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立秋，東北的寒涼已現端倪，幹枯的樹枝在風中搖曳，吱吱作響。幾隻飛鳥盤旋，努力找尋巢穴的方向。回鄉的路上，有關母親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現。
近來母親身體抱恙，但凡吃點力氣的勞動都無法完成，腫脹的雙腿時常讓她夜不能寐，呻吟整晚。電話中母親向我說了情況，檢查結論是勞累加風濕，是長年累月種下的病根，需要慢慢恢複治療。聽聞病情，我止不住地心疼，滿懷愧疚，立即動身回鄉探望母親。
母親是個要強的女人，總是像男人一樣在田間地頭辛苦勞作。春耕秋收時節，天還沒有放亮就下地幹活，吃飯就簡單對付一口，瘦弱的身體裡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記得我參加工作的第一年休假回家，正趕上秋天扒苞米，本以為自己有一身好力氣，幹活時會一馬當先，結果被母親落了半截地。那時我覺得母親身體還很好，幹活不累，再種幾年地不成問題，後來才知道她每次幹活前都要吃止疼片，用藥物強撐着讓自己感覺不到疼痛，這樣一吃就是幾十年，而我竟從未察覺。
一年前父親突發腦梗死，一時間無法走路，說話也不清楚，雖然經過後續治療有所好轉，可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從事重體力勞動。生活的重擔一夜間全都壓到了母親身上，她一邊要照顧父親的生活起居，一邊要忙田裡的農活，兩頭奔波，分身乏術。
母親是個苦命的女人，奶奶腦血栓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一直都是她在照料。從奶奶癱瘓到去世的五年時間裡，母親任勞任怨，盡到了一個晚輩的責任。我佩服母親、尊重母親，是她讓我知道為人子女應該有的樣子，也讓我知道了恪守孝悌的真正含義。
生活的不幸這些年裡一直在折磨母親，而她從來沒有抱怨和放棄，仍舊一如既往地熱愛生活，相信命運的回饋。母親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我能出人頭地，能夠過的幸福，為此她願意背負所有的辛勞和苦難。有這樣的母親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幸福，而我也竭盡所能讓母親安心。
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周圍曾經無比熟悉的民房，犬吠聲陣陣回響。輾轉多年，回到闊别已久的地方，故鄉仿若成了他鄉。
抵近村口，母親獨站在蕭瑟的秋風中，花白的頭發與飄落的葉子交織重疊，不知已經等了我多久。看着母親踉跄的身影，我不敢相信眼前的母親也才剛50多歲，在病痛和勞累的折磨下，母親已經如入古稀。
不論走多遠，故鄉的高山厚土始終讓我懷念，家鄉的父母亦是我内心最深處的牽挂。時光奔流不息，多希望歲月對母親溫柔相待，多希望時光慢下來，停留在這相聚陪伴的一刻。
作者：武警長春支隊 宋國奇
來源：解放軍報客戶端 作者：宋國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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