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小月 圖/網絡
此刻,就在你閱讀這段文字時,我已經不是這個群體的一員了。本來想請各位吃個飯,作為告别。但不想在飯桌上被問及緣由,因為也沒有什麼可以訴說的理由。說再多也是為自己的羸弱找借口。也不善假裝無所謂地苦笑暢談。所以,學校的諸位領導,以前的各位恩師,學科組的同僚,以及年輕的兄弟姐妹,分别的那頓不怎麼好吃的飯,我們就免了吧。這确實不是一件光彩或者令人愉快的事情。我呢,就謹以此文作别我的老師、領導、同事、朋友。
(一)
懷念或留戀一個地方,歸根結底是在懷念或留戀這個地方的某個或某些人。再美的風景也隻是陪襯,或是借代。
此時離開河林中學,如果說對誰有點虧欠,那一定是李校長。絕對不是因為“校長”這個頭銜的緣故。是李校長破格将我招進河林中學的。記得12年6月,即将畢業的我到處找就業單位。幾處求職碰壁的我,怯怯地撥通了李校長的電話。就這樣我進了河林中學。12年的河林中學,隻有兩個理科班。按理說,給理科班上課也沒我這個新入職老師的份兒。李校長不顧其他教師反對,讓我給當時的重點班上了課。一直以來,都能夠感受到李校長有意識的培養和厚愛。也就不敢向李校長表露離開的意向。曾想,等李校長不再是校長的時候再考慮離開,但又怕那時沒有離開的機會。
淩雲老師和高翔老師,差點使我這輩子留在河林了。從幾年前,我就一直在回家鄉和定居河林之間搖擺。住房,就成了那個可以敲定一切的錘子。二位老師,尤其是淩雲老師,四處為我打聽房子,有時比我自己上進。有幾次,差那麼一點就成了。但是,性格優柔的我就是下不了決心。
在三個月的時間拿上駕駛證,離不開汪麗老師的幫忙。聽說我要報駕校,汪麗老師推薦我去了誠達駕校。在練習科目二時,汪麗老師給駕校隊長打了招呼。我練車期間,确實沒有被罵過一句。有一次半坡起步,我忘了挂檔,隻是狠狠地踩油門。心裡還咕囔着“這車怎麼不走?”聽一同練車的學員說,當時隊長攥起了拳頭,伸出食指,指着車問誰在車上。聽說是我,就放下了手臂。在考科目三時,我意識到自己根本過不了。帶了五百塊錢,想找隊長順通一下。可到了現場,站滿了人,隊長忙前忙後。自己想着,算了,過不了等下次吧。就在無聊地打趣自己的懦弱時,隊長找到了我。将我帶到考試車前,給考官說了點什麼,我就上車了。全程二檔。轉了一圈,就下車了。科目三就這樣通過了。回學校後,聽說是汪麗老師得知我那天考科目三後,趕緊給隊長打了電話。這件事一直壓在心底,尋思着感謝汪麗老師。又感覺汪麗老師如明月般高貴而遙遠,找不到合适的明目和時機。
還有好些年長的教師,每次見面也會問問生活,如長輩一般,讓我倍感溫暖。還有稍大些的哥和姐,和你們會面總能随便地調侃幾句,而不是出于禮節性的點點頭。那個感覺很不一樣。
如果沒有大的變故,我的後半生,無需暢想。因為一個一個階段的我,時刻在我周圍動蕩。忙碌地送孩子上幼兒園的我。糾結孩子上哪所小學的我。煩惱孩子學習下滑的我。擔心孩子考不上好大學的我。為孩子工作婚事操勞的我。兒女出門,又沒孫子可抱,生活突然變得空蕩蕩的我。看着劉宏、張慧等老師開始蹒跚的步伐,感歎歲月的殘忍。一輩子,似乎就這樣了。
還有很多,我有意沒有提及名字的兄弟姐妹。與你們在一起的記憶,怎麼能夠一個個陳列。怎麼能夠簡單粗糙地去描述。一起遊戲,一起看電影,一起發學校的牢騷,一起談笑社會的奇聞異事。很多寂寞的日子在不知不覺中被消遣。
(二)
越是底層,官員的架子就越大。越是底層,領導的權威就越大。
在很多的閑聊中,總能聽到學校規定嚴格、不仁義的說辭。每當此時,都會嗯~嗯~的應答。不明确贊同,也不與之争辯。因為這種争論是沒有結果的,它隻是排解心中不快的一種方式,是沒有必要較真的。我感覺學校的制度還不錯。已經很仁義了。我見識過鄉村裡,那些芝麻大的小官,頤指氣使的醜态。聽說過村鎮學校裡,校長看誰不順眼,就誣告老師将之調到路不通車的山溝裡的故事。
十個人的小單位可以靠人治,上百人的大單位必須要法治。這個“法”不是指法律法規,說的是制度,規章制度。
河林,要求老師按時上下班(全國基本都這樣了)。但并沒有像有些學校一樣。在上班時給校門上鎖,或是安裝智能的人臉識别或指紋簽到、簽退系統。隻是形式性的每周随機查崗一到兩次。因為,我們的領導懂得老師也是一個社會人,老師不是學校的奴仆。
河林的校長是平易的。沒有哪個校長為一點小的過失指名道姓的責罵過任何一個老師。除非,~~沒有除非。在河林的這六年多,沒有聽到過哪個校長公開責罵老師。倒是常常看到老教師們和校長開着玩笑,年輕教師們也和校長們聊聊工作和生活。放到其他單位,這似乎是無法想象的。
河林的主任們也是熱情客氣的。接觸比較多印象較深的有:辦公室主任的沉穩和氣,宋主任的熱情周到,劉主任的積極主動。還有其他各位主任們,不管在學校還是在校外,都表現得非常親切和藹。那一句“官大一級壓死人”的說辭,在這裡受到挫敗。
今天,從這裡離去。将再無如此平易的領導,如此溫雅的人際。似乎能夠看到,将來的領導指着鼻尖無辜的責備着我。似乎能夠看到,将來的辦公室幹事,翹着二郎腿,作難于我。離開這裡,就讓我後悔去吧。
(三)
每每有人離開,都會祝願一番。祝願學校越辦越好、節節攀升,祝願老師身體健康、工作順利之類的。我不喜歡套話。所以說說自己的心裡語。
一天,和王老師談及他的大學。才發現,平日裡看似随性散漫的他,曾經也滿腔熱血志存高遠。很多的老師,肯定也如王老師一般,有過多彩的夢想。但當了老師後,那些多彩的夢想漸漸地被統一成一種色調。“評中級,評高級”。幸虧教育部出台政策,中學老師可以評“正高”,不然一大批高級将在漫無目标中度過餘生。“評中級,評高級”。這幾個字太可怕。他就像簡短、立志的口号一樣,響徹每個教師的耳際,滲入每個教師的骨髓。讓老師們相信“不為職稱的教師不是好教師”。如同傳銷一般,我們被洗了腦。
希望有夢想的你,不要被這個俗氣的職稱遮蔽了眼。堅持自己的夢想。讓你的學生們看到,你依舊是個追夢的人,你依舊一腔熱血,你依舊不被生活。如何讓學生熱愛生活,憧憬未來?堅持自我,為學生樹立榜樣。這比撕心裂肺的學教更真切、更有感染力。
希望王老師,重拾舊夢。離退休還有十多年,是可以弄出點什麼的。
在一次聚餐時,我高中時的班主任老師對我說:“當個老師,最大的成績就是教出幾個有出息的學生。偶爾來看看你,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什麼呢。”
我不是很清楚自己還在指望什麼,但我清楚我是不願将自己的再怎麼弱小的夢,寄托在學生身上。
以後的日子,時而羨慕一下河林,時而回味一下過往。看看書、發發呆、碼碼字。尋找自己還不清晰的那個“指望”。
最後套用徐志摩的詩句結束吧。
悄悄地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晃一晃腦袋,
承載的滿是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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