都遠遠不夠。實際上對于中小型快遞公司來說,盲目追求綜合發展并不現實,專業化和個性化發展才是正确方向。
趙小敏更是感慨到,經過2018年之後,二、三梯隊快遞公司的底牌已經亮完了,未來可能多數會陷入賣不出去的困境。
“對于他們來說,最好跟當地産業進行融合,與當地政府、發改委的産業進行挂鈎,變成本土化公司,或者在鄉村振興的大戰略中找尋适合自己的機會。”趙小敏表示。
每日經濟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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