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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堅陳惠敏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1-26 13:36:58

方敏走好,來生我們還做朋友

作者:石堅

庚子之歲,環球大疫,多災多難,友星隕落,噩耗接踵而來。

年初,新疆新聞界好友馬迅墜樓而亡。是歲冬,又傳來原新疆廣彙集團黨委書記方敏遽然病逝的悲訊。誠可謂,才惜馬迅去,又更别方敏。

11月25日上午,在校上課直至中午,甫一打開手機,便發現新疆書香天山文化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好友陸開武發來一則信息:“經核實,方敏書記于昨晚8:10在大連過世,請知曉。”

再細看,發現方敏去世的消息已在朋友圈裡刷屏,幾個新疆的商群、新聞群裡皆是一片哀悼之聲。我前兩年寫的一篇拙文《方敏:人生不走尋常路》在朋友圈裡已被轉發十餘次,閱讀量暴增5000餘人。

石堅陳惠敏(石堅方敏走好來生我們還做朋友)1

與年初接到馬迅走了的噩耗一樣,先是不信,記得當時朋友打電話告訴我說:“馬迅走了。”我還下意識反問一句:“去哪兒了?”

進而得知死訊後,如同電擊一般,瞠目結舌,血液凝固,毛發豎立。繼經核實後,不僅扼腕長歎,悲痛欲絕。

還記得2010年回疆,方敏有如家兄回家一般,召集新聞界、商界一幹好友,在酒店為我接風洗塵,當酒至半酣、神情飄然之際,方敏蓦然發問:“假如明天世界末日來臨,你今夜如何度過?請大家作答,必須要講心裡話,如說假話,罰酒一杯!”

罰酒用的酒杯,上下一樣粗,足足裝有二兩多酒。此令一出,全桌肅然,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方敏微微一笑,令一新聞界大腕率先發言,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大腕略略思索了一下,答曰,我為新聞事業奮鬥到生命最後一刻,當夜值班看稿。此言一出,全桌哄堂大笑,大家皆以為是假話。方敏立即執行罰酒令,大腕雖不情願,然懾于酒司令權威,隻好舉杯一飲而盡。

此時,酒桌氣氛活躍,有人說與家人同赴末日,也有人答與情人共度良宵,大家皆認為是真心話,最後輪到我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離開新疆已有七年有餘,深深感到新疆朋友是天下最重感情之人,我願意回到新疆與在座的朋友共同度過。話音剛落,方敏擊掌喝彩道:“好!我與石堅兄同感。”

那次相聚留給我的印象極為深刻,方敏神采飛揚,談笑風生,妙語連珠,饒有風趣。當時她雖然年及半百,但氣質高雅,儀态萬千,笑容燦爛,如同孩童,一颦一笑都散發着一個成功女人自信和風雅。誰料想,此别竟成永訣!

石堅陳惠敏(石堅方敏走好來生我們還做朋友)2

(圖| 方敏(左一)、作者石堅(左二)與朋友合影)

回南京不久,我便獲知她得了多系統萎縮,(即小腦萎縮),身體失衡,言語不清,卧病在床,出門輪椅,從此便踏上了漫漫求醫路,奔波于内地多個城市,我每年回家都打聽她的消息,知她時而在北京,時而在大連,行蹤不定。我們彼此天各一方,屈指算來,已有整整十年時間沒有見面了。

開武囑我寫副挽聯,代表朋友送給方敏家人,以寄哀思。

下課後我心緒雜亂,加之時間倉促,含淚在辦公室匆匆拟了一副挽聯:

敬挽方敏君:

方敏去矣,揮淚憶深情,一席長談音猶在。

音容尚在,思君在何處,千秋永别夢難回。

完挽聯,枯坐在椅上,呆若木雞,不僅悲從中來。我所敬重的方敏好友,真的就這樣别我而去,我再也永遠見不到她了!

爾後,開武來電又約我寫篇文章,送送方敏。說實話,我也正有此意,但同時也很為難,四年前為方敏寫過一篇洋洋五千餘字的長文,這次實在是腸枯肚淨,沒有什麼素材,千頭萬緒不知從何寫起?

開武于我,情同手足,開武人善心誠,至交多年。在新疆新聞圈裡,頗有口碑。記得當年初來江南,遙望西域,思鄉心切,食不甘味,夜不能寐。開武托人帶來一箱新疆葡萄,真是粒粒情深,解我鄉愁,慰我心緒,多少年轉瞬即逝,然而,串串葡萄卻在我心田裡發芽、結果,香飄萬裡,至今難以忘懷。

這次兄弟之托,卻之不恭,加之方君于我,亦師亦友,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從記憶深處擠出一些文字,以資紀念。

是夜大雨滂沱,北風怒号,冬雨敲窗,仿佛天公有知,也為方君降下悲傷的淚水。我輾轉反側,一夜未眠,堪稱“夜雨連風壑,此意獨凄涼。”

悲痛往往不會同步而來,畢竟起初你一時也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頭腦尚處于一種恍恍惚惚的狀态。直至夜深人靜之時,逐漸才感到撕心裂肺般的陣痛,不時侵入心肺,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流般洶湧而出,我與方敏相識30餘年的情景,一幕幕如同電影在眼前浮起,悼文的結構框架也在頭腦中逐漸清晰起來……

石堅陳惠敏(石堅方敏走好來生我們還做朋友)3

方敏在新疆絕對算得上是個傳奇性人物,三界九業無人不曉。

上世紀90年代因“跳槽風波”引起“方敏現象”,轟動新疆,繼而震動全國。

有人說,方敏一生就做了一件事:民企黨建工作,可她把這件事做到了極緻。

得知方敏去世噩耗的此時此刻,新疆有多少人徹夜難眠。是的,實在太突然了,要知道她才剛剛65歲啊,還沒有人做好心理準備。當年她勇敢的辭掉大型國企黨委書記,到廣彙集團探索民企黨建工作,接受了上級黨組織給予的撤銷黨内職務和開除公職的處分。她默默的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負重,堅守在民企黨建工作戰線上,開拓了我國民企黨建工作的先河,被光榮的選為黨的十七大代表。

不做則已,要做就做到最好,這就是方敏的性格。

關鍵時刻,方敏總能神奇的化險為夷,就像她在人生征途上留下的一個又一個的奇迹,可惜這一回她卻沒能躲過病魔的黑手。

方敏擁有出神入化的企業管理能力,令人歎為觀止。她是一個出色的黨建工作者,一個小小的民企黨支部,十幾個黨員,幾年功夫,卻被她發展到140多個黨支部,4000多名黨員。一個毫無起色的民企黨建工作卻被她搞得風生水起,虎虎有生氣,她總結創建的“軍營好風氣,國營好傳統,民營好機制”的“三營”企業文化,帶動了廣彙集團的發展,成為全國民營企業文化建設的排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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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方敏)

我敬重方敏,不僅僅是因為她有超強的工作能力,更因為她是一個真誠的人,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一個被新疆人稱之為兒子娃娃的人。

我喜歡臧天朔演唱的《朋友》,歌詞遒勁雄健,曲調铿锵有力,演唱溫情脈脈,隐隐透露出一股悲壯來。“朋友”這個詞在新疆人的心目中舉足輕重,非常神聖,新疆人對朋友的理解就是命運與共,肝膽相照,以誠待人,仗義豪放,為朋友可以赴湯蹈火,兩肋插刀,其他地方的人是很難理解的。

所謂朋友,不是在你得意的時候我來借你的勢,而是在你失意之時,我始終守護在你的旁邊。

在我們今天這樣一個人情淡薄、重現實利益的社會裡,方敏的真誠猶顯得可貴。

我2003年離開新疆新聞界,作為高層次人才引進,調至南京師範大學新傳院,直至方敏患病七八年間,少不了每年暑假都要回一趟新疆。

每次回烏魯木齊不出一個禮拜,電話就會響起,傳來方敏不溫不火、略帶幾分沙啞的聲音:“是石堅兄嗎?你回新疆了嗎?來也不打個招呼,你看什麼時間有空朋友們聚聚?”

年年如此,歲歲照舊,來有接風,走有送行,令人感動不已。後來,我發現,方敏對所有的朋友都是同樣熱心。有從新疆調到内地後回家探親者,方敏為之接風洗塵;有個人或家有喜事者,她設宴相慶;有結婚生子者,她便奉上薄禮。

方敏就像一個鄰家的大姐姐,溫暖而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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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在離開新疆之際,她在豐澤園别墅的家裡邀請了20多位新疆新聞界的領導和好友為我送行,規模之大,氣氛之熱烈,在為我送行的上百場酒宴中,實屬之最。

離别時,她送給我和愛人一份禮物。一個精緻的大盒子裡躺着小小的U盤。17年前,U盤剛剛誕生,好多人還不知U盤為何物,她送U盤也是深有寓意,希望我們到新的崗位上掌握更新的知識,儲存更多的知識。

17年過去了,歲月倏忽,U盤安在,一直随我轉戰南北。令人心碎的是,如今,贈盤者卻與我們陰陽兩隔,睹物思人,物在人空,徒留悲傷與思念。

初到高校,不甚适應,由原來終日四處奔波的繁忙日子,變成了蝸居在家、閉門讀書的寡淡日子。再者,西域與江南對“朋友”的認識也大不相同,恍如兩個星球,新疆人重情義,南方人重利益,新疆人隻有朋友和普通人之分,南方人隻有辦事和不辦事之分。

相形之下,頓感失落,換個環境的想法也就自然而然的産生了。有人推薦到新疆德隆集團任宣傳部長,高薪高位,又是新疆人自己辦的企業,我不免為之心動。彼時德隆總部已從西域遷向帝都,風光無限,紅極一時。

回疆後方敏得知我的想法,專門設宴為我把盞澆愁,苦口婆心地勸我不要去私企任職。理由是我當時已年過半百,又是辭職到私企,應以穩妥為上策。當然,她當時恐怕了解德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不便對我明言。

當時我十分不悅,覺得她能到私企幹出一番事業,我為何就不行呢?

終究,方敏還是靠能言善辯的口才說服了我,我沒有輕易挪窩。事實證明方敏是對的,她的判斷是正确的,沒過一兩年,德隆集團轟然倒塌,高管悉數被捕入獄。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頓感後背冷汗淋漓,這才體會到方敏的良苦用心。

故此,我所拟的挽聯上聯有了“一席長談音猶在”之說,實有所指。

初到南京,水土不服,每年都往返于江南與西域之間,常有騷擾朋友之舉,故而我在一般情況下不願與朋友們聯系。然而,新疆人心誠,隻要認定了兄弟,無論發達與否,一般決不會“變臉”。

稍有消息走漏,就會有朋友約你聚會吃飯,以至于排起長龍。說給南方人聽,打死人家都不相信,出來好多年了,一個窮教書的,回去還有人競相搶着請你吃飯,不是吹牛是什麼!為此,我也時常帶有一種負疚感,2008年我回疆設宴十餘桌,回請所有的朋友。

2007年,方敏因其出色的民企黨建工作業績,被光榮當選為黨的十七大代表,我們每個朋友都為她感到由衷的高興,這是一個巨大的榮譽,标志着她在民企黨建工作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我回疆後,她打來電話約我一起坐坐,我欣然接受,因為我也想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也想向方敏表示我由衷的祝賀。

來到酒店包廂,我才發現氣氛有些異常,包廂裡高官雲集,方敏邀請的客人有自治區黨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新疆新聞出版局、新疆日報社、新疆電視台、新疆人民廣播電台等單位一把手。

盡管客人我都熟悉,但我還是如芒在背,坐立不安。我這個人生性率真,喜歡與朋友相處,不喜歡與官話連篇的領導同居一桌,盡管我的朋友中也有不少位居高位的領導,但那是我喜歡的意氣相投的領導。

就餐前,又發生了一點“小插曲”,使得飯局的氣氛更有幾分尴尬。在中國,開會、飯局曆來都很重視排座次,新疆飯局就座與南方不同,南方人設宴一般是買單者位居酒桌首席,而新疆則是位高權重者位居首席。方敏宣布此桌的主題是為我接風洗塵,堅持要我坐酒桌首席位置,我堅持讓部長坐首席,如此推讓了幾番,拗不過方敏,隻好坐了首席,部長、書記位列兩側,搞得我如坐針氈,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酒過三巡,我找了個機會,埋怨方敏道:“早知道你邀請這些高官,我就不來了,我一個窮教書匠,對于這種充斥套話的場合,實在不感興趣。”方敏理直氣壯地說:“石堅兄,今天的主題就是為你接風洗塵,你就堂堂正正坐在首席,我就是要讓大家看看,我們新聞界的大才子風風光光的回來了。”

說來也怪,方敏一席話,倒使我如釋重負,待重新坐回原位置去,方才不自在的感覺全煙消雲散了,談笑風生,猶如變了個人似的。

自2010年方敏一病不起後,我與方敏再未謀面。先前還有電話、微信聯系,後來方敏在朋友圈裡留言說,醫生要求她安心治療,不再看手機,從此她卸載了微信,和我們逐漸失去聯系。2010年,我着手寫作自傳《大漠長河邊塞行》,書中有一節,專寫方敏書記,苦于缺乏資料,四處尋覓,為此先後兩次給方敏打電話。

此時的方敏,在病魔的折磨下,說話也很吃力,語氣遲緩,一字一頓,前言不搭後語。聞言後我不禁淚流滿面,以前那個氣質高雅談、談吐自如的方敏已不複存在了,我仿佛看到了電話那頭的方敏,她目光暗淡,身體佝偻,滿面病容。電話采訪是不可能了,隻剩下華山一條道——搜集材料。

有人勸我,你要辟出一節專寫方敏,沒有四五千字難以成文,既無材料,就不必強求了。回憶起與方敏交往的點點滴滴,更堅定了我寫作的信心。回疆後我四處尋找有關方面,總算蒼天不負有心人,天随人願,逐成此章。

人生漫漫,歲月匆匆,總有些人,來了,去了;總有些情,濃了,淡了;總有些事兒,做了,忘了。

有人說人到老年,要學會淡忘,要學會放下。我覺得我做不到,曾經的往事,依然似風,曾經的友人,依舊如故,曾經的情感,照樣滾燙,我忘不了那些事,那些人,那些情。

回望整個2020年不禁有些窒息,似乎新冠疫情對人的打擊還不足以為大,天公一次次從我身邊帶走了此生最好的朋友。原新疆都市報副總編馬迅的離去是2020給我的第一次暴擊,當我還沒有從那次悲痛的沖擊中完全緩和過來時,2020又給了我第二次緻命一擊。于我而言,2020走的兩個人都是我生命裡程中最重要的人,一個新聞俊彥,一個商界翹楚,一個于我情同手足,一個于我亦師亦友。

悲哉,方敏!痛哉,方敏!詞不達意,言不成文,就此别過,謹以此文含淚遙祭。

方敏走好,來生我們還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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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與方敏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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