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太爺
事實證明,要想講好一個故事,12集就夠了,而正午陽光之所以能夠拍好這樣一部都市劇,是因為他們将鏡頭對準了那個在光怪陸離的都市中遊蕩的人,他叫餘歡水。
成年人的不堪往往是從家庭開始,柴米油鹽、一日三餐、妻兒老小,如果你開始為這些發愁,那便意味着一種由物質主導的心理催熟。于是,你失去了年輕時的豪情壯志,并陷入對中年的恐懼以及對老年的擔憂。
餘歡水就是這樣一個落魄的人,在職場中碌碌無為,在家庭中郁郁寡歡,同事視其為廢物,妻子視其為懦夫。對于他來說,世界如同一條緊繃的鎖鍊,一頭是過去的失敗,另一頭是未來的困苦,它們死死地拉扯着他的現在,這般進退維谷的餘歡水開始變得遲疑、麻木、頹靡,他一度認定自己不是一頭在叢林中漫步的老虎,而是一隻任人擺布的羔羊。
然而,他錯了,他當不了老虎,但絕不是羔羊。
誰是餘歡水?
從劇情的前期來看,餘歡水并不是一個讨喜的角色,在家騙老婆,在外騙上司,就連自己的兒子,他也時常用謊話來糊弄。可以說,謊言是他用以度日的話術,但這種理解隻是撕開了餘歡水這一角色的表皮。要知道,身為一個小人物,用謊言來搪塞自己的人生,盡管狼狽,但又何嘗不是一種保全自己的選擇。
餘歡水也曾是一個意氣風發的追夢者,有一同奮鬥的兄弟,有為之拼搏的事業,但由于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他的事業和人生轉折進入了谷底,而那一次,他卻用謊言出賣了自己的良知。當警察問起是誰在駕駛那輛出事的摩托車時,他将責任推給了已經去世的兄弟大壯。為多拿一點賠償款,他逃避了自己應該負有的擔當,這是他的選擇,更是他的卑鄙。
在利益面前,誰能保證守住道義的底線?對于被一場意外壓倒的餘歡水來說,他的卑鄙正是他的懦弱,而他的懦弱則源自他的卑微,因為他無力承擔事故的後果。他當然知道他的謊言将使得大壯的家庭遭受重創,但他同時也知道,如果不這樣做,他的家庭也會不得安生。
當人世間的道義撞上了小人物的卑微,前者當然偉大,後者當然渺小,也正因如此,能夠擔得起偉大的小人物微乎其微。誰都可以指責餘歡水的卑鄙,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超越他的卑鄙。
《我叫餘歡水》這個劇名其實是在回答一個問題,即誰是餘歡水?
那些被家庭的重擔壓彎了腰的人,那些在職場中飽受冷嘲熱諷的人,那些禁受不住考驗而抛棄底線的人,他們都有餘歡水的影子,他們是卑鄙的騙子,他們是窩囊的丈夫,他們是落魄的員工,但他們也會同餘歡水一樣,都将一個訴求埋于心底,即找到那個七零八落的靈魂,那裡有他們的驕傲,也有他們的不屈,更有他們的反抗。
即便他們大多時候都是一頭懦弱的羔羊,但誰又不想當一回那個守護自身尊嚴的老虎呢。
他是狐狸,不是羔羊
當餘歡水的人生近乎于停滞甚至是倒退的時候,上天又一次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迹。先是誤打誤撞看見了公司領導層的秘密交易,後來因為喝酒犯病去醫院檢查,但錯拿了片子的餘歡水以為自己患癌。這兩個本來不相幹的事,卻因為餘歡水人生态度的改變而糾葛在了一起。
面對生活的高壓,餘歡水利用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得過且過,他可以嘗試欺騙任何一個人,但絕對騙不了正在面對死亡的自己。拿到“死亡通知書”後,他開始用另一種态度來審視自己的餘生。
此時的餘歡水,面對上司的質詢,他不再低聲下氣,面對朋友的欠債,他也不再忍氣吞聲。那個患得患失、唯唯諾諾的餘歡水開始變得堅定,開始劍拔弩張,而劇情的發展的确給了他一次張揚下去的機會。
餘歡水性格上的改變讓他那些心懷鬼胎的上司感受了威脅,他們認定餘歡水拿到了他們犯罪的把柄。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現了,原本處于高位的“老虎”開始對“底層”的羔羊卑躬屈膝,但他們卻誤讀了餘歡水的身份。他從來都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隻狡猾的狐狸,欺騙是他慣用的武器,也是他用以壓抑自己的僞裝。
那個死死捏住老虎尾巴的狐狸,也體驗了一把老虎的權威。原來老虎的高貴是如此脆弱,而狐狸的卑鄙又是如此受用。而當我們由此撕開了老虎的高貴時,你是願意當那隻老虎還是那隻狐狸呢?我想,這便是《我叫餘歡水》隐含的一個議題,但它卻用另外一個問題将其推翻,即那些老虎真的是老虎嗎?
餘歡水的上司之所以能夠成為老虎,是因為他們騙術比餘歡水更為卑鄙、也更為大膽。他們欺上瞞下,利用手中的職權為自己謀私利,将劣質的産品流入市場,他們的每一筆财富都是以犧牲社會的利益為前提。他們不是老虎,他們與餘歡水一樣,都是狡猾的狐狸,隻不過披上了用金錢打造的虎皮,上面沾滿的罪惡甚至是鮮血。
是信仰還是謊言?
“我們都是卑鄙的人”,在最後一集中,餘歡水通過一場遊戲論證了這一點,而這也進一步佐證了,在這個世界上,誰也不會總是當一隻待宰的羔羊,無論你是身處高位、腰纏萬貫,還是身處底層、入不敷出,每一個人都有用以保全自身利益的本能以及智慧,有人是真正的老虎,有人是真正的狐狸,但也有人是扮演老虎的狐狸,但怎樣能成為一個立起來的人呢?
在劇中,那個給出答案的人,卻用自己的卑鄙辜負了自己的答案。
栾冰然在對餘歡水進行臨終關懷的工作時,曾對他說:沒有信仰的人是很可憐的。然而,信仰是一個相當崇高,但又相當模糊的概念,以至于那些心存懷疑的人将其等同于謊言。究其原因,是因為信仰往往禁不起利益與人性的考驗。
栾冰然從事着一份具有公益屬性的工作,但她的目的卻并不單純,她參與到這份臨終關懷的事業并不是想踐行或者找到某種信仰,而是想以此為契機去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這是她的狡猾,也是她的卑鄙。
當信仰成為一種達成某種利益的托詞,那便是謊言,它由人捏造,也由人操控。而遺憾的是,比起謊言,信仰往往更加容易崩塌,而比起信仰,謊言往往更加容易實現。但即便是這樣,那個懦弱且狡猾的餘歡水,在最後一刻依然選擇了某種信仰,他不是那頭披着虎皮的狐狸,也不想成為一頭高貴的老虎,他選擇成為一個站起來的餘歡水。
但他真的站起來了嗎?《我叫餘歡水》并不急于給出一份正确的答案,因為對于現實中的你我來說,任何具體的答案都是一種臆想,但這并不代表它沒有态度。
最後,餘歡水可能做了一個夢,也可能真的完成了某種信仰,但即便是一場夢,它也代表着一種對信仰的緻敬,因為沒有信仰的人,是可憐的。而你我到底該相信支撐這個世界的是信仰還是謊言呢?
盡管這個問題大多數的時候并無意義,但始終需要一個答案。
《我叫餘歡水》刻畫了一個卑鄙的餘歡水,但正是這個卑鄙的人,在證明人之醜陋與不堪的同時,也證明了醜陋背後的光輝。
人性并非一塵不染,但要知道塵世難免會惹上塵埃,隻是心中要留有一份皎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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