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的軌迹?到哈爾濱參加讀書節活動,本想講座結束後即趕回聽說蕭紅故居就在不遠處,如受到神秘的召喚一樣,當即決定改簽機票,為蕭紅多待一天,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蕭紅的軌迹?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到哈爾濱參加讀書節活動,本想講座結束後即趕回。聽說蕭紅故居就在不遠處,如受到神秘的召喚一樣,當即決定改簽機票,為蕭紅多待一天。
從城裡出發,過了松花江,再往前,一過呼蘭河,即是蕭紅故居。
進得院子,五間正房坐北朝南。
最東面的一間是祖父的屋子。祖母死後,7歲的蕭紅就搬到這間屋子。與東北其他民宅一樣,這間屋子南炕臨窗,鋪着葦席,炕梢立着櫥櫃,裡面放着被褥等。這是蕭紅小時候睡過的炕,她和祖父一同睡過的炕。
炕的一頭連着外面的竈台,做飯時也可燒炕,一舉兩得。在蕭紅的記憶裡,這張炕似乎永遠都是暖和的。窗外北風呼嘯,一根根冰淩如透明的細長蘿蔔,倒長在屋檐下。屋内卻是暖意融融,祖孫倆坐在炕上,笑呵呵地讀着詩。“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重重疊疊上瑤台,幾度呼童掃不開”“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鬓毛衰”……祖父念一句,蕭紅跟着念一句,念着念着,逐漸提高調門喊起來。有一撮雪似乎受到驚吓,“嘣”的一聲,從屋頂飛下來。
屋子并不大,炕就占去了一半,蕭紅小時候就在這炕上念詩、讀書、寫作業、做遊戲。在蕭紅的回憶中,這永遠熱着的坑,就如同永遠微笑着的祖父一樣。
正房後面的花園并不大,蒿草也不高,黃瓜和倭瓜還沒有開花,滿眼綠色,卻不見了老主人和小主人。隻有祖孫倆的塑像,祖父戴一頂草帽,笑眯眯地半蹲着,紮着馬尾辮的小蕭紅撒嬌似地摟着祖父的臂膀。這尊塑像恍若神奇的隐喻,暗藏着蕭紅畢生的愛與孤獨。
蕭紅一生都在尋找祖父這樣的臂膀。無奈,蕭軍的臂膀太有力了,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端木的臂膀又太瘦小,承載不了凍土的重量。蕭紅需要的是祖父一樣的臂膀,給她安全、又能給她自由的臂膀。她曾在魯迅那裡見過這樣的臂膀。蕭紅曾說,希望自己死後葬在魯迅身邊。這是多深的依戀與不舍啊。
蕭紅一生的創作其實就是從這炕頭和後花園出發的,溫厚的愛成了不變的底色。是祖父原初的愛,孕育了一顆作家的種子。于是,這日後成長起來的正直、傲岸的樹幹裡,就充盈着不竭的人性的汁液。當被生活碾壓得遍體鱗傷,馮歪嘴子依然可以帶着微笑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有二伯偷竊成性、遊手好閑,依然會成為蕭紅心頭的牽挂。那些卑微得如動物一般生和死的底層人,在蕭紅的文字裡獲得了永恒的存在。
祖父經常跟蕭紅說:“快快長吧!長大就好了!”他似乎預感蕭紅在這個家族中的不幸。如果蕭紅沒有受到愛的點化,沒有接受文化的熏陶,她是不是可以如她父親所期待的那樣安心嫁給那個門當戶對的汪恩甲?是不是可以在男權主義的世界裡坦然扮演好女性的角色?是不是就不用漂泊一生、困苦一生?祖父本想讓蕭紅過得快樂幸福,卻未曾想自己的愛反成了一筆沉重的遺産。祖父把愛的經驗傳給了她,卻使蕭紅接連失望于她所愛戀的人,甚至起了憎惡,隻能孤獨地行走在無愛的人間。愛,淪為奴役,這恐怕是祖父始料未及的。
希臘神話中有一則故事。伊卡洛斯的父親是建築師代達羅斯,代達羅斯造一座迷樓困住巨妖,卻把自己也困在裡面,伊卡洛斯提議飛出。于是找來鷹的羽毛,以蠟合成。父親囑托兒子,要在半空中飛行,如果飛得太高,蠟油會被日光熔化。伊卡洛斯不聽,直飛太陽,結果翅膀脫落,落海而死。
祖父給了蕭紅一雙蠟制的翅膀,但忘了囑咐她不要飛得太高。蕭紅倚着這雙翅膀,從哈爾濱出發,飛向青島,飛向上海,飛向武漢,飛向重慶,最後飛到香港。一路南下,向着心中的太陽飛去。離故土越來越遠,她卻越來越不能割舍對那片凍土的魂牽夢繞,即便她惱恨的父親在回憶裡也變得親切起來。可惜,她飛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高。
故居的屋子裡挂着蕭紅一家人于1947年拍的合影。其時,蕭紅已去世5年有餘。即便活着,蕭紅也不會出現在這張合影裡。父親已把她從家譜裡永遠除名。愛是蕭紅的全部,愛成全了她的文學創作,但在生活中,愛又刺得蕭紅的心靈鮮血迸流。正如伊卡洛斯的那雙翅膀,助他飛出了迷宮,卻又讓他葬身海洋。然而,離開這雙翅膀,還會有蕭紅嗎?
故居的院子裡有蕭紅的漢白玉雕像,她支着下巴,眼神平靜地望着遠處的長空。碧空如洗,似乎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呼蘭河。(作者:徐飛,作者單位:蘇州工業園區教師發展中心)
《中國教育報》2017年08月06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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