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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代閻錫山治下的山西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19 22:56:07

30年代閻錫山治下的山西(著名文學評論家閻綱為老家禮泉烙面作賦)1

天降甘露,地出醴泉;家鄉味美,美在烙面!

不要說它是“涎水面”,它是山珍海味無法代替的鄉情美食;不要說它是貧困地區的陋習,它的品位相當于北方的餃子、南方的湯圓和團團圓圓的月餅。

凡是出生在陝西省鹹陽市醴泉縣(現名禮泉縣)的人,都有一種“澆湯面”情結,也就是說,不管你走到天南海北,每逢佳節思親之時,總會想起“澆湯烙面”來。“澆湯烙面”能使你想起生你的母親、養你的土地;想起你的童年以及家鄉的風土人情;想起三姑六婆、三老四少、幼年的夥伴和人生的道路,記憶所及,甜甜蜜蜜歡樂大于煩惱。   家裡再窮,大年初一總能飽飽地吃上一頓“澆湯烙面”,那種有滋有味的滿足感,那種滾燙、熱烈、融洽和忘形簡直無法形容。   打自小,我最愛吃的就是“烙面”,最愛聽的話就是大人們發令“燒湯!”

30年代閻錫山治下的山西(著名文學評論家閻綱為老家禮泉烙面作賦)2

  

1994年春節,作家魯曦逢人便說:“這次春節文藝晚會實況錄像,當主持人問閻老師向家鄉父老說點什麼時,他不假思索地說道:‘北京流落40年,年年想醴泉,歲歲想烙面。’他說得特别動感情。”她覺得特别有趣。   一聲“燒湯!”,廚房裡即刻飄來誘人的氣味,是肉香,又非肉香,而是胡椒大料花椒桂皮醬油辣椒陳醋樣樣調和“咬”在一起妙不可言的一種奇異的骨頭肉湯味。你要是遛進廚房一看,呀,那滾沸的肉湯更是誘人,上面飄着一層蒜苗絲兒和菱形的雞蛋餅兒,下面,殷紅紅的,就是一口氣吹不透的辣子油,再下面,清清的、濃濃的,略帶醬色的,是鮮香不可抗拒的肉湯,此刻,你會發呆,哈水(哈喇子)就要流出嘴角,你有點不好意思。   “涎水”即口水。涎(xian)在這裡讀han,與“哈水”的讀音相像。我們醴泉方圓左近把“鹹”叫han,故讀“涎”為han也很自然。是不是古代周秦漢唐“雅言”的讀法?待考。也許“涎水”就是“哈水”,難說。“澆湯面”俗稱“涎水面”,不無戲谑之意。   醴泉的媳婦會調湯,這是家傳,是新媳婦的能耐和出嫁的合格證明。她們能把各種調和(五香粉)“咬”到一起,誘人脾胃。家鄉人口重,因為活兒重,“好廚子一把鹽”,鹹也得鹹它個濃香撲鼻。我來北京後,常為吃不上“澆湯烙面”而起急,為此,老家托人捎過烙面給我,本縣勞動模範王保京晉京開會,給我帶過,遺憾的是,縱使你臊子多油、味精多酷,任憑你百般調試、千般忙活,人家湯就是出不來味兒,幹着急呀!   當一家人的哈水快要流下來時,“澆湯面”又好像故意吊人胃口似的,一碗隻給你挑上一筷子,滾湯澆面,澆來倒去,澆得碗底燙手,然後轉手送上。你隻消用筷子輕輕撥開紅紅的油層,可見一根根細長細長的面條蓮花狀地盤卧在碗底,筋鬥爽口自不待言,此刻,還沒有動筷子,你的額頭就冒汗了。   準備戰鬥吧,你是小夥子,你就準備幹它八九十碗。急急忙忙地吸溜,慢慢悠悠地咂嘴,這時候,全家人說不出的融洽和幸福。

30年代閻錫山治下的山西(著名文學評論家閻綱為老家禮泉烙面作賦)3

  “澆湯烙面”味道奇絕,做法也奇。要做烙面,先攤煎餅。攤煎餅須選二籮籮上等面粉,和稠攪勻,越勻越好,像揉面一樣,功夫在耐力;逐漸加水,再和再攪,直至特别粘糊,功夫在稀稠;然後在麥稭火上架平底鍋一勺一勺地攤平、抹圓,翻個兒,烙成粗布一樣厚的薄餅餅,功夫在火候;晾涼之後,用擀杖碾平,折成手掌寬的長條,集中起來,再壓瓷實,數小時後,鍘刀切絲,功夫在刀仗;最後,碼齊堆疊如葵花、如蒲團,存放一個冬天不成問題,功夫在靈巧。吃的時候,抓一小把放在碗裡,再放一疙瘩大肉臊子上去,難怪它滾湯澆拌之後入口筋鬥、再嚼即化,筋鬥有嚼頭、松軟好消化;難怪遠近傳說“皇上一碗下去滿頭大汗,二碗咽下肚膩去胃開,三碗填進展臉舒眉。”(引自《陝西土特産的傳說·烙面的傳說》)這般醇厚又入味,那份滑爽卻濃重,造化之功也,神力暗助也!不然,五味相加何至神乎其神?醴泉曆代出過幾個名人,口之于味有同嗜焉,可是,誰的筆下能窮盡其妙?   相傳,周文王親自帶兵降服為害一方的三丈惡龍。周文王把龍肉斬塊煮熟犒勞百姓。老百姓自帶幹糧,四面八方蜂擁而至。但是人多湯少,隻準澆湯幹吃,剩的湯倒回鍋内,一連吃了七天七夜,人人垂涎,個個滿意,從此,過年過節,男婚女嫁,肉湯澆面蔚為風氣,于今不衰。

還一種非神話式的傳說,說是唐太宗修建“唐王陵”(昭陵),大量民工服役,擀面極不方便,也不好貯藏,醴泉縣的媳婦創造了一種烙成煎餅切成條狀的面條條,送到工地,男人們澆湯即可食用,簡易好存放,時人稱作“巧婦面”,後人改稱“澆湯烙面”。  吃“澆湯烙面”為什麼面少湯多,一吃就是頭十來碗?我想也是為了多享受“龍”湯的滋味吧。   傳說歸傳說,根本原因在于陝西地面窮,好容易過年吃肉,就得省着點,熬上一鍋肉湯,味調得香噴噴,滿屋子流哈喇子,碗裡的湯連同口水一起回倒在鍋裡,一家子過罷瘾,湯留下下頓再澆,反正邊澆邊燒,高溫消毒。現在日子好些,吃一碗是一碗,碗碗都是新湯,剩湯倒掉不足惜,“澆湯烙面”徹底告别“涎水面”的俗稱,體體面面地登堂入室,甚至出現在高檔宴席上接受人們啧啧稱奇。   那年3月,《白鹿原》作者陳忠實到京,鄉黨聚首,分外熱鬧。當我津津樂道家鄉的“澆湯烙面”時,忠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急忙插話說:“醴泉的澆湯烙面真好,我家個個愛吃。真的好吃!”席盡人散,忠實拉着我的手重複地說:“老閻,我記着呢,過年一定給你送一箱子烙面來,一定!”   由于烙面的需求量逐年猛增,煎餅的制作随之改進,早在七八十年代之交,已經改為電熱鍋進行煎制,街頭随處可見賣者,不然,陳忠實不敢誇下海口送一箱子烙面來。固然,隻要手工被電力解放,哪怕部分地被解放,手工的優勢就會喪失或部分地喪失,這是世上一切手工制品面臨的可怕挑戰;又不然,手工制品的文化内涵無法複制。所以,一輩子紮根醴泉的老髦們都說:“你問的是烙面嗎?跟機器面、手擀面一樣的理,咋能像你媽、你嫂子親手做的香呢!”

胞兄振維來電稱,醴泉縣政府為了開發土特産,争創非物質文化遣産名牌,把烙面的生意做大了,叫我寫幾個字以壯聲勢。家鄉事,不能推托,遂展紙舔墨,運氣收腹,隻管抒情,無論工拙,下筆如有鬼,取名《烙面賦》:

滋潤含柔韌,五味天調和;

親朋促膝幸,十碗何慮多。

多呼哉?不多也!記得小時候九舅給外甥送燈,一頓咥了16碗,最後連碗邊邊都舔得閃閃發光,私下卻給他姐(我媽)說他并沒有吃飽,隻是怕我家老爺子(我爺)笑話他到底是走親戚呢還是逃難來了。

近聞“世界最早的方便面來自陝西。”“世界上最早的方便面名叫‘醴泉烙面’,加湯食用,亦可幹吃”!(事見《陝西人不知道的100件陝西事》)

對于我家鄉人來說,這個發現吉祥喜人,大好的消息。

老子天下第一,你們來啊,“親朋促膝幸,十碗何慮多”!

2005年北京古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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