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天是個好時節，适合做一些讓人感覺舒服的事情。

睡到八九點鐘時自然醒，看見晨曦映在窗玻璃上，有些刺眼。喝下一碗小麥粥，一番收拾後，我邀你去散步。

郊外的空氣清爽，我忍不住做了好幾下深呼吸。我挽着你的手臂，随着你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

路邊的野草仍然很有朝氣，勃勃地立在路邊，等着用一身的露水跟我們打招呼。忽然，左前方一叢高高的花草吸住了我的目光，你說這是洋姜花。

我是第一次見，圍着那叢嫩黃的花看了許久，你站在一邊，并不催促我，隻微微笑。你說這些鄉間野物，在你年少時是被忽略慣了的，現在卻難得一見。

繞過它們繼續往前走，你開始慢慢與我講起陳年舊事，有些人的名字你已經記不清了，有些人跟你一樣老了，但聽着你娓娓道來，我便也跟着一同跌進了那段時光裡，不禁去想象那時候的你有着怎樣動人的面容……

腳下是一條羊腸小路，我們相互依偎着走，步伐一緻，影子也交疊在一起，不離不棄。

我不知道你曾經和誰走過這樣的一段路，也不知道那時路好不好走，但在這個天高雲淡的秋天早晨，我突然很想一直這樣陪你走下去，我們慢慢地走，慢慢地說，而路望不到盡頭。

二

一個日光朗朗的午後，你興緻勃勃地拉着我出門，說：“快帶我去看看你的山！”

嗯，是的，我“擁有”一座山，不大，卻遍生松柏，終年翠意盎然，即使到了如今的時節，也是讓人心生靜谧的所在。

這裡是我的老家，山明水秀的南方村落，我們來這裡小住，日子安甯閑适得像在仙境。而你所說的這座山，是我的“秘密基地”，收藏了我的整個童年。我時常對你提及，你就記在了心裡，這次定要去看。

昨夜才下過一場綿密的秋雨，此時土地酥軟，有些陡峭的坡地還會打滑，你緊緊拉着我的手，偶爾用另一隻手幫我拂過會紮臉的松樹枝。

耳邊能聽到小鳥的啁啾，枝葉間漏下的陽光被篩得斑斑駁駁，視野再遠一些，就是如黛的山巒……這樣的好景緻，引得你駐足，雙眼微微眯起，像在欣賞什麼奇觀異景。

雖已入秋，但放眼望去，整片山頭仍顯蒼翠。山風吹過，竹林婆娑，松針墜落，有些涼意，你脫下外套給我披上，右臂輕輕擁着我。我們彼此不發一語，卻覺得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三

秋天宜靜，宜做閑散之事，散步、賞景、寫信、曝書、夜談……這些無須投入太多體力和智力的事情，誰說又不是美事？

而最完美的，是能夠與你一起做這些小事，心無旁骛地，就你和我，隻一二回，好像這個秋天就走到了末尾。

刺猬在背上紮滿果實，撈菱角的小孩背簍滿滿，你和我安靜富足地生活着，情入光陰，山月為伴——這就是秋天該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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