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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孟浩然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6-11 03:35:20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孟浩然?出于秦嶺南麓的漾水、沮水、玉帶河在漢口彙合,彙成漢 水,自此一路奔騰,流經陝西、湖北兩地,貫穿漢中、安康、十堰、丹江口、襄陽、荊門等城市,最後在武漢流入滾滾長江至襄陽附近,兩岸聚集衆多名山,如同仙人聚會,氣象非凡鹿門山與岘山隔江相望,如同兩位老僧憑江對弈又有獅子山、香爐山、霸王山、李家山等環列四周,如同觀棋整個山群,林木蒼莽,雲遮霧繞,江水湧動,鳥鳴清幽,四時花香接替,真如仙人所在,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孟浩然?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孟浩然(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1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孟浩然

鹿門山的年輕隐士

出于秦嶺南麓的漾水、沮水、玉帶河在漢口彙合,彙成漢 水,自此一路奔騰,流經陝西、湖北兩地,貫穿漢中、安康、十堰、丹江口、襄陽、荊門等城市,最後在武漢流入滾滾長江。至襄陽附近,兩岸聚集衆多名山,如同仙人聚會,氣象非凡。鹿門山與岘山隔江相望,如同兩位老僧憑江對弈。又有獅子山、香爐山、霸王山、李家山等環列四周,如同觀棋。整個山群,林木蒼莽,雲遮霧繞,江水湧動,鳥鳴清幽,四時花香接替,真如仙人所在。

其中鹿門山最為殊勝。傳說漢光武帝劉秀聽說此山靈秀,前來遊覽,晚上宿于山間,卻與侍中習郁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夢, 夢見兩隻梅花鹿在山上迎接。光武帝覺得其中有天意,便命令習郁在山中建立廟宇,廟宇前聳立石碑,石碑上刻着夢中所見的兩隻梅花鹿。老百姓把這個廟稱為鹿門廟,久而久之,也以廟名 山,稱為鹿門山。

三國時期的龐德公是與諸葛亮、龐統、徐庶、司馬徽等人齊名的智者,隐居鹿門山,卻名揚天下,荊州刺史劉表聽說龐德公賢能,不惜親自前往禮賢下士,可是龐德公始終沒有出山。劉表說:“先生隐居山林,不肯出來做官,拿什麼留給子孫呢?”龐德公說:“世人追慕名利,所以留給子孫的隻會是危險,我留下的卻是安居樂業。與世人相比,隻是留下來的東西不同罷了。”劉表說:“名利怎麼能和危險相等同呢?”龐德公說:“禹湯得到天下,把國家交給自己的親人,這才使桀敗退,使纣的人頭被挂在周的旗幟上,而他們的親族也都被俘獲。這還不是危險嗎?”劉表自知龐德公出山無望,便歎息而去,龐德公始終隐居山林,采藥而終。

七〇八年,家住岘山附近的一個青年人在書上讀到龐德公的故事,慕名訪山。一大早他就收拾了一點行李,劃一葉小艇順流而下,他知道,經過熟悉的岘山,漢江對岸就是鹿門山了。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尋訪名山。早晨的霧氣還沒有散開,萦繞在半山腰上,就像一條巨大卻輕盈無比的絲帶,遠遠近近地浮動 着。山頂高處的樹木已經露出了茂盛的樹冠,陽光照在上面,閃耀着不同的色澤。沿江而下,江面上的霧氣也逐漸消散,這才發現江邊的白石白沙上停落着前來飲水的水禽,它們也不懼怕往來的船隻,自由自在地在江邊淺水中踱步、徘徊。霧中的江樹模糊一片難以分辨,簡直就像一團團深色的霧,凝結成不同的形狀, 在清晨幻化萬千。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山勢才明朗起來,霧氣幾乎消散,鹿門山的輪廓漸漸顯現。待停舟系纜,一個人行行止 止,在山上懷古流連,恍惚之間像是到了古代,眼前的岩石古 木,石床苔藓,都是龐德公所用之物,缥缈無定的白雲,暗香孤芳的丹桂,也都是龐德公隐居時的樣子。

這樣行止流連,不覺之間夕陽西下,隻好下山解纜,回艇歸家,然而對于龐德公的仰慕、對于世事的思索,年輕人還意猶未盡。回到家中,年輕人提筆寫下了一首《登鹿門山》,這不僅是他初訪鹿門山的行記,也是他與鹿門山不解之緣的開端,更是他作為一個優秀詩人的開始。

清曉因興來,乘流越江岘。

沙禽近方識,浦樹遙莫辨。

漸至鹿門山,山明翠微淺。

岩潭多屈曲,舟楫屢回轉。

昔聞龐德公,采藥遂不返。

金澗餌芝術,石床卧苔藓。

紛吾感耆舊,結攬事攀踐。

隐迹今尚存,高風邈已遠。

白雲何時去,丹桂空偃蹇。

探讨意未窮,回艇夕陽晚。

這個年輕人就是唐代著名詩人孟浩然,他出生在襄陽城一 個“薄有恒産”的書香門第,九歲時才開始讀書、習劍,他讀到龐德公的傳說時,大約是七〇八年。三年後,孟浩然和好友張子容一同來到鹿門山讀書、隐居。從此,鹿門山和孟浩然都開始發生深刻的變化:一方面,鹿門山山高林深的幽靜環境不斷為本來就一身隐逸風度的孟浩然集聚自然山水的仙氣;另一方面,孟浩然甯靜恬淡的文人氣質和天然風雅的詩詞為鹿門山帶來了文化的溫潤和溫度。這樣一來的結果就是,一千多年已經過去,時至今 日,人們提到鹿門山第一個必然想到的人就是孟浩然,而不是他當時心心念念的高士龐德公;一提到孟浩然,則必然想到滋養了他一生的鹿門山。孟浩然之于鹿門山就如同李白之于大匡山,王維之于終南山,文化與自然之間的這種相互造就已經滲入二者的血脈,難舍難分。

鹿門山本就距離襄陽城不遠,孟浩然選擇在此處隐居,不僅因為鹿門山風景殊勝,還因為這裡離家不遠,也就是說在此隐居的孟浩然所過的并非那種完全不食人間煙火的生活。隐居山林是為了修身養性,同時也是為了安心讀書,所以免不了和朋友交 遊、唱和。

有一年秋天,一個老朋友說剛收了新的谷子,邀請孟浩然前去品嘗。孟浩然欣然前往,一路綠樹成蔭、青山如畫,老朋友所在的村莊就被這樹這山圍在懷中,靜谧而安然,偶爾傳來的雞鳴狗叫增添了鄉野生活的趣味,這樣的田園景象深深觸動着詩人的心。到了朋友家,坐在桌前吃飯,窗外就是晾曬莊稼的場院和菜圃,說起話來也無關國事政治,而是談論莊稼和收成。這種田園生活場景,在喜歡談論曆史與政治的書中是難以見到的,清雅淡泊,令人難忘。著名的《過故人莊》記載的正是這件事。

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

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孟浩然在鹿門山上的居所處于山腰的一塊不太大的岩石上, 用樹枝圍成一圈并不高的籬笆牆,圈出一個小院子。四周古樹參差,山溪潺潺,站在這裡看出去,一片莽莽蒼蒼,上山下山的石徑隐藏其中,根本看不到。山下不遠處就是蒸騰的漢水,河邊的幾個村莊隐約可見,河對面的岘山顯得遠不如平日裡那樣高大。岘山後面就是襄陽城。天際不可見,春日的雲朵和霧氣還糾纏在一起,看不到成形的白雲。山間林下的百草已經很高了,落過葉子的樹上都已經抽出了不小的新葉,未落葉子的樹零零散散地落起葉來,而等舊葉剛落,新葉早已在那裡了。早開的花都在這和煦的春日裡争相開放。一個清晨,鳥鳴啾啾,獨居草屋的詩人被叫醒,外面陽光閃爍如同誰散落的碎黃金,詩人這才想起昨晚風雨大作,不禁想:剛長出來的花兒,不知道被風雨打掉了多少。那首婦孺皆知的《春曉》就誕生于詩人隐居鹿門山的時候。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這樣風輕雲淡、質樸悠長的生活,孟浩然斷斷續續地過了一生,其間他也曾數次出遊幹谒、入京求仕,但均未有理想的結 果,而每當他落寞而歸,鹿門山始終像一個寬容的母親一樣,毫無怨言地接納這個風塵仆仆的遊子。并且,終其一生,鹿門山的山水雲樹從未變過,它們為他消除俗世的疲憊,為他撫平俗世的創傷,它們給了孟浩然太多的庇護、啟發和靈感。鹿門山不僅僅是物質性的,更是精神性的,甚至是人格化的,像孟浩然永遠都可以敞開心扉的老朋友。所以,短短一生,孟浩然在鹿門山寫了許多流傳至今的名作。除了以上所錄,再如《夏日南亭懷辛大》:

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

散發乘夕涼,開軒卧閑敞。

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

感此懷故人,中宵勞夢想。

又如他寫鹿門山的那首最有名的《夜歸鹿門山歌》。這首詩所寫的鹿門黃昏景象更有人間煙火味,而略顯熙攘的黃昏過後, 又是“松徑寂寥”“幽人來去”的清涼,或許這首詩最動人的地方正是它恰到好處地表現了詩人不離人間煙火卻也清涼自在的妙隐狀态:

山寺鐘鳴晝已昏,漁梁渡頭争渡喧。

人随沙岸向江村,餘亦乘舟歸鹿門。

鹿門月照開煙樹,忽到龐公栖隐處。

岩扉松徑長寂寥,惟有幽人自來去。

隐居鹿門山一年後,他的朋友張子容決定出山求仕,要西去長安應試。那天傍晚,他将朋友送到下山的路口,目送他離去, 還寫下一首《送張子容進士赴舉》,說:“夕曛山照滅,送客出柴門。惆怅野中别,殷勤岐路言。”第二年,張子容一舉考中進士,出任武進(今江蘇常州)縣尉,後貶為樂成(今浙江樂清一帶)令,十幾年後孟浩然求仕無果漫遊江浙時,曾在張子容的治所與其相見,并一起過除夕。兩位老友,一官一隐,幾十年奔波打拼,那時都顯得歲月蹉跎,收獲無多,孟浩然在《除夜樂成逢張少府》一詩中歎息又歎息:“雲海泛瓯閩,風潮泊島濱。何知歲除夜,得見故鄉親。餘是乘槎客,君為失路人。平生能複幾, 一别十餘春。”

漫長的長安路

張子容的出山應舉且一舉成功,多少對孟浩然産生了影響。所以五年後,年近三十歲的孟浩然決定出山,他也想步入仕途, 畢竟這是幾乎所有文人都必經的一條路。但他并沒有選擇去長 安,而是先下湖南,他選擇的是一條壯遊幹谒之路。到湖南自然首先要去遊覽洞庭湖。時值八月,秋高氣爽,孟浩然獨自一人來到洞庭湖畔,登上了著名的嶽陽樓,俯瞰洞庭湖。此時風平浪 靜,浩渺無際的湖水在遠處與天相接,兩不分别,顯得更加壯闊無比,滌蕩人心。水汽蒸騰,宛如仙境,讓人不免想到這裡就是《子虛賦》中所說的雲夢澤之所在。嶽陽城城樓一面臨水,湖水波濤蕩漾,時時襲來,拍打着城牆,似乎能感到嶽陽樓在微微地晃動。這壯美闊大的洞庭盛景讓孟浩然想到了大唐的太平盛世,一派繁榮景象,而他作為一個讀書人卻不能出仕建立功業,終究有負盛世皇恩。要想建功立業,就必須有所行動,不能兩手空空, 望着這洞庭湖水臨淵羨魚。回到居所後,孟浩然就寫下了那首《望洞庭湖贈張丞相》一詩,獻給張說,委婉表達自己想出仕的願望,希望能得到引薦。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

氣蒸雲夢澤,波撼嶽陽城。

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

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但張說并沒有回應,這對思索再三才下山求仕的孟浩然來說還是造成了一定的打擊的。在湖南遊了一圈之後,孟浩然再次回到了家鄉襄陽,一邊隐居,一邊交遊,還是希望能有機會出仕為官。很快兩三年過去了,孟浩然依然沒有機會出仕,不免有點着急,甚至一反之前過于委婉的風格,直接在詩中呼籲他人舉薦自己,所謂“誰能為揚雄,一薦甘泉賦”。這種狀況下,孟浩然的田園詩也似乎充滿了坐立不安的焦急情緒,質樸沖淡的風度随之衰減。實際上,這也并非一時的情緒變化,出仕為官的念頭将在接下來的十餘年間繼續影響孟浩然的人生,也影響他的詩歌創作。而能體現他那種心境巨變的詩作,卻恰恰題為《田園作》,隻不過困居田園的是一匹不甘心老死于此的駿馬,它來回走動,心不能甯。

弊廬隔塵喧,惟先養恬素。

蔔鄰近三徑,植果盈千樹。

粵餘任推遷,三十猶未遇。

書劍時将晚,丘園日已暮。

晨興自多懷,晝坐常寡悟。

沖天羨鴻鹄,争食羞雞鹜。

望斷金馬門,勞歌采樵路。

鄉曲無知己,朝端乏親故。

誰能為揚雄,一薦甘泉賦。

這種狀态持續了好幾年,直到七二四年唐玄宗遊幸東都洛陽時,孟浩然再次前往洛陽求仕,一去便是三年,仍無所獲。七二六年,他決定下揚州遊覽,途徑武漢時路遇舊友李白,遂與李白同遊,觀覽黃鶴樓之後,他獨自下揚州。李白的那首《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寫的就是這件事。七二七年冬天,孟浩然改變四處幹谒的策略,第一次西進長安,趕赴科舉考試。

雖然滿腹經綸,但是過低的上榜率實際上令所有前去應舉的文人士子都惴惴不安,有如奔赴險惡的戰場。孟浩然自然也不例外。數九寒冬,一路上可以說是饑寒交迫,這還不算,走着走着竟然下起雪來。天色更加昏暗陰沉,黃土高原延綿浩大的溝壑一時間就銀裝素裹,南飛的雁群都無法繼續飛行,隻好落在小沙洲上團團轉,成群的烏鴉在麥田裡凄厲地聒噪着,看上去也是饑寒交迫。形單影隻的趕路人走着走着就停下來,不知如何是好,放眼望去不見有人家,唯有大雪紛紛揚揚,一刻不停息。西北風物和江南完全不同,這讓孟浩然印象深刻,此時出現在他筆下的紀行詩《赴京途中遇雪》,自然就多了一些秦地寒冬的蕭索和愁 苦:

迢遞秦京道,蒼茫歲暮天。

窮陰連晦朔,積雪滿山川。

落雁迷沙渚,饑烏噪野田。

客愁空伫立,不見有人煙。

當然,這種愁苦也是詩人心境的表現。第二年春天,三十九歲的孟浩然第一次邁進了進士應舉的考場,可是放榜那天,他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最終落寞而去。但他并沒有離開長安,而是繼續留在這裡,獻詩幹谒。孟浩然雖然年近四十還沒有一官半職,甚至進士都不是,但他詩名卓著,當時的文人無人不知,王維是他的好朋友,李白簡直就是他的崇拜者,三番五次寫詩稱贊他,說“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

傳說,孟浩然有一次跟随朋友進入太學,和太學的諸多文人雅士以及太學生交談文學,興之所至,大家就提議當場鬥詩,而孟浩然作為著名詩人,又是太學的客人,衆人就請他先來。孟浩然推托不過,隻好說:“那在下就獻醜了,權當抛磚引玉。”此時天上正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落在地上也無聲無息,可門外正好有幾棵老梧桐,小雨落在寬大的梧桐葉上,等集聚多了,再稀稀疏疏、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仿佛是提醒人們天在下雨。天上也并沒有陰雲密布,雲層很淡,天色也不陰沉,反而是透着一些藍綠相浸的顔色,看上去非常美妙。孟浩然看看外面的景色,稍作沉思,便說:“各位大人,各位公子,在下就今日這天色造作幾句,各位見笑。微雲淡河漢,疏雨滴梧桐。逐逐懷良馭,蕭蕭顧樂鳴。”但這哪兒是造句啊,明明是讓他人難以望其項背的“絕 句”。衆人先是一頓,随後紛紛拍手叫好,滿座傾服,沒有人再敢說什麼了,因為僅這一首詩,就勝負已分。

早幾年孟浩然投遞給張說的獻詩《望洞庭湖贈張丞相》,張說收到了,并且非常喜歡,隻是一直沒有合适的機會來向皇帝舉薦。這一次孟浩然來京城考試雖然失利,但是太學賦詩之事卻讓

他一時間名動京師。張說想起了他,便找了機會向皇帝推薦了孟浩然贈給他的那首詩。唐玄宗看了之後,也很是歎服,覺得此人人才高雅,氣勢如虹,有建功立業之心,又謙遜低調,說話懂得委婉,是可造之才,便讓張說召孟浩然來面見。這個機會來得太突然,孟浩然一時非常慌亂,畢竟他沒經過這樣的大場面,但時間緊急,他也沒有機會做準備,便急急忙忙随着宮人入宮了。

拜見過玄宗之後,玄宗說:“愛卿平身。久聞愛卿詩名,可否為朕吟詠新近所作?”孟浩然沒想到這皇帝如此直接,見面就要聽詩,更加緊張,便說:“草民遵旨。”接下來就開始吟誦新近所作,誦曰:“北阙休上書,南山歸敝廬。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白發催年老,青陽逼歲除。永懷愁不寐,松月夜窗虛。”沒錯,這确實是他的新作,因為應試落第心情郁悶,準備再回襄陽隐居山林,但是孟浩然隻管低頭誦詩,沒有發現皇帝的表情在不斷變化,到最後簡直不耐煩了。站在旁邊的張說急得為他捏了一把汗,但也不好在一旁提醒,也隻能順其自然。唐玄宗當然知道文人士子入仕不易,可是誰容易呢,沒有誰的路是容易的,包括他自己,所以他非常不喜歡牢騷滿腹的人。等孟浩然誦完,唐玄宗便說:“愛卿未曾求仕,而朕也未曾抛棄愛卿,為什麼要誣蔑朕?”

皇帝沒發怒,但是這次面見也就僅此而已。事後,孟浩然自知說錯了話,錯過了最好的機會,感到遺憾與悔恨。但很快又覺得自己年歲日高,當初一心出來尋求入仕機會的心思似乎也已減淡,便又一次拾起隐居的念頭,又想念自由自在的鹿門山了。同時,十數年的奔波遊走使他身心疲憊,聽聽秋蟬焦躁,不禁覺得年華空逝,悲從中來。于是,他在寫下一首《秦中感秋寄遠上 人》後就離開了長安,放飛功業之心,開始了自己真正了無羁絆的遊曆。

一丘常欲卧,三徑苦無資。

北土非吾願,東林懷我師。

黃金燃桂盡,壯志逐年衰。

日夕涼風至,聞蟬但益悲。

終非宦海客

七二九年,孟浩然幾乎徹底放下了功名心離開了長安,輾轉襄陽、洛陽,再到吳越之地,進行了長期的漫遊。其間,他曾與曹禦史詩酒唱和,泛舟于太湖上,曹禦史表示可以向上級舉薦孟浩然,但被他婉言謝絕。這大約和他在洛陽要拜訪老朋友袁拾遺不遇有關,袁拾遺就任洛陽是不久前的事,可當孟浩然前去拜訪時卻被告知沒有袁拾遺這個人,經過打聽才知道他又一次被貶 官,現在被打發到嶺南去了。孟浩然不禁感慨萬千,真是宦海浮沉,今日不知明日,對于一個久居北方的人來說,即便嶺南的梅花臘月就開放,又怎麼能比得上家鄉遲來的春天呢?這就是孟浩然的另一首名作《洛中訪袁拾遺不遇》所述:

洛陽訪才子,江嶺作流人。

聞說梅花早,何如北地春。

一面是自己的入仕艱難,一面是四面八方傳來的老朋友們動辄遭貶流放的消息,這使得孟浩然即使感歎歲月蹉跎,也還是逐漸熄滅了應舉進士的心思。如他在從洛陽前往吳越的路上就寫過一首《自洛之越》,詩中寫道:“遑遑三十載,書劍兩無成。山水尋吳越,風塵厭洛京。扁舟泛湖海,長揖謝公卿。且樂杯中 物,誰論世上名。”三十載是指他讀書習劍以來三十年奔波,功名不成,也沒有著書立說,東西二都他都已流連日久,但一無所獲,隻有對這種終日幹谒生活的厭倦。葉舟出江湖,詩酒慰平 生。至此,詩人心中已經再無羁絆了。在吳越之地,孟浩然流連忘返,一去就是三四年,遊覽多地,如桐廬、建德、臨安、天台山、赤城山、四明山、剡縣、鏡湖、大禹陵、錢塘江,并特意前往樂成看望十幾年未謀面的老朋友張子容。一路上,詩人心情愉悅,一路行舟一路詩,為越中山水寫盡了妙詩佳句,如今這些詩都成了孟浩然為這方山水所立的傳。如那首著名的寫建德江的《宿建德江》,天然去雕飾,不染一絲俗塵,清淨平和,而又包含“天行健”的自然生命力,可以說是寫江南晚景的千古絕句:

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

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

又如寫桐廬江的《宿桐廬江寄廣陵舊遊》:

山暝聞猿愁,滄江急夜流。

風鳴兩岸葉,月照一孤舟。

建德非吾土,維揚憶舊遊。

還将兩行淚,遙寄海西頭。

再如寫紹興若耶溪的《耶溪泛舟》:

落景餘清輝,輕桡弄溪渚。

澄明愛水物,臨泛何容與。

白首垂釣翁,新妝浣紗女。

相看似相識,脈脈不得語。

孟浩然在樂成和老朋友張子容一起過除夕,詩酒暢談,沒想到由于長期旅途勞頓,除夕剛過,孟浩然竟然病倒了,隻好在張子容家裡養病。病好之後前往永嘉,不多久就乘船北歸,五月回到了襄陽。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兩年後孟浩然又一次西進長安求仕,但最終還是無功而返。這次離開長安前,孟浩然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雖然他的詩中很少激憤之詞,但不難發現,在那些平淡的用詞背後,是一顆落寞凄涼的心。舉世皆重的功名,他苦苦追尋多年,卻始終一無所獲,但他并非沒有才華,那麼是缺少知音嗎,是這世上已無伯樂嗎?離開長安前,他作了一首《留别王侍禦維》贈給王維: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歸。

欲尋芳草去,惜與故人違。

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

隻應守寂寞,還掩故園扉。

辭别王維後,他當年就回到了襄陽。因為太學賦詩一事,當時的襄州刺史韓朝宗非常欣賞孟浩然,甚至經常在人面前說:“我們襄州有一位名人,太學賦詩,滿座皆驚!”見到孟浩然後,韓朝宗和他約好了時間,說要和他一起去長安,向達官權貴推薦他。可是到了這一天,遲遲不見孟浩然來,韓朝宗就派人去孟浩然家裡請他,誰知他正在和一幫朋友喝酒,十分熱鬧。來人便說:“孟君,您和韓刺史約定今日進京,韓刺史特派小人來請!”孟浩然已經喝得有些多了,便很不耐煩地對來人說:“酒喝得這麼痛快,哪裡還有時間管其他事啊!”韓朝宗聽說此事之後十分生氣,就一個人進京去了。

七三七年,張九齡出為荊州長史,因一向看重孟浩然的才 華,便請他來幕府做事。這段時間裡,孟浩然的主要工作是處理一些文書,其次是陪同張九齡,與他一起遊山玩水,出城打獵。這完全是張九齡愛惜他的才華,為他安排的一個閑職,相當于變相供養他。但即便如此,過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孟浩然發現,他那被鹿門山滋養的性格确實不适合官場,他确實終究不是宦海 客。在給朋友宋鼎的詩中,孟浩然又一次表現出了對躬耕生活的向往,也表達了幕府生活的壓抑,所謂“願随江燕賀,羞逐府僚趨。欲識狂歌者,丘園一豎儒”(《和宋太史北樓新亭》)。

第二年夏天,孟浩然背上長了一個毒瘡,便時而在張九齡幕府,時而回家休養,但一年過去,非但沒有見好反而又加重了。但總體而言,病情時好時壞,沒有特别糟糕,也始終不能痊愈。每有朋友前去探望,孟浩然總是高高興興,有時候還寫詩答謝, 但詩中所言盡是老邁之語,先前登嶽陽樓時的豪情以及鹿門山的清興都藏起來了,如“隙駒不暫駐,日聽涼蟬悲。壯圖哀未立, 斑白恨吾衰”“鬥酒須寒興,明朝難重持”(《家園卧疾畢太祝曜見尋》)。七四〇年,好友王昌齡路過襄陽,與孟浩然一見,這位性情中人一高興就忘乎所以,把不能飲酒食海鮮的醫囑忘得一幹二淨,連續幾日與王昌齡食鮮豪飲。很快,背上的毒瘡發作,再次倒下,醫治無效,溘然長逝。

孟浩然去世後,王維被貶出京城,前往南選上任,路過襄 陽,得知孟浩然去世,悲痛欲絕,作《哭孟浩然》一詩,悼念這位令人尊敬的老友:“故人不可見,漢水日東流。借問襄陽老, 江山空蔡州。”待行至郢州(今湖北武漢境内),又在刺史亭内為孟浩然畫像,後來這個刺史亭改名浩然亭,再後來因諱其名 号,又改稱孟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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