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這是一首典型的托物言志的詞章。作者以梅花自喻,借梅花孤高正直、操節自守、矢志不渝的高尚品質,抒發自己請纓無路、壯志難酬的苦悶和熾熱的愛國情感。該詞也是作者陸遊一生标格孤高,絕不與争寵邀媚、阿谀逢迎之徒為伍的品格和不畏讒毀、堅貞不渝的铮铮傲骨的真實寫照,故曆來為世人所傳誦。
上阕着力勾勒梅花所處的環境和所面臨的遭遇。開頭兩句,謂荒涼的驿亭外面、斷橋旁邊,梅花寂寞地開放着,沒有人前來欣賞。詞中“無主”二字,将無人呵護的梅花拟人化,暗示自己不被人理解和賞識。黃昏時刻,梅花獨立荒野,已然夠愁苦,卻還要遭受風雨的摧殘。作者給我們展示的這幅冷落凄涼的畫面,突出了梅花遭遇的不幸。梅花的流離冷落,所居非地,所遇非時,獨自愁思,正是詞人不幸遭遇的形象化,同時也隐喻詞人的政治遭遇和不得志的心情。
下阕寫梅花雖曆盡磨難,卻不改初衷的品格。梅花開在百花之先,她無意苦苦地與其他的花争春鬥豔,聽憑群芳心生嫉妒。盡管身處惡劣的環境之下,但卻并不自我放逐,而是保持着内心的高貴與靈魂的純潔,即使凋零飄落,化為泥,碾作塵,也依舊散發着清香。詞人通過這一番刻畫,昭示了梅花特有的神韻,表現出詞人不願與奸佞小人同流合污的品格。
從這裡不難看到作者的身世與人格的投影。陸遊早年因愛國言論觸犯秦桧而在應試時被黜免,直到秦桧死後方才步入仕途。後來的入仕之路也不是一帆風順的,曾兩次因為力主用兵而被罷官,所以,陸遊在南宋苟且偷安的環境中,一直頗遭冷遇。但是,陸遊卻并沒有因此而意志消沉,他的愛國鬥志始終不衰,甚至老而彌笃,在臨終前還用絕筆詩《示兒》表達了自己憂國憂民的情懷:“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全詞語言清俊,通篇不出現梅花字樣,卻用白描的手法寫出了梅花的姿态、神韻和品格。詞作借詠梅以表達自己堅定不移的愛國立場和政治節操,隐喻了詞人矢志不移、堅持理想的高尚品質,是詠梅的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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