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屈菜花語認生,題句“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出自白居易《采蓮曲》。
《采蓮曲》為漢代樂府舊題,最早的是那首著名的“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到唐時,李白、王昌齡等多位大家都寫有《采蓮曲》,同題而作,白居易的《采蓮曲》有其特别之處。“菱葉萦波荷飐風,荷花深處小船通。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此詩前兩句寫景,後兩句寫人。無論是寫景還是寫人,均能動感十足, 此為特别之一。“萦波”“荷飐風”“小船通”“低頭笑”“落水”等連貫而出,水波萦繞,荷風陣陣,小船穿行,采蓮女低頭微笑,簪落水中,無一處不靈動自然。特别之二是細節特寫,人物刻畫,不寫采蓮女的服飾、容顔,隻以一低頭、一簪落的細微動作,将少女的嬌羞描繪的自然逼真,活靈活現,呼之欲出。特别之三是留白。簪落水後全詩戛然而止,還會有哪些動作?簪落水确是因為“低頭笑”而非低頭采蓮?玉簪落水後采蓮女該用何物束發?等等,言盡意不盡的留白裡,引人遐想連連。
白居易29歲進士及第,官至翰林學士、左拾遺,為母丁憂後返京任閑職太子左贊善大夫。這一年,朝堂與藩鎮的較量風起雲湧,宰相武元衡遇刺身亡,裴度被傷,實為地方勢力試圖阻撓中央削藩。朝野震動,滿朝文武無不驚恐卻無一人直言,閑官白居易偏偏不合時宜地挺身而出,疾呼緝兇,那些原本緘默的官員也紛紛出列,卻是大呼白居易有罪,罪名:越職言事。
越職言事,諷谕權貴,還因白母看花墜井而亡,白居易卻作有賞花、新井等詩,被诽謗有害名教,44歲時被貶任江州司馬,此為白居易一生的轉折點,之前常懷兼濟之志,之後漸多獨善其身,自言“面上滅除憂喜色,胸中消盡是非心”,自況“忠而被謗”之屈原、“明時見棄”之賈誼。50歲時上書谏議不被采用,遂自請外放,公元822年10月,任杭州刺史,任内修白堤,疏六井,兩年後離任時留官俸作後任周轉基金,黃巢之亂時基金不知所蹤。《采蓮曲》即作于杭州任上。
司馬為刺史佐官,唐中期多用于安置貶官。白居易44歲被貶江州司馬,畢生摯友元稹作《聞樂天授江州司馬》,有“垂死病中驚坐起”句。盡管此後還有《琵琶行》不朽,(其中有“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句。)但對白居易而言,44歲那年他心死,75歲那年他身亡。白居易病逝後,唐宣宗李忱作詩《吊白居易》,詩中稱白為“詩仙”,成為史上唯一被皇帝贊為“詩仙”的詩人。後世稱李白為詩仙,其“谪仙人”之号,最早出于賀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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