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健

賈彥彧

（編者按：這是“郭健筆下甘肅人物志”之五。在幹群關系劍拔弩張的今天，如果直述官員的好，一定會被正義之士拍磚頭。所以，和前面幾位一樣，作者試圖從他們的文學藝術成就裡，去折射他們的人生閃光點）

一

慶陽馿挺可愛，尤其是哺乳期乃至整個青春期的樣子。野性尚未萌發，毛色舒服自然。不嚎叫，不咬人，不尥蹶子。

小時候我和姐姐去栓子哥家拉馿套磨，那頭毛墩墩的小馿就跟着馿媽媽出來遊蕩和叼嘴。等完成勞作，卸磨回家，它也順從地跟着。

彥彧作品

馿長大之後，最煩人的習慣當屬嚎叫。尤其是它們失控發情那陣子，或者是它陰錯陽差統治了一個驢群的時候。越是深山老林，野性越是十足。寂靜的大山裡，一聲嘶鳴，撼山嶽震五洲。恨不能讓河水倒流。

農人一般不管馿的父親是誰。沒有人操心那些無關痛癢的事情，習以為常了。除非小馿長得特别優秀，人們才會追根溯源，誇獎它的基因不錯。

從理論上講，當母驢需要時，由它的主人出錢或出飼料，去一趟集市。小種子就被帶回來了。

彥彧作品

現代的城裡人不懂。問為什麼是反的？國人幹那事不都是男方出錢嗎？

這個問題好回答！人是人，畜牲則是畜牲。牛馬馿豬狗，出于某種需要，公的一般都要被人閹割。相當于人類的太監。經過千挑萬選，留下那些極少數，就是“職業選手”了。它們平時要好吃好喝，要膘肥體壯。他們的任務就是繁衍後代，當地人叫“配種”。

每次出征前，主人要給選手們沐浴梳妝。講究的主人，還要給它們披紅戴花。為的是吸引異性，為的是成交，為的是霸氣側漏，為的是初戰告捷，為的是兒女成群子嗣興旺子孫滿堂香火延綿。

彥彧作品

就這一問題，我曾經被好學的大學生問得面紅耳赤。

選手們準備工作時，遠遠有人攔着。不許女孩子靠近，不讓她們偷看。牲口們工作時的場景排山倒海，氣吞山河。

我那時候家窮，沒有勞動力。掙不來工分，分不到糧食。吃不飽，身體弱小。整個過程看起來恐怖異常，膽戰心驚。

不但如此，用于“配種”的牛馬馿騾豬狗羊，還都各有各的名字。比如公牛叫“泡牛”；種馿叫叫驢；騾子叫公騾；種馬叫兒馬；種豬叫公豬。種羊的名字最難聽，叫騷乎。

彥彧作品

二

言歸正傳。今天，我寫慶陽毛驢，絕不是單純地說那個灰不溜秋拉車販夫又功不可沒的毛驢。從周氏祖開始，慶陽人就和毛驢生活在這塊北方之地。這裡的文人如過江之鲫，寫毛驢的文章多了去了。

我說慶陽馿，是由此引出一個慶陽人物：賈彥彧和他的毛驢畫。

恕我眼拙。在我眼裡，彥彧畫的毛驢都是母的，小毛驢也是。是大寫意，還有誇張。憨态可掬。長睫毛，像化了妝。比内地的美容高手給愛美的女士種植的眼睫毛還要長，還要濃，還要漂亮。

彥彧作品

我在大學的《國際法》課堂上對前排穿了裙子的女生說道：“凡是藝術，都要有靈魂，有表達，有創新，有内涵，有話說。”我還說：“繪畫不是照片，文學不是日記，也不是白描。”

注意看彥彧的作品。它的每一幅毛驢，或哺乳，或嬉戲，或療傷，或交流，或愛撫，都是有話要說。你細細品味。

在這些方面，韓美林、範增都有過嘗試，都有思想要表達。記得韓美林的猴票和範增的拿手畫李逵嗎？

彥彧看似一個老手。他的用筆老道，線條流暢。墨色輕重，就能把馿的少女一樣渾圓的臀、流線型的腿、膝蓋及其性感表現出來。

彥彧作品

其實彥彧卻是一位官員。彥郁的散文也寫得好，尤其是五、七言律詩。情意綿綿，讀來舒服。我以前專門介紹過。

這麼說來，彥彧是一個全才，開化又早。他上一年級的時候，在張舉塬那黑漆麻糊的窯洞教室裡，就讓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漂亮女老師的裙子上“落滿了學生的眼睛”。上初中時，他已經會給女生寫“情書”。高中時，他就會寫格律詩了。

彥彧是我的同學，也是一個好官員。官至慶陽市法制局一把手。前幾年寫書出書，這幾年開始畫畫。“莫道桑榆晚，為霞正滿天”的詩句，大概就是說他的。

作者簡介：國家一級作家，文化名家。有“甘肅文化産業第一人”和“新聞文化戰線常青樹”之稱。

責任編輯陳芊妤

編輯：責任陳芊妤//總監審：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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