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公元773年—公元819年11月28日),字子厚,漢族,河東(現山西運城永濟一帶)人,唐宋八大家之一,唐代文學家、哲學家、散文家和思想家,世稱“柳河東”、 “河東先生”,因官終柳州刺史,又稱“柳柳州”。
《捕蛇者說》是柳宗元創作的傳世名篇。
這篇文章提到永州地區盛産一種毒蛇,這種毒蛇所經之處草木荒枯,毒性非常之強。但凡有中此蛇毒者,無藥可醫。不過,若将這種緻命的毒蛇入藥,卻可以醫治不少疑難雜症。因此,每年皇宮裡的禦醫都會向民間征收毒蛇。因為永州地區的苛捐雜稅比較多,老百姓往往食不果腹。為了能活下去,許多當地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險從事捕蛇。
千百年來,始終有學者認為《捕蛇者說》隻是柳宗元用以指代“苛政猛于虎”的傳說,永州并不存在這種毒蛇,亦沒有從事捕蛇的老百姓。西南地區雖有從事類似行業的老百姓,但卻大多集中在雲貴地區。那麼,永州的“捕蛇者”究竟是事實,還是“假語村言”呢?從宋人所著作的《續資治通鑒長編》中,我們找到了答案:
“永州言諸縣民畜蠱者三百二十六家,诏本州徙窮僻處,無以充役,鄉裡勿與婚姻。”
這段文字說的是公元964年,朝廷命令永州地區的“畜蠱之家”遷居到荒僻之地,并禁止這些家庭在鄉村中生活。畜蠱之家無需參與勞役,也無需繳納賦稅,但是世人卻不得與他們通婚。這裡提到的“畜蠱之家”,便是以養蠱為生的家庭,與柳宗元筆下的“捕蛇者”不謀而合。
那麼,什麼是“畜蠱”呢?
蠱這個字,我們在志怪小說中看到的比較多。殷墟甲骨文用觀物取象的思維方式,已對蠱毒的制作,作了 象形的“圖示”,即:在一“皿”形容器中放有多種毒蟲。一般來說,西南地區的畜蠱者往往會抓來許多種毒蟲,讓毒蟲相互噬咬,最後活下來的毒蟲毒性最強,是為蠱。
不過,在古漢語字典中,蠱的原始意義并不是這樣的。在很早以前,“蠱”代表的是一種自然現象。人類或動物在死亡之後,身體會腐朽生蟲。人們看到蛆蟲從屍體裡爬出來以後,便認為這是因為身體中存在“蠱”的緣故。所以,古人所理解的“蠱”,便是體内的蟲子。
古人的眼界見識有限,加上從前有許多巫醫坑蒙拐騙牽強附會,所以一些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和疑難雜症被與“蠱”這種東西聯系起來,人人談蠱而色變。巫蠱之術,向來是古代皇宮中的禁語。如西漢武帝時期,大奸臣江充迫害太子,稱武帝患病是太子以巫蠱作祟所緻,以至于包括太子在内的上萬名無辜人士慘遭迫害。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到,在很久之前“蠱”是一種封建迷信的産物,是世界上并不存在的玩意。到了後來,蠱的意思又發生了變化。《本草綱目》記載:
“取百蟲入甕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即此名為蠱。”
這裡的“蠱”,與現代意義的“蠱”已經大同小異了。
那麼,為何說柳宗元《捕蛇者說》中記載的東西便是蠱呢?
且看原文:
“吾恂恂而起,視其缶,口小肚大之陶器,其形似甕,而吾蛇尚存,則弛然而卧。謹食之,時而獻焉。”
這裡面提到,捕蛇者們在獲取毒蛇之後,并不會立即将其送往皇宮,而是要飼養一段時間。與這種蛇蠱類似的,還有蠍蠱、蛤蟆蠱、泥鳅蠱、蟲蠱等等。在此期間,醫學界對毒蟲的需求逐漸擴大,所以永州捕蛇者的故事在盛産毒蟲的地區已屢見不鮮,形成産業。老百姓對這種行業敬而遠之,朝廷也對此多加歧視,所以才會出現官方将這些養蠱者遷居到荒僻地區的記載。
乾德元年,也就是前面提到的公元964年,時值宋軍大軍壓境入侵楚地,将該地區納入大宋版圖。當時的湘地(今湖南地區)總共有十四個行政區劃,但總人口卻不足十萬戶。該地區的人口數量稀少并不完全是因為戰争因素,而是因為永州自古以來便屬蠻荒之地。當地的經濟情況相當不發達,農耕和畜牧皆不盛行,但老百姓要承擔的苛捐雜稅卻不少。巨大的生存壓力下,當地人不得不從事養蠱這種危險的行業。
因為官方的歧視和不理解,所以朝廷于964年将三百多戶捕蛇者驅逐,将他們趕入深山老林,并禁止鄉民與這些從事特種行業的從業人員通婚。自唐朝開始,捕蛇者已經成為永州地區的“熱門産業”。在無數次徘徊在風險和死亡之後,捕蛇者的後裔們總算是摸索出一條賴以謀生的手段。但沒想到,這些人卻不被世人所理解,被驅趕到杳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之中,着實令人唏噓不已呀。
參考資料:
【《捕蛇者說》、《本草綱目》、《中國民俗大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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