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久了,就一點兒都不想說話,靜靜念你。
等日出,看晚霞;看樹落葉;飛機的尾迹線;看雲彩飄過來又飄過去,由歡快到深沉,接而暗蓬,沉到水裡去。小時候我總感覺雲會沉到水裡去,第二天再從水裡遊出來,遊到天上去,周而複始。
看夏植在秋風裡也拼命開着花,她們不說話,我也不說話。以前太喜歡用形容詞,動詞,甚至名詞去表達我對她們的喜愛。漸漸地,我們變成了默默相伴,甚至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一株植物,把整整地一季都給了我。
早晚涼風生露珠。太喜歡這骨碌骨碌的小東西,都不敢去摸,怕碰碎了,秋天因為有露珠也會覺得好開心。每個早起都有了理由,去看露珠呀。雖然迷迷糊糊,但是晶瑩閃着光,露珠是我白日裡的小星星。會照明我腳下的山路,不至于跌倒。
這個秋天幾乎沒落過雨。桂花也未桂,不急,老人們常說,暖暖涼涼,桂子開花。最好等秋再深一點,開窗,就是冷香,幽幽地,那香寒着古意。
白果,苦楝,烏桕,香樟,楓槭,馬褂,榉樸柿棗,各種杉,各種桐,各種槐……各種棱枝分明,各種落葉紛紛,各種入泥,各種樹呀,沒有人會給一棵樹的落葉立碑。
天高氣爽,光如流水,在光裡,人有影子,人有影子才像個人。
在秋天,我是憂傷的,明亮的憂傷,是覺得可以把整顆心都掏出來的憂傷,憂傷得想躺下去,不再醒來。
山邊有白鳥飛過,鷗?白鹭?
兩方手帕,一絹疊好,放在你枕邊,另一絹我貼身藏好。很苦的時候,咬過枕巾,咬過毛巾,咬過書,我覺得我舍不得咬這手帕,也舍不得弄髒手帕上的彼岸花。
一生所愛,清風和自由,偏愛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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