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天，父親剛剛燒了兩周年

今天又到了新墳日子

早上5點多，和老婆起床，天沒亮，遠處已有鞭炮聲傳來，看來我們還不是最早的。

墳地還是漆黑一片

已經有兩輛車停在路邊，遠光燈照着墳地，顯然這個方法不錯，我選好了位置也是如此。

在父親墳的周圍

用鐵鍁鏟了幾下，土太硬，腰便不舒服，腰總是痛，不敢再用力。

隻好這樣，以後再說。

在墳前畫了一個圈

媳婦擺好了妹妹包的菜包子，和昨晚提前準備好的水果等，我點上帶來的燒紙，點上九隻香，給父親，叔叔，奶奶每人三隻供上。

紙消完，倒上姜水，放完鞭炮，磕完頭。

儀式完成

其實

我是不信這些

畢竟父親去世以後，墳中保留的是一堆骨灰，如果父親有靈，不會怪自己子女。

父親活着的時候，都是希望子女好，何況去世後。

俗語講，虎毒還不食子。

其實我感覺有些事情，是自欺欺人。

各種傳說

都是活人制造出來的。

我們家小姑姑特别信，再就是媳婦了，至于我有個儀式就行，随着大流，但我也不反對他們。

畢竟信仰自由。

到了冬天

為了防火，去年不準到墳上燒紙，放鞭，即使過年也是如此，結果都是這樣過了，也沒有聽到，誰被自己的長輩怪罪。

思念不一定死後搞很多形式，累活人。

其實我還是贊同

父母活的的時候，讓父母順暢一點，不僅僅是物質上的給予，性格上也順着父母，讓父母像一個小孩，在任性中生活，甚至是再找事中生活。

思念也不一定是在墳上

平時中經常看到父親的相片，常常觸景生情，還有在開車等紅燈的片刻，父親也再現在腦海中，還有安靜的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

我想很多人和我一樣

常常在不同時刻，在不同場景，常常想到自己去世的父母，自己的親人。

人多的時候

我屬于非常冷靜的性格，不會哭，甚至不會掉眼淚。

即使父親去世的當天

母親急促的電話，不知到父親父親發生了什麼？

即使如此

我在開車的路上，還上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能慌，開車要仔細。

到家以後

父親已經離世，在輪椅上，低着頭，像以前安靜地睡覺，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隻是閉着眼

我回到自己住處，拿了推剪子，最後一次給父親理發，而後在别人的幫助下，給父親穿上送老衣服。

父親的體溫還是熱的。

父親去世後

北京的姐夫發短信安慰我講，父親天數一到，姐夫是專家醫生，我還是相信自己的經驗，和姐夫進行解析。

父親吃飯嗆死了。

因為，我看到父親早上吃飯碗，母親用料理機磨得比較厚，于是得出結論。

父親一定嗆着了，而後死去。

我沒責怪母親，怕母親自責、上火。

母親和父親一樣親近，事情發生了，說母親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責怪母親有個好歹，更是後悔不及。

不過

我心裡卻無法釋懷

假定我喂父親，父親興許會多活一個月，甚至幾個月，如果母親聽我的，父親興許會延長生命。

這種想法一直在我心裡。

父親去世頭一天晚上

我給父親喂飯，飯有點稀，父親嗆了一次，于是我又加上一塊地瓜，把飯重新磨了一次，飯變得稠了一點。

父親吃起來，不再嗆。

父親咀嚼力不行，吞咽功能也變差，也許是頸椎軟骨鈣化壓迫引起，也許是頭上的兩個病竈引起。

于是

給父親磨飯，要稀稠适中，因為稠了吞咽困難，稀了便打嗆。

不僅僅如此

還要用固定的勺子，大小合适，既能送到口裡，而且數量得當，還有磨得總得數量，倒在鐵盆中，看着适中。

母親幹活很粗，性格外向，無法改變！

對于父親來講

不是好事。

但是

事情總是一分為二

母親性格外向，開朗，遇事不愁，一分鐘入睡，眼不花，不近視，近30年糖尿病，自己打胰島素。

這樣給我們減輕了很多負擔，母親能照顧自己，就足夠了。

畢竟母親比父親少一歲。

其實母親不僅能照顧自己

而且每天早上把父親從炕上搬到輪椅上，吃完飯再搬上去，一次幾次，這是一般人做不的。

因為父親120多斤，自己無法行動，隻能輕微配合。

何況母親已經75歲。

如果沒有母親每天搬父親下炕到輪椅上，父親隻能天天躺在炕上，顯然對父親不是好事。

我們天天上班

沒有時間天天搬父親上下炕。

父親去世後

一度村裡人都講，父親是嗆死的，我也認同這種觀點，隻是不想說，畢竟父親去世，母親還健在，不想給母親太多埋怨與壓力。

但

我時常在後悔之中。

直到有一天

和媳婦讨論父親去世原因，我說出了自己觀點。

媳婦不同意我的觀點，媳婦講，如果父親是嗆死的，因為痛苦，父親臉色要非常難看，扭曲，而且要漲成紫色。

但是

父親在輪椅去世那天，像往常睡覺一樣，隻是低着頭，面容慈祥，平靜。

因為

媳婦的觀點

我想到了姐夫說的是對的

父親天數一到。

于是再次重新回想父親去世前的一些現象，感覺父親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父親雖然身體不好

但我的預期是，父親去世前，一定要躺在床上幾個月的時間，像奶奶一樣。

所以

父親去世時

讓我們措手不及，而且沒有提前準備送老衣服，因為感覺總有時間，心想父親一晃就能活到80歲。

畢竟父親三高正常，心裡也沒有什麼毛病，隻是頸椎腰椎壓迫。

現在想來

父親因為頸椎和腰椎壓迫，長期坐着，循環越來越差，體力越來越少，以至于不能自己翻身有近2年。

更不用說自己行動了。

不出差，近兩年，我每天都回家，扶着父親走，父親從100米逐漸地退到到30-40米。

而且幾乎是我用胳膊提起父親走。

現在想來

一個人不能翻身，體力基本到了極限，何況去世前3年，每年夏天都發燒。

僅僅因為室溫超過28度，自己無法調節體溫。

父親去世的前幾個月

突然消瘦，結果化驗血糖有點高，原因是父親喜歡吃皮皮梗，于是買了很多，父親無事就吃，食品中白糖太多。

其實

父親以前無論怎樣吃肉，吃糖，年輕時喝酒，吸煙也很重，但是各種檢查非常正常。

我當時想

血糖怎樣能高？

現在想來，都是器官功能減退的表現。

父親去世前一個月時間

突然消瘦，母親對我講父親不好，不會活長久，我不認為然，因為農村一些經驗也不準。

我不要讓母親講，怕父親犯疑。

父親去世前10天早上

母親打電話給我，講父親嘴裡有泡沫，5點我回到家裡，讓父親側身，用勺子掏完。

告訴母親，晚上不能讓父親面朝上喝水，我認為是喝水引起，其實不是，那次父親就經曆了一次坎。

第二天便出差

等我出差回來第3天晚上回家，我讓父親搖一會輪椅鍛煉一下，結果父親隻是搖了一米遠，便累得氣喘籲籲。

我想怎麼累的這樣？

以前能搖30-40米也不這樣

我走的時候，還對父親講，我走了，父親和我講，走吧，像往常一樣。

沒想到

這是父親和我最後一句話。

我走後

母親扶父親上炕，幾次都沒有扶上去，因為父親腿不使勁，以前都是幫助蹬一些，這次完全沒有蹬。

當時母親想喊我回來，又一想剛走，便沒有喊我們。

結果

把母親累得滿頭大汗，後來先把父親扶到凳子上，而後再扶到炕上，第二天早上，母親給父親穿衣服，父親也不伸胳膊，不配合。

母親還開玩笑

你怎麼和死人一樣？

這些症狀都說明父親體力到了盡頭，父親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父親是一個剛強的人，非常能幹活，也非常勤快，退休後，堅持自己刨玉米到69歲，後來腰椎壓迫腿，才停止下來。

父親的病，我讓他鍛煉，不信鍛煉，隻是一句話，不得病就好了。

我開始不同意父親觀點，認為父親不鍛煉，加劇了父親體能減退

其實也不準确。

因為

我們村有一個老太太中風以後，在炕上幾十年，最後也活到近90歲，還有一個，因為手術造成癱瘓，天天不活動，天天在炕上，精神卻矍铄，現在也有88歲了。

可見

父親體力減退，不鍛煉有原因

但不是主要原因。

其實

我不是那種想家的人，小時候也不是想父親那種人，父親工作時，一年隻回家兩次，不到40天，自己沒有想的概念。

初中上重點班

同學想家想的哭，我一個星期沒有玩夠，兩個星期回家一次，放假了，也經常到姥姥家，到姑姑家住。

不知道想家。

上大學

半年沒有音信，父親告訴我，母親想我，讓我寫信，我想有什麼可想的，現在作為父母，看到媳婦等人想兒子，才理解母親心情。

父親去世兩年了

像出了一次遠門，隻是永遠看不到了！

以前

父親在

不想

可以随時看見

現在

也不經常想父親

但是想父親時

看不見，眼淚在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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