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時期,在北齊有一個戴着面具的将軍,他就是文武雙全,有着傾城容顔的蘭陵王。
他和北齊名将段韶、斛律光合稱“北齊三傑”。
唐代音樂著作《教坊記》的作者崔令欽曾經這樣描述他:“蘭陵王長恭性膽勇,而貌若婦人。”
宋代海錄家葉廷珪則說:“北齊蘭陵王體身白哲而美風姿,乃着假面以對敵,數立奇功。”
不戴面具,他是攝人心魄、風流倜傥的溫柔王爺;戴上面具,他是馳騁沙場、所向披靡的将軍。
為他所做的《蘭陵王入陣曲》,被人世代傳唱。然而,盡管他為北齊守護住了江山,卻還是沒能逃過被賜毒酒的命運。
01 出生王室 因母身卑備受冷落
蘭陵王原名高長恭,公元541年出生在南北朝時期北齊王室。因其封地在徐州蘭陵郡,故被世人稱為蘭陵王。
父親是北齊高祖神武皇帝高歡的長子高澄,身份高貴,但母親身份比較撲朔迷離。
《北齊書》中有記載:“文敬元皇後生河間王孝琬,宋氏生河南王孝瑜,王氏生廣甯王孝珩,蘭陵王長恭不得母氏姓,陳氏生安德王延宗,燕氏生漁陽王紹信。”
兄弟六人,除了他,别人的母親都有姓。有人據此推斷,蘭陵王的母親可能是一個身份地位低下的宮女。
南北朝時期是中國注重血統、門第出身的時期,即便他貴為皇孫,因為母親的身份,他的地位總是低人一等,不被待見。父親太忙,對他疏于關心照顧。他自幼就在别人的歧視下,忍氣吞聲地苟活。
不過,這也迫使他早熟,很早就學會保護自己的方法,隐忍。
他六歲時,高祖去世,父親高澄本應該繼承了皇位。然而,行事不周,在飯桌上,高澄吐露不信任被俘虜的仆人蘭京,被蘭京偷聽到,于是聯合幾個同夥在登基前,殺死了他。
叔叔高洋順勢取代了父親的位置,蘭陵王唯一的依靠沒了,他在王室裡,成了可有可無的人,過得更加艱難。而且,隻是少年的高長恭并未封王,無所事事,被晾在一邊。
蘭陵王内心感到不公,面上他卻表現得毫無波瀾,默默地博覽群書、研究詩詞,看兵法,做他自己該做的事。
高長恭十六歲時,高洋終于想起了這個侄子,給了他一個官職通直散騎侍郎,相當于現在的顧問,伴随皇帝身邊的近臣,負責輔佐皇帝左右,規谏過失,忠言勸誡。
因為一直默默蓄力,今有了施展的機會,蘭陵王做事有超越年紀的成熟,讓叔叔對他令眼相待。
從此,高長恭仕途一路順暢。
公元560年,高長恭正式受封在徐州蘭陵郡,故被世人稱為“蘭陵王”。同年,他升為三品的高級武官領左右大将軍,他的軍事才能開始逐步顯現。
02 有勇有謀 一戰封神《舊唐書·音樂志》中記載:“代面出于北齊。北齊蘭陵王長恭,才武而面美,常着假面以對敵。”長得太美,也有煩惱。因為戰亂,他要時常帶兵打仗,而他容貌過于柔美,沒有殺機,無法立軍威和威懾敵人。
一個領兵殺敵的将軍,無法讓自己的兵敬畏,讓敵人畏懼,在戰場上這是最可怕的。
他專門給自己做了一副面部猙獰的面罩,将自己的美貌藏起來,每次練兵和出兵殺敵的時候,蘭陵王都會帶上這幅面具。即增加了威懾力,又讓他有了一些神秘感。
這副面具,伴着他在刀光劍影中馳騁沙場,威風凜凜,霸氣十足。
公元561年,成武帝高湛在位後,高長恭被授予持節都督并州諸軍事、并州刺史,後來成為進領軍将軍,官至二品。
那時,北齊政權建立時間不長,政權更叠頻繁,内部動蕩,且外部處于群雄割據,戰火紛飛的混亂之中。北齊想要擴張增加自己的勢力範圍,但是,自己也被各方看作是可以搶奪的寶地。
公元564年12月,北周聯合突厥起兵二十萬,出兵攻打金墉(今天洛陽的舊城)。
北齊的都城在邺城(今河北臨漳縣西),距離洛陽很近,顯然他們攻打的目标不隻是金墉,而是想直取北齊的大本營邺城。
就在這危急時刻,皇帝認命高長恭和段韶以及大将軍斛律光帶兵,兵分三路,趕赴洛陽。與北周軍隊展開正面對峙。
當時,北齊軍隊,占據邙山山坡有力位置,但也十分危險。北周軍隊步步緊逼,北齊軍步步收縮,向山上退去。
蘭陵王熟讀兵書,行軍打仗有着豐富的經驗,他一下猜到北周部隊的企圖,想包圍洛陽,使其成為一座孤城。一旦成功,後果不堪設想。他決定将計就計,将戰線拉長,來拖住北周部隊。
随後,蘭陵王獨自一人帶領五百名騎兵殺入北周部隊的包圍圈,一路沖殺,突破重重敵軍的包圍,殺到洛陽城下。
此時,蘭陵王戴着面具,城中守軍不知他是敵是友。蘭陵王摘下面具,露出絕美容顔,并自曝家門,城内守軍聽到後,一片歡呼,迎他入城。
随後,守城士兵弓箭手的配合下,他率領500騎兵再次沖入敵軍營,内外夾擊下,北周20萬大軍,潰不成軍,落荒而逃。
這場持續近兩個月的戰鬥以北齊的勝利而告終。蘭陵王因守住了洛陽,保住了北齊的江山而一戰成名,被稱為北齊戰神。
很多士兵們見識到了蘭陵王視死如歸,骁勇無比殺敵的霸氣,心生崇拜,他成了士兵們的偶像,得到了大批士兵的擁護。
北齊士兵們帶上假面為他唱歌慶祝勝利,誕生了廣為流傳的《蘭陵王入陣曲》。可惜的是,多年之後,這首曲子在中國失傳,卻在日本流行起來。
那一年,蘭陵王隻有23歲。
随後,蘭陵王又參加了汾北之戰,依然取得勝利。公元564年12月,他被任命為尚書令。
年紀輕輕,立下顯赫戰功,蘭陵王的地位越來越高,無論是朝中,還是在百姓的心中,他的聲望和口碑都是别人無法比的。這為他的悲劇人生埋下了伏筆。
03 重情重義,卻因“家事”丢命蘭陵王不僅在軍事上是個帥才,在為人處世上也讓人欽佩。他很重情,一生隻娶一個妻子。記載的史料隻看到他妻子鄭氏的信息。
這或許是緣于他的母親,他的母親一直被冷落在一邊,他不想因為多妻而讓妻子品嘗母親那樣寂寞的苦。
他做事認真,帶兵時,親自處理一些瑣細小事。他愛護将士 ,有好吃的,哪怕是一個瓜幾個果子,他也會分享給身邊而将士們。他宅心仁厚,寬以待人,可能自小被孤立冷落的太多 ,但他沒有怨言,依然内心溫暖純良。
在瀛州時,陽士深舉報過蘭陵王貪污的事,使得蘭陵王被免了官職。在攻打定陽時,陽士深在他帶的隊伍裡,提心吊膽地怕他報複。
蘭陵王聽說了這事,他壓根沒想去報複他。為了讓陽士深安心,蘭陵王找到他的一個小過錯,下令責罰他,用棍棒打了他二十下。
有次,高長恭入朝時間久了點,沒想到随從沒等他都走了,他一個人回家後,也沒有責罰随從們。他對誰都溫柔以待,赤誠溫良,對每個人都沒有防備之心,殊不知,這竟然給他引來殺身之禍。
邙山之戰後,北齊皇帝高緯已變成蘭陵王的堂弟,他原本就對高長恭心懷芥蒂,如今見他如此英勇,便試探問道:“你殺入敵陣内太深了,一旦失利,後悔都來不及。”
蘭陵王回答:“一想到國事即家事,就顧不得那麼多!”蘭陵王心裡怎麼想,就本能地回答,然“家事”二字卻讓疑心太重的皇帝,對他有了戒備心。
在皇帝那裡,貪财收受賄賂可以理解,因為目的不過是錢。“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這是在拉攏人心。那目的是什麼?何況,此時的蘭陵王因為數次立戰功,屢屢升級,地位越來越高。
然,手握兵權的蘭陵王并沒有異心 ,一心為國。再次打勝仗後,他有所警覺,怕自己的功績給自己帶來危險。
他故意貪污腐敗,給自己清白的身上增加污點,後來又裝病,以有病為由不再去朝廷,試圖讓皇帝高玮放下對他的戒備心。
但,高緯的疑心病已經走火入魔了,他一定要高長恭死。
公元573年5月的一天,皇帝高緯派遣使者徐之範将毒酒送到了蘭陵王面前。看着酒,蘭陵王什麼都明白了,他對身邊的妻子鄭氏說:“吾忠國如此,不負君王,何故賜與毒酒?”
妻子讓她去找高玮求情。蘭陵王苦笑道:“皇帝又怎會見我?”
說完,他的心已死,端起毒酒,一飲而盡。
那年,他隻有33歲。
失去了骁勇善戰的蘭陵王,北齊的邊境岌岌可危。公元577年,宇文邕出兵攻打北齊都城邺城,活捉了高玮,并被賜死。随着他的死,從建立到亡國僅存在二十八年的北齊落幕了。
不知道,臨死前,高玮有沒有後悔毒死了蘭陵王。
04 寫在最後
蘭陵王是一個頗有看點的傳奇悲情人物。
他母親的無名讓他的出身充滿神秘感,一張美的令人窒息的臉,帶着面具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将軍,一生征戰戰功赫赫盛年卻死在了親人的毒酒之下。
尤其他的死,引無數人意難平。
他的死有很多的原因,其一,在“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古代,他沒有反抗選擇接受視為表忠君之心,蘭陵王本就沒有謀反之心,喝下毒酒是他必然的選擇。
其二,在古代,君臣關系森嚴,君是君,臣是臣,不得越界。哪怕是父子,夫妻,親兄弟之間,也要遵守,否則就是以下犯上。蘭陵王卻犯了這個低級錯誤,在自己的堂弟皇帝高玮面前公然說“家事”,犯了規矩,破了界限。
其三,三國時期李康的《運命論》中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衆必非之。”高出森林的大樹,總要被大風先吹倒,品行出衆的人,也總會容易受到嫉妒和指責。功高蓋主,遇明君是一種幸運,而遇到昏君,隻能是一場悲劇。
北齊,一個隻存28年卻換了6個皇帝,每次變換都是一場厮殺,鮮少明君。
隻能遺憾地說,蘭陵王生錯了年代。
如果生在今天,沒準會成為頂流。
作者:三燕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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